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不錯。”方丈說完,看着在不遠處偷偷打量着這裡的小和尚,揮揮手讓他過來。小和尚剛剛進入奉恩寺,從未接觸過方丈,方丈在他的心中就像是真正的佛祖般那麼神秘,小跑着過來的模樣,讓方丈嘴角也是揚起一抹笑容,摸着他的腦袋,溫柔的說:“天氣剛好,將樹下這些落葉掃掃吧!這是你今日的功課,不要讓他人幫忙!”
小和尚聽到這話,略微有些傻眼。
這菩提樹下,落葉已經累積到厚厚一層,要掃到何年何月啊?
小和尚欲哭無淚,可方丈早就離開,只留下一道背影。
三日後,調整好情緒的杜如月將手中畫着的那捲軸和地勢圖攤開在桌面上,岳珂和南宮凜圍了過去,看到精準的標記,心中更是有些驚訝。岳珂湊過去,仔細的看了半晌,發覺就算是他們去攀登的那座山峰上面到底有着什麼小路,都標記的一清二楚,此番細心!未來倒定然是人物,若不是女兒身……
“旱情若是想要緩解,不能夠盼着天降雨。若是明年仍舊不降雨,難道要還是經歷這些災情嗎?”杜如月斬釘截鐵的說着,眼神中有着果斷和決絕,她指着某處用紅色給圈出來的地方,說:“我曾經問過周圍的老鄉,百姓,他們都說,這些地貌與其他地方並不一樣。這次也是有着些許的收成!”
杜如月曾經偷偷瞞着衆人,考察幾次,發現可能在這處地方有着地下水!
“需要你們二位的幫忙,我讓爹爹幫我找了幾柄鋤頭……”杜如月話剛說完,春濃就立刻將手邊拿着半晌的東西遞給南宮凜和岳珂,看到那與自己身份十分不相配的東西,南宮凜尷尬的想要推一推,說:“我即便是用手中的佩劍……”
杜如月卻猛地搖頭,好言相勸的說:“南宮公子,地面已經乾裂,若不是用鋤頭的話,您這寶劍怕是會變成廢劍。我知道您這寶劍傳世已久,若是壞了,豈不是心疼?”南宮凜深吸一口氣,捂着胸口,找各種理由的說道:“我怕是最近有些吃壞肚子,要去後面找江神醫調理些許日子,你與岳珂先……”
“這是藥丸,給你隨身帶着,定然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江神醫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後院出來,把藥瓶塞給南宮凜,他目瞪口呆的看着這忽然出現的一幕,咬着牙,說:“我就不去,你能夠拿我如何?”
聽到這話,杜如月也是頗爲有些爲難的看着手邊的那正在啄食的鴿子,若有所思的像是自言自語般的說:“這該如何是好,我是否該寫封書信回到京城,讓廣陵王再前來相助與我?”
“信鴿?”南宮凜回頭發現廣陵王府圈養的那幾只鴿子,立刻放下所有的理由。
這傢伙竟然做到如此決絕!
“既然如此,畢竟是爲了百姓造福的事情,我自然要出一份力!這就啓程出發,你們也不要逗留了!”南宮凜像是方纔拒絕的並非是自己般,大義凜然的走在前面。岳珂更是無奈,對杜如月說:“他就是嘴上逞強說說,你不要放在心上!”
杜如月點點頭,更是
瞭解的揚起笑容。
若南宮凜是石頭心腸,他就不會因爲擔心自己而千里迢迢的來到古鎮縣,也不會作爲自己的伴讀,將自己一步步的送入宮中,殿試。這羣人,哪怕是趙書恆,雖然身居高位,卻從未有着高人一等的架勢,反倒是平易近人,杜如月越是與他們接觸,越是喜歡起來。
若朝堂中都是這般的人,豈不是……
多思無益,“走吧,出發!”杜如月幹勁十足的將包袱拎着,朝那條黃土飛天的路走去。南宮凜和岳珂互相對視一眼,無奈只得跟上。心想着他們兩人皆是有着絕世武功之人,區區陪着小女子去治理這般災情,又何難?
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等待他們的竟然會是這樣的場景……
三日後,南宮凜和岳珂已經沒有往日的衣冠楚楚,臉面上全部是黃土,頭髮也變得亂糟糟,腰間的玉佩都蒙上了一層灰塵,手中佩劍取而代之的是九尺鋤頭,站在裂開的黃土前,十分用力卻配合默契的互相挖着,看着那足夠站下兩個人的深度,兩人停下手中的工作,互相看着,摸着額頭上流下的汗珠。
“我怎麼覺得,這是給咱們兩人挖的墳墓?就住在這裡好了……”
南宮凜嘆口氣,怨天尤人,兩眼無神的看向前方那走在土地間,四處張望的杜如月,心情跌落到冰點的說:“看來趙書恆那小子就是知道會遇到這樣的事情,才先行跑回京城,就爲了躲避這般的苦力!”
“我也這樣想的……”岳珂用手擦了擦額頭的汗,卻因爲混上黃土,而搞得臉上嘀笑皆非,站在他對面的南宮凜好笑又心酸的說:“你可是朝廷中被稱爲玉面公子的傢伙,如今這算是什麼模樣!若讓京城中的那些千金小姐看到,可立刻會打消嫁給你的想法!”
岳珂聽見這話,也是露出一絲笑容,重新揮舞起鋤頭,說:“若是這樣,那纔好!我也懶得與他們寒暄,追在身後半分喘息的機會都沒有!煩得很!”
“女子生來就是要我們呵護的,你怎麼能夠如此冷漠的對待?”南宮凜搖頭,說:“真是不懂憐香惜玉!”岳珂好笑的看着他那般認真的模樣,反問道:“難道你流連青樓賭坊之中,就是爲了要雨露均沾,將女子都照顧好嗎?”
南宮凜被噎得啞口無言,就知道越是親近的人,越是能夠用嘴來殺人。
“等下,我似乎聽到了水聲!”岳珂忽然停住動作,俯下身子將自己貼在地面上,看到他忽然像是瘋了般的舉動,嚇得南宮凜往後退了一步,捂着胸口,貌似受到驚嚇般的說:“你這是做什麼?別自暴自棄啊!即便不是玉面公子,你也還是風度翩……”
南宮凜正喋喋不休的時候,岳珂掏出手邊的佩劍對着地面的裂縫狠狠的劈下去,頓時看到清澈的水流從縫隙中流淌出來……聽到這邊驚呼的聲音,杜如月趕緊小跑着過來,臉上都是興奮的神情。
“真的挖出來了!”
“恩,你的判斷沒錯!”
岳珂也是笑容滿面,地下水清澈,可飲用可灌溉,若是能想辦法
從這裡引到旁邊的農田內,就算是幾月不曾降雨,也不會影響收成了!
南宮凜看着旁邊兩人擊掌的模樣,擦着額頭上的汗,乾咳兩聲,說:“我不是故意要打破你們二人的心情,可這裡離百姓們的農田,還有着一段距離,你要如何……引過去?”南宮凜說完,順着他的視線,杜如月也發現,最近的一處農田,也需要三裡地。
“這些事情以後再說,今日既然能夠將這泉水打出來,便值得慶賀!”岳珂發覺重新皺在一起的杜如月的臉,這幾日,她雖然沒有用力與他們一同挖地,卻也還是在旁邊幫忙消耗了不少的體力,若是再繼續下去,怕是撐不住。
前段時間她的傷還沒有養好。
“也對,不能夠急在一時!”接收到岳珂的眼神,南宮凜也是立刻捂着咕嚕嚕叫着的肚子,說:“我們先回大娘那裡吃些東西吧!我快餓死了……”杜如月本來有些眼前漆黑,聽見這話,也是順勢的點點頭,說:“好。”
“你們回來啦?有人說是找你們的,我讓他進來坐了……”
杜如月等人剛剛回到大娘茅草屋內,就聽見她端着菜籃子,微微擡頭的說道。聽到這話,岳珂和南宮凜兩人都紛紛側頭盯着杜如月,心裡還有些不滿的想着,這纔回到京城區區幾日,怎麼就又來旺鎮?難道不怕皇帝……他們心中已經認定來人是趙書恆,而沒有發現,大娘的語氣並不像是認識屋內之人。
“怎麼……”杜如月臉上掛着幾分笑意,也是朝屋內走去,還想着要如何表情來應對,卻沒想到,會碰到迎面走來的史彌遠,他雙手背到身後,踱步走出來。“看樣子,你心中所想之人,並不是我啊!”史彌遠的聲音響起,讓外面站着的南宮凜也是打起十二分的警惕,他衝過去,將杜如月護在身後。
趙書恆臨走之時,分明囑咐他要保護好杜如月,如果出現任何的差錯,讓他如何交代?
“南宮公子這是做什麼?我們也算是熟面孔,不至於如此的刀劍相向吧?更何況,我的武功絕對不如你,難道你想要在這偏僻的地方,傳出什麼謀殺朝廷大臣的流言麼?”史彌遠盯着身着薄裙的杜如月,咬着字,若有所指的說:“想來若是皇帝陛下詢問,對於你們也沒有什麼好處吧?”
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就一定是發現了杜如月的身份。
當日,南宮凜就沒有指望能夠瞞多久,畢竟史彌遠並非愚鈍之人,他既然曾經見過杜如月面容,就定然不會忘記。在朝堂上並沒有指認,應當是有着他自己的打算,可如今千里迢迢來到旺鎮,又是爲何?又什麼目的?南宮凜蹙起眉頭,沒有半分的退讓。
“史大人,好久不見啊!”
岳珂從後面繞出來,走到史彌遠面前拱手問安。他那張多日沒有見到的臉龐,倒是讓史彌遠有些驚訝,眼神中閃過一絲的凝重,隨後倒是也笑開,說:“看來,杜小姐身邊有着很多人共同保護,這身份尊貴,是何人都不能夠貿然侵犯的!也對,就算是史某都沒有跟皇帝陛下提起你隱瞞的事情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