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倩心一改往日裡驕傲跋扈的模樣,垂着頭的站在方婉茹的房裡。
往日裡就算是訓斥,也都是在廳裡,如今竟被領到房裡來捱罵,可見她這錯犯得實屬不該。
方婉茹擰着眉頭看自己這個女兒,真是越長大越不聽話。
一身的好衣裳如今有些皺皺巴巴的,裙襬下緣還沾上了幾塊不大不小的污漬,顯然是剛剛弄上去的,油花還沒有幹掉……
唉!
三個孩子裡她最寵的就是自己這個小女兒,總覺得這孩子生來伶俐乖巧,嘴又甜,也最像自己。結果呢?真是偏疼的果兒不出色啊!
以前她還不覺得這孩子行爲有差,只覺得她是任性一點,有些小脾氣了罷了,這算什麼毛病?哪家的千金還沒點脾氣?但凡是在家裡受寵的,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小性子,年紀還小,再教教也就是了,畢竟姑娘長大了都是要嫁人的,留在家裡的時間也就那麼十幾年,能寵就寵寵吧!
可是現在看呢?這孩子今天也太過分了些。她到時,屋子裡已經狼籍不堪,桌子差點都被掀了,一地的碎瓷片和飯菜汁子!好好的一個生日宴竟弄成這樣,也難怪滿屋子人都用驚恐的眼神看着她這個寶貝女兒,她竟然還差點用指甲劃傷子誠!幸虧那孩子躲開了,不然晚上的宴席他可怎麼露面兒?說來說去也怪自己這個當孃的太溺愛她,這些事兒哪裡是一個姑娘家能幹的?更何況她還指責長嫂,不睦兄長,這事兒要是傳出去,她也別指望能嫁個好人家了。
方婉茹平了平胸口的氣,這才嚴厲問道:“今兒這事兒,你可知錯了。”
秦倩心何時受過這種待遇?她一向是高高在上的。被捧在手裡呵護的,這個自私的孩子根本不允許別人這麼對待她,方婉茹現在的態度在她心裡哪能算是一個慈母?根本同後孃沒咋區別了。
可是,她不敢頂嘴,她頭一次見到母親這樣生氣。
“母親,孩兒知錯了,您彆氣壞了身子。”秦倩心知道方婉茹疼她,只要自己乖巧的認個錯,天大的事兒也就過去了。
“唉!”方婉茹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你知不知道自己幹了些什麼?你大哥的生辰宴上。你居然掀了桌子?這事兒要是傳到你父親耳朵裡,我也保不住你。”
雖然還是斥責的話,但語氣已經緩和不少了。
秦倩心又不傻。自然聽得出來,只是想要母親站在自己這邊,還要加把火才行。
“母親,您彆氣,這事兒是怪女兒。您要打要罵我都認了,可是我就是看不慣大嫂那副清高樣,平日裡總是捧着本書看,也不知道幫着母親打點一些府裡的雜務,分擔一下您的辛苦,女兒看您日日操心受累。心裡可過意不去呢!說到底,女兒跟媳婦就是不一樣,那林氏自詡才德無雙。抱怨嫁給大哥委屈了她呢!”秦倩心自小耳濡目染,學了不少府門裡無事生非,火上澆油的本事,全然把責任都推到了林氏的頭上。
方婉茹何嘗不知道林氏清高?雖然秦倩心的話也說進了她的心坎裡去,但此時正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什麼事兒都要等晚宴結束後再一一計較的好。
“好了好了。你心疼母親,我自然知道,可你也不能頂撞你大哥啊!他是咱們府裡的嫡長子,是秦家家業的繼承人,是未來秦家的大家長。日後你嫁了人,也是要孃家的兄弟給你撐腰的,難道就不怕你大哥記恨了你?”她這話,自然是在嚇唬秦倩心的。
“母親,怎麼會呢!大哥是什麼樣的人您會不知道嗎?他這個人最善良不過了,從小到大也是最疼我的,他是不會記女兒的仇的。”
“即便如此,你的行徑也該收斂些,跟兄嫂吵嘴就是你的不是。”方婉茹心事重重的,倒也不願意再與她多費口舌,晚上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辦,眼見着時間不多了,她也應該去準備準備了。
“母親,大嫂也不知道吃了那丫頭的什麼迷藥了,她和大哥總是暗地維護她,根本就分不清楚誰纔是他們的親妹妹,那小賤人跟她親孃一個德行,就靠着一張狐媚臉去禍害人。今天她分明是不給女兒留面子,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嘲笑我,我……”她嘴裡的小賤人,說得自然是秦黛心。
“行了,說的什麼混帳話。”方婉茹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把秦倩心嚇了一跳。
“你都這麼大了,怎麼就不讓省心,這話也是你一個姑娘家能隨意說出口的?你大哥與她怎麼就不是親兄妹了?”方婉茹頭痛的厲害,不明白自己怎麼能生出這麼笨的女兒來。
“你大嫂有孕在身,你不恭賀也就算了,還說什麼風涼話,你讓外人怎麼看我?”方婉茹嘆了一口氣道:“你大嫂雖然不與你計較,可我卻不能不表態,你就好好待在房裡幾天,正經想想自己的錯吧!沒我的允許,你哪也不許去。”
秦倩心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這是要禁她的足?
“母親,女兒知錯了,您就饒了我這一回吧!”撒嬌是秦倩心的殺手鐗,只要一使出這招,就沒有她求不成的事兒。
可這次,她的願望落空了。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來人啊!”方婉茹喚來門外聽應的丫頭,囑咐道:“你親自送人回去,吩咐二小姐近身的丫頭,若是二小姐私自出房門一步,便讓她們做好挨板子的準備吧!”她禁秦倩心的足是假,怕她出來搗亂是真。每次府裡宴請客人,這丫頭都能弄出點動靜來,不是跑到宴會廳外偷看,就是到大門附近去偷看,常常連累奴才們跟着她捱罵。往常也就罷了,可這次卻是馬虎不得。
那丫頭得了吩咐,自然照辦,還道:“夫人放心,奴婢這就去。”說完便對秦倩心道:“二小姐,夫人是發了話的,您也別爲難奴婢,奴婢這就送您回去可好?”這丫頭叫細眉,是從?二等丫頭提上來的,海棠出事以後,方婉茹便在幾個二等丫頭裡面選了個人升了一等的大丫頭。
這丫頭能力不比海棠差,只是模樣差些,想來方婉茹被海棠算計了以後,選人的標準也發生了改變。
秦倩心能說什麼,只得氣鼓鼓的離開,在心裡卻把林氏悄悄的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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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一個宴會被搞得烏七八糟的,吃沒吃成,喝沒喝成,還好送得賀禮不算貴重,不然自己可就虧大了。
秦黛心擦了擦嘴,還是愛蓮做得東西好吃,醬悶山兔配辣拌蓮藕,她可是整整吃了兩大碗的米飯。這個季節的山兔肉還算能入口,蓮藕清脆爽口倒是新鮮貨,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淘弄來的。
“小姐,聽說了嗎?那姜氏被打完了板子沒多久就嚥氣了。”如意打發了收拾碗筷的小丫頭,親自擰了帕子來給秦黛心擦手,小聲的跟她提起姜氏的事兒。
“有這麼回事?”顯得很不在意,“剛纔怎麼沒說。”她回來可有一陣了。
如意道:“小姐吃着飯,奴婢怕倒了您的胃口。聽說打得血肉模糊的,可嚇人了,回去躺了一宿,整晚發高燒說糊話,第二天天還沒亮就嚥氣了。”話裡話外滿是悲涼的意思。
秦黛心又問,“怎麼處理了?”
“還能怎麼處理,讓她家裡人找個地方埋了就不錯了。”做奴婢的命薄,稍有不慎就會丟了性命,那姜氏膽大妄爲固然可恨,可是最後卻得了個這樣的下場,也實在可憐。如意心裡雖然這樣想,可是卻不敢當着秦黛心的面兒表露出來。
“我記着她好像有兩個兒子呢!就沒有人討要什麼說法?”漫不經心的那麼一問,卻也不是真正的關心。
“小姐又不是不知道,死契的或是家生奴婢,生死都由不得自己。她那兩個兒子也知道她爲何捱打,哪還有什麼要說法的臉。”這話說得有點喪氣,卻也是實話。
古代奴婢命不值錢,倒不是什麼稀罕事兒!
姜氏捱打,倒是讓她想起了另一個捱了打的人。
蘇氏院子裡有一個二等的丫頭叫秀梅,早先讓她打了一頓,傷得不輕。事情過去這麼久了,她應該是好利索了纔是。
秦黛心想了想,蘇氏和奶孃一直沒派給她活計,爲的就是不讓她近身,免得她再使什麼陰謀手段。李氏屋裡的季媽媽來探過一回,估計也早就知道了秀梅的情況,不也再冒然行動了。如果單單查這個秀梅,實在不是明智之舉,她現在不過是派不上用場的棄子,想用她挖李氏出來,恐怕不容易。若是冒險些,也許可以除了這顆定時炸彈……
秦黛心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一個大膽的計劃在她的腦海裡浮現出來,如果自己是李氏,會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呢?
李氏啊李氏,盼你好自爲知啊!你若是走錯一步,丟的恐怕就不是一條命那麼簡單,和姜氏比起來,你更輸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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