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露水重,陽光雖好,卻也沒到一展明媚的時候,天氣雖然不冷,可若走到那樹木茂盛的地方待上一小會兒,保準你覺得背後手臂涼涼的。
秦黛心起了個大早,穿過百花爭放的小花園,去了方婉茹的院子。
大丫頭細眉攔了她,只說夫人有要事忙,連早飯還沒用,屋裡等着回事的婆子站了一溜,恐怕沒時間見她。
未了細眉還加了一句,“二小姐來時,夫人也沒見,眼下正忙得焦頭爛額,只怕就更沒工夫了。”
秦黛心笑笑,“如此我還是識趣些,等晚上再來吧!”說完轉身走了。
細眉站在廊下,衝着秦黛心的背影曲了曲膝。
出了方婉茹的院子,秦黛心馬不停蹄的去了方氏的院子。
同樣沒能見着人,開門的婆子甚至鼻孔朝天,連院子也沒讓秦黛心進,只說方氏身上不爽,任何人不見,接着便關上了門。
秦黛心微笑,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想必方氏此時恨自己入骨,若不是二人之間還有那個一月這約,想必方氏就要使出手段來整治自己了。
一個月後,想必方氏更會悔恨不已吧?
一想到這個,秦黛心的心情便出奇的好。
雪晴卻不這麼想。
在她心裡,秦黛心是自己的主子,是炎後,是未來的睿親王妃,這樣的一個人怎麼能受如此委屈呢!她們一個個的都不把秦黛心放在眼裡,雪晴覺得秦黛心受了天大的委屈,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很不舒服,心裡頭把方婉茹和方氏都記上了筆,眼下自己雖然動她們不得,但總有一天要讓她們嚐嚐苦頭。
接連二三的碰壁並沒有讓秦黛心氣餒,她反而覺得這些都是正常的反應。方婉茹怨她,方氏恨她,如果她們還對自己和顏悅色的,反倒是說不過去了。
可不論她們怎麼做,這個暈昏定醒自己是一定要堅持的,她是晚輩,面上的事情還是要過得去,反正她們也不打算見自己,走個過場也就是了。
秦黛心回到了自己的暢曉園,卸去了一身的繁複之物。只穿最普通的綿軟細布衫裙,隨意還舒服,她換好了衣裳洗了洗臉。這才覺得身上舒服極了。
折騰了一早上,陽光早已經升了起來,刺的人睜不開眼睛,秦黛心命人在院子裡的陰涼處擺了張藤椅,又置了張小桌。上面擺上茶水點心等物,她自己趁着下人張羅的工夫,攥了一把魚食去門口餵了魚。
缸里布了假景,水草搖曳着在水中飄浮着,兩條個頭不小的花白紋錦鯉在水裡快活的遊着,看到水面上波光粼粼的水波紋後。兩隻魚兒便更歡實了,爭着遊了上來,張開嘴去吞食那落在水面上的紅色小圓球。
秦黛心覺得有趣。便看了一會兒,她的人生,難得如此悠閒。
就在此時,院門外突然傳來嘰嘰喳喳的說話聲,春麗那如同銀玲般的笑聲便宣泄了進來。灌得秦黛心滿耳朵都是。
這悠閒持續的時間也太短了一些。
不一會兒,門外便走進來三個人。玲子,春麗和愛蓮。
大廚房那邊不知道是聽了誰的吩咐,對秦黛心的剋扣越發厲害,小廚房裡的食材缺了不少,特別是乾貝鮮貨一類珍貴的食材,大廚房早就不供給她們了,偏偏秦黛心還喜歡,可存貨早就見了底,愛蓮是左右爲難,早把這事跟秦黛心說了。
秦黛心直接讓玲子拿了一百兩銀子交給愛蓮,讓她去採買廚下所需的東西,一百兩不算多,但只供應秦黛心一個人的伙食,足夠了。
春麗知道愛蓮要去街上採買,眨巴眨巴大眼睛表示自己想跟着,秦黛心略微思忖一下就同意了,還囑咐玲子一道跟着去。
三個人見了秦黛心,連忙施禮。
“喲,這是買了不少東西呢!”秦黛心直起腰來,視線在三人身上轉了一圈,最後停在玲子身上。
玲子輕輕的點了點頭,隨即才道:“幸虧小姐有先見之明讓奴婢們跟去了,不然愛蓮姐姐可慘了,她一個人,就兩隻手,這麼多的東西怎麼拿得回來。”
春麗也道:“可不是嗎,奴婢的兩隻手都酸死了。”這小丫頭一向最愛熱鬧,今天上街上玩了個痛快,嘴裡雖然叫着辛苦,其實心裡甜着呢!
愛蓮也有點不好意思,三個人手上提的大包小包的,都是廚房裡要用的東西,因爲要採買這些食材,倒來不及看點熱鬧什麼的。
“好了,這麼拎着怪累得慌的,趕緊收拾一下,把東西送到廚房去。”
三人應了,連忙喊來其他人幫忙,好歹總算歇了口氣。
玲子悄悄跟着秦黛心進屋,秦黛心打發掉聽差的小丫頭,屋內只留玲子和雪晴二人,玲子見屋裡沒了外人,這才把自己上街打聽到的事講了出來。
“郊外發現了十多具失體,都是穿着乞丐衣裳,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外傷,這些人全部是被毒死的,無一例外。”玲子又道:“奴婢沒有看到人,因此不知道這些人長什麼樣子,不過聽起來,這些人應該就是小姐昨天遇到的那夥人,不但數目對,衣着打扮對,就連受傷的部位也都差不多。”
秦黛心心裡有了數,又問:“官府那兒可有什麼動靜。”
玲子道:“已經派了捕頭封了現場,還讓仵作驗了屍首,這才得出他們都是中毒而死的結果,官府爲了安撫人心,對外稱這些乞丐是吃壞了東西,這纔不治的。”
雪晴嗤之以鼻道:“又是一個貪官污吏,這分明就是殺人滅口。”
昨天的事兒很多人都看見了,自己與雪晴都是當事人之上,這個時候出去未免有些招搖了,爲了小心行事,秦黛心這才藉着愛蓮買東西的名頭,讓玲子去暗中打聽消息。
消息傳了回來,卻讓人大吃一驚。那些人,竟然都死了嗎?
嘯風閣的人還真狠,都是自己人,竟然下得去手。
只是有一點雪晴倒是說得極對,官府的人竟把十幾條人命案草草的結了,這吃壞東西一說如何能堵住悠悠之口?想必不是官府的人不想若麻煩,就是他們與嘯風閣之間有了利益上的糾葛。
不管是哪一種,足以證明官府的腐敗。
也不知道那嘯風閣到底是唱得哪齣戲!
“玲子,還打聽到別的情況了嗎?有沒有提到我和雪晴?”那一場架打得聲勢浩大,不少人都見着了。不可能沒有人提吧?
玲子一拍腦門道:“可不是,我倒是忘了這個茬口。”
原來,街上不是沒有人議論這件事。只是大家說得繪聲繪色,一會兒說這二位姑娘容貌出衆,身姿不凡,是仙女,一會又說她們是行走江湖。爲民除害的女俠,反正除了她們的真實身份以外,說什麼版本都有。
“聽起來倒是沒有人把他們的死歸到您的頭上,畢竟當時您先離開的,隨後這些人又被自己人帶走了,想必不會有人在這上面作文章吧?”玲子的眼神有點迷茫。
未必啊!
秦黛心想了想。覺得這些事情急不得,人家自動找上門來,目的是什麼自然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自己一個凡人,既不能掐也不會算,能做得也只能靜觀其變了。
秦黛心的心裡燃起濃濃的戰意,她倒是要看看嘯風閣動的什麼歪腦筋。
只是眼下主僕二人正處在風口浪尖上,短時間內不宜出門。與其就這麼困着,倒不如換了男裝出去。
“雪晴。日後咱們再出去,便換上男裝吧。”
“主子這個主意好。”雪晴十分贊同,又道:“眼下天氣熱了,咱們又沒有現成的衣裳,不如做幾套應時的穿穿,料子咱們倒是有幾套,但卻是女子穿的,不如去外面布莊選幾個顏色做幾套如何?
秦黛心倒不反對,又讓玲子取了錢,決定下午就去街上選幾身合適的衣裳。
秦黛心歇了會午覺,起來後簡單梳洗一番又用了些點心,這才帶着玲子,雪晴二人去了大街上。
台州城的三十字街很熱鬧,街道兩旁店鋪林立,大街上人來人往的,各種叫賣之聲不絕於耳。
秦黛心帶着兩個丫頭,選了一家最富盛名的裁衣鋪子,名作“裳樓”。
裳樓是台州最有名的裁衣鋪子,它在臺州城最熱鬧最繁華的地方起了一座二層小樓,一樓是放置各種布料,面料的地方,二樓則是擺放着不少成衣,幾個手藝精湛的老師傅在樓上爲客人量身量。
裳樓是間比較有特色的店,這間店從掌櫃到師傅,都是清一色的女人,她們只做女人的生意,可謂是獨闢蹊徑。也許正是因爲這個原因,裳樓的生意十分火爆,周圍幾家裁衣鋪子都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主個三人一進入店鋪內,便有眼尖的繡娘迎了上來,“這位小姐是要買布還是製衣?咱們裳樓是老字號,做得都是精品,您隨意看看。”那繡娘做這行已經有幾年了,早就練就一雙毒辣的眼睛,秦黛心容貌姣美,穿着不俗,她認準了這是個有錢的主,所以趕忙上前招呼起來。
“我們小姐想做幾身衣裳。”玲子上前跟那繡娘道:“還請嫂子找個成手的師傅來。”
那繡娘聽說她們要做衣裳,可高興壞了,連忙引着主僕三人上了二樓,一邊走還一邊道:“咱們裳樓裡的師傅,個頂個的手藝好,姑娘來我們裳樓做衣裳,那真是來對了。”
說話間幾人便來到了樓上,樓上格局佈置精巧,裝潢也很講究,幾件招待客人用的傢什古樸大氣,十分富貴。一旁牆壁上掛着的衣裳都美輪美奐,幾個年紀在四十歲左右的老師傅正忙着。
“三位來得巧了,這做衣裳的高峰剛過去,現在幾位師傅正歇着呢,您不排隊,立馬就能做,多好。”
秦黛心不喜歡她呱噪,讓雪晴捏了一角銀子給她打發了。
那繡娘千恩萬謝的下樓去,臨走時指了指其中一位年長的師傅,並衝着雪晴眨了眨眼睛。
秦黛心把一切看在眼裡,心想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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