“我不想要做那般矇蔽住心靈的人,若是那般,我寧願不要做這官!還不如就那般的回到原來的位置上!”杜如月的臉色倔強的很,讓柳如是無法再說出任何的話,只得低頭,俯身抱拳,恭敬的說道:“屬下領命,這便是去做……”
看到他的背影走到門口,杜如月纔有些低緩的說了一句:“謝謝!”
“無妨,我當初做師爺的時候,也是爲了這般。只不過漸漸忘記初衷,若是你真的能夠做到,便也好!”柳如是聽見,輕笑着低頭,隨後快步離開!看着外面那漸漸暗下來的天色,一切都是那麼的平和,讓杜如月有些懷念,這府中安靜的樣子,讓她想起了與南宮凜辯論的場景。 щшш⊕тTk an⊕¢o
那時候,他們會飲酒,大聲的對歌,更是有說有笑,遠比現在要開心快樂很多。他們如今,在做些什麼呢?又是否也盯着那同樣一輪圓月,在思念着自己?又或是已經將她遺忘。
廣陵王府,即便只是走到門口,都能夠聞到那股撲鼻而來的酒氣,南宮凜想着要繞道直接離開,像是沒看見坐在涼亭中那醉醺醺的男子。可還是受不住那香氣撲鼻的多年陳釀的誘惑,朝趙書恆走去。
“你若是真這麼想念,便是直接去古鎮縣不就好了,給我看這幅半死不活的樣子做什麼!搞得我最近日日朝奉恩寺跑,那和尚還以爲我要皈依佛門了!”南宮凜伸出手,剛要摸到就在面前的酒壺,卻感覺到從耳畔劃過的劍風,閃身一躲。
趙書恆的劍,倒是準確無比。
將南宮凜的一縷髮絲斬落,看到飄落在地上的黑絲,南宮凜尖叫着也掏出手中的長劍,說:“你這人竟然如此的不知好歹,我不過是來勸解你!你竟然還對我刀劍相向?是不是要比試一番,看看究竟誰武功更勝一籌?我倒是也不會輸給你這個醉鬼的!”
“誰讓你不說一聲,便來偷酒!”
趙書恆重新將手放下,坐在原位上。
南宮凜看着他放下來的手,也是有些鄙夷的說道:“只不過是看你渾身酒氣,想要過來安慰你兩句罷了。我勸你還是沒事去朝堂上逛一逛,不然,前腳杜如月剛剛遠派古鎮縣,你便是又消失不見!皇帝就算是再蠢笨,怕是也能夠想到當初自己是被矇蔽的!”
“所以我早上剛剛去過……”
趙書恆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仰頭喝光。
南宮凜看到他那副樣子,也是在心裡暗自的罵了兩句後,才嘆口氣。“原本這廣陵王府便是這般的淒冷嗎?怎麼感覺冷了不少!前幾日還是歡聲笑語不停呢!”南宮凜摸着自己有些瑟瑟發冷的肩膀,隨口無心的說。
但是看到趙書恆那擡起頭,看向自己的眼眸,聽見他咬牙切齒的說:“你果然是真的想要與我打一架,是嗎?”這才反應過來,前幾日之所以那般的歡聲笑語,和樂融融,只是因爲府中有着杜如月和春濃,那兩個丫頭所在的地方,即便是沉默不語,也能夠感受到花開。
“江神醫不是被你給派遣過去了?可是有什麼消息傳回來?”
南
宮凜倒是也有些好奇,畢竟自己與杜如月也算是無話不說的好友!趙書恆點點頭,說:“一切便是都在她的計劃之中,看上去比我想的要適應官場。說不定,這真的是一條適應她的路。”
“你呢?如今的生活也是你想要的?”南宮凜並非是故意要戳破趙書恆心裡最後的一道防線,只不過是他有些無法理解,明明是互相都有着心意的人,卻偏偏要打着爲對方好的旗號,去做出傷害對方的舉動!
趙書恆明明心中掛念着杜如月,在她身邊放置那麼多保全她性命的屏障,卻不敢自己前去看一眼。杜如月明明心中也是對趙書恆有心,但是卻連說出來的勇氣都沒有!就互相的糾纏,折磨,看到他們這樣,南宮凜覺得自己怕是終究會有一天,真正的到奉恩寺中,剃度出家!
“我過幾日,要去古鎮縣看看,我可是忍不住!”
南宮凜像是宣戰般的開口,果然在話音剛落的時候,感受到了趙書恆那般投射過來足夠殺人的目光,“我本就是雲遊四海的人,在京城之中又沒有人能夠拘束我,不在朝局之中,更是隨便!”
“況且,我與杜如月的交情,怕是有人也知道,就算前去,也不會有任何的意外!”南宮凜品嚐着脣齒間那上好陳年酒釀的味道,眯起眼睛,眸光一片清明,並沒有一分醉意的說:“我勸你還是好好的注意史彌遠的動作,他既然知道杜如月是女子,但卻也沒有說出,怕是……”
有所打算!
趙書恆也知道,便沒有回答。
酒不醉人,人自醉!但若是心中有什麼事情在思考的時候,即便是喝光了這府中藏着的酒罈子,卻也不會有任何的醉意,反倒是越發的清醒!就像是趙書恆,本想要一醉方休,來忘卻總在腦海中出現的那抹倩影。
但是越喝,他眼前越是出現那般讓人眷戀,心疼,想念的人影。
杜如月的回眸一笑,在自己懷中那般低頭羞紅臉的模樣,還有她身上那隱隱散發出來的清香!一切都讓趙書恆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忘卻!卻也找不到任何的理由靠近!
“你去替我看看她,是否還安好吧!”
趙書恆這樣說完,便起身離開。看着他的背影,南宮凜有些詫異,明明自己只不過是激將法,想要讓他前往,怎麼會變成給自己找了這麼一個麻煩?這可不是他最初的初衷啊!
“知府大人,有人擊鼓鳴冤了!”
經過漫長的等待,杜如月終於聽到柳如是口中說出這句話來,她匆匆換好官服,走到衙門,卻看到跪在下面的竟然是居住在自己府中的大娘,還有身邊幾個陌生的面孔,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們有冤情要奏,請大人明察!”
大娘先說出這番話來,杜如月還在愣神的時候,卻被柳如是輕輕推了推手臂,示意接下來應該讓他們陳述冤情,記錄在案了!杜如月才反應過來,讓旁邊的人拿起筆,開始紛紛記錄。
堂下跪着的人都是受過李尚父子欺凌的普通百姓,上告無門,多年便是也忍氣吞聲。這
麼多年的冤情,訴說起來,便是從正午到黃昏,直到外面天色微微被夕陽染紅,旁邊師爺手中的紙卷已經寫滿一張又一張,才告一段落,看到那些泣不成聲的人,杜如月的心裡一痛。
李尚父子的罪孽遠比她想到的要嚴重許多。
“柳師爺,送這幾位回到自己的住處,派人保護,切記不要讓人傷了他們!”原本還有些擔心的人,在聽到杜如月這般的話後,能夠做的就只是跪下磕頭,連連感謝恩德!包括那住在知府府邸中的大娘。
等其他人都紛紛散去,看到還沒有離開的大娘,杜如月也是走下去,將跪在地上的她扶起,說:“今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們怎麼會相通來上告,大娘你又爲何會在這裡?不在府中安生的修養着?”
“我去找了他們,同命相憐,我說出的話,他們倒是也能夠聽信幾分。但我若是不先帶頭過來,怕是日後不會有人敢到衙門來擊鼓!”大娘看着杜如月的那張臉,也是顫巍巍的說:“我在你府中住着這麼多時日,我知道你是好人,是好官,能夠替我們做主!”
若只是想要裝一日的好人,容易,若是想要一直裝好人,怕是難。
大娘在知府府邸之中住着的時候,杜如月幾乎日日早上都會先去她那裡看望後,再來到這衙門。府中吃食,便是永遠先端到她這裡,還怕她的牙口無法進食,便讓後面廚娘研磨碎了,這般的細心,照顧,讓大娘十分感動。也是知道,她可以依賴。
“昨日開始,我便是去聯絡了這些平日裡都受着李縣令欺負的人,想來今日也該是將這些說出來了!”大娘握着杜如月的手,說:“我們便是拜託你了!”感受到那手心的溫度和力道,杜如月也是用力的點點頭。
將大娘送回到府邸之中,留在衙門的杜如月翻看着方纔柳如是記錄下來的那李家父子的罪行,條條狀狀,十分精細,更是有着很多的目擊者和證據。不光是強搶民女那般簡單,勾結官僚,搜刮百姓,搶奪民脂民膏!
這般喪心病狂的傢伙,竟然能夠繼續做古鎮縣縣令這麼多年,必定是有着上面的庇護,更是少不了每年給所謂的州府官員“進貢”,想到這兒,杜如月看着返身回來的柳如是,說:“李家抄家的那些東西,都存放在哪兒?我要去看看……”
或許,還能夠從中間找到幾分罪證!
“我已經替知府大人先行去看過,這是找到的其中一份記錄,上面似乎是送給州府官員的進貢明細,倒是清晰的很,也能夠對上號!”柳如是將手中的本子遞過去,翻開看着那些足夠普通百姓吃穿用度幾年的大筆銀兩,源源不斷的送出去,心中怒氣更甚!
身爲官員,不爲百姓着想,竟然會做出這般的事情!簡直是……
“我還是勸大人不要輕舉妄動,畢竟牽連甚廣!”柳如是這樣說着,杜如月也點頭,輕聲的說:“我知道,此事着急不來,就讓李家父子在地牢之中,再多呆些時日吧!我定然會多找幾個人,陪着他們一起去陰曹地府之中,受折磨和懲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