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的回答乾淨利落,沒有丁點的猶豫。
秦黛心一點也不覺得意外,依她所見,如意對裴虎的感情只怕已經很深了,這也是爲什麼她沒有用催眠讓如意忘記裴虎的原因。
用情至深之人,即便被人催眠忘記了心裡的那個人,可這個人的感情也等同於被催眠毀了,自此以後,她心裡會產生一種強烈的失落感,再無可能真正的去愛人。秦黛心就是怕如意以後會失去愛人的能力,因此才留了一手。
現在看來,這個決定正確無比。
秦黛心揶揄她道:“喲,你們這才相處幾日,怎麼就非君不嫁了,敢情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們的感情倒是進步神速,以前我怎麼就沒看出來你會喜歡這個黑大個兒。”
如意聽了這話,連忙跪了下來,道:“小姐,奴婢……奴婢知道婚姻大事該由小姐做主,奴婢也知道自己這麼做,確實不對,本來奴婢,奴婢……”
秦黛心皺眉,“你也是個乾脆爽快的人,怎麼把話說得吞吞吐吐的?”
如意想了想,這才咬牙道:“事到如今,奴婢只怕也不能不嫁給裴虎了。”
秦黛心聽了這話,呼啦一下子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莫不是如意被裴虎佔了便宜,失了清白,不得不嫁給他嗎?沒想到啊,沒想到,這裴虎長得倒是人模狗樣的,可他不幹人事兒啊!!
“你說清楚,是不是他輕薄你了?”秦黛心的一雙美目怒睜。一副要與人拼命的架勢。
如意先是“啊”了一聲,然後才使勁的搖頭,“不是,不是。小姐您想哪兒去了。”
秦黛心鬆了一口氣,不是就好。她重新坐回去,問:“到底怎麼回事。”
如意這纔將事情全盤托出。
原來,如意在小前莊的時候,跟裴虎打過幾次照面,每次都能看着他帶着一羣“土匪”在酒坊幹活。這些人以前在如意眼裡就沒有一個是好的,後來她無意中聽到村裡人說這些釀酒師傅如何如何好,她才特意留心的觀察了幾回,發現他們確實很本分,沒有一個偷奸耍滑之人。把小前莊當成了自己的家一樣。把酒坊的活當成是自己家裡的活一樣。這些都讓如意感到意外,同時慢慢的是也改變着她對這些人的態度。特別是對裴虎,如意覺得他人是莽撞了些。但還算是個本分的,最主要的是他能約束好手底下的人,不但不允許他們擾民作亂,還讓這些人在閒暇的時候去幫村民們幹活!如意覺得不可思議,這樣的土匪她聽都沒聽過,確見着了!雖然她還很記仇的記着當初裴虎對自己無禮加恐嚇的樣子,不過對他這個人卻不那麼反感了。
單是這樣,兩人也不會走到一起去,說來也巧,有次如意在院子裡曬衣服。不知從哪裡鑽出一條蛇來,朝着她的小腿就咬了一口,如意只覺得小腿肚子一痛,接着就覺得傷口處發麻,人也有些意識不清,差點摔倒。
就在這時,一隻大手扶住了她,如意看到這人是裴虎,不知怎麼的就鎮定了下來。裴虎發現咬如意的是條毒蛇,他二話不說就把如意扛到了偏房,爲了救人,他撕開了如意的褲腿,幫她把毒血吸了出來。
古代女子最重清白與貞潔,平時除了把一張臉和一雙手露在外面以外,其它地方都屬於隱私。別說是讓人摸去了,就算是被看了幾眼,那也是要賴上對方的,呃是讓對方負責!裴虎雖然是爲了救如意,可到底是“親”了不該“親”的地方,二人也算有了肌膚之親。經此一事後,如意就對裴虎多了一份不一樣的感情,不僅僅是因爲裴虎救了他,更多的是如意感覺到這個男人非常有擔當,他爲了救自己不惜鋌而走險的幫她吸毒,這樣的男人擁有如意想像不到的魅力,慢慢的,如意就發現自己每每想起裴虎時,心裡都會不自覺的涌出一股甜蜜來,她站在院子裡的時候,會有意不意的朝外頭看,希望捕捉到那個高大魁梧的身影,她知道,自己這是喜歡上他了。
而裴虎呢!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也把如意放在了心裡,更何況他佔了人家的便宜,娶了如意也是理所應當的,男子漢大丈夫嘛,就應該負起責任來。
就這麼的,二人之間慢慢的生了情愫,有了郎情妾意,可謂不打不相識,倒也是一段奇緣。
“小姐,奴婢與他一向守禮相待,我們之間規規矩矩的,絕無半點苟且。”
秦黛心聽得津津有味,還調侃道:“哎呀,當初可不是誰,管人家一口一個‘土匪’的叫,如今你打定主意要嫁給他,豈不是要做土匪婆子?”
如意臉一紅,再也說不出話來。
秦黛心起身去扶了她起來,拍着她的手道:“你年紀比我長,在我身邊侍候這麼多年,一向盡心盡力,你有了心上人,我哪有不高興的?我就好比你的孃家人,盼你嫁的好呢!”
如意聽了這話,又高興又憂愁,高興的是小姐不但不反對他們的事兒,好像還很支持,憂愁的是一想到自己離了幫黛心去嫁人爲婦,心裡就空當當的。
“小姐,您,這是同意了?”
秦黛心點了點頭,拉着她道:“同意了,只不過,如意,如果裴虎要遠行,三年五載的不在你身邊,你可願意等着他回來?”
如意不太明白,問秦黛心,“小姐這話什麼意思?奴婢不太明白。”
秦黛心嘆了一聲,才輕聲道:“他若是離開你三年五年的,又去了危險重重,九生一生的地方,不知何年才能回來,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來。你可還願意嫁他?”
如意聽了秦黛心這話,只覺得背後竄出一股冷風來,大熱的七月天裡,她竟覺得掉入了冰窟窿似的。
“小姐。這話怎麼說的。”
秦黛心只道:“這事兒暫時不能告訴你,你只當這是真的,你可要怎麼辦?”
如意只覺得自己手腳冰涼,半天才道:“奴婢等他,不論生死。”語氣誠懇無比,竟好像誓言一般。
秦黛心問她:“你可想好了?不後悔?若他走了,又三五年沒有消息回來,你連他是生生死都不知道,難道就此虛度年華,熬成個大姑娘不成?”
如意低了頭。道:“小姐。您不知道。本來奴婢也沒覺得自己有多喜歡他,可後來奴婢做惡夢,總覺得自己命不久已了。心裡空蕩蕩的。奴婢暗想,若是自己真有個好歹,倒沒有什麼別的留戀的,奴婢爹孃死得早,奴婢惟一捨不得的,也就是小姐,夫人和春麗她們這幾個和奴婢交好的小姐妹了,還有,還有就是他了。”如意把頭低得低低的,好像自己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樣。
秦黛心聽了一愣。“做了什麼惡夢,竟要死要活的?”
如意慌了神,連忙擺擺手,“沒事,沒事,一個胡亂的夢罷了。”打死她,她也不敢說自己做夢小姐被鬼怪佔了身子,這夢太離奇,現在想來,如意還覺得這夢挺真實的,挺不可思議的,也挺怕人的。
不過還好是夢。
秦黛心見她這個樣子,心裡哪還有不明白的,暗想看來催眠術起了作用不假,但並沒有讓如意徹底忘了那件事,反倒是讓她以爲自己做了一個夢。這不是什麼好現象,萬一哪天她又突然想起來些什麼,可就大大的不妙了。看來今天晚上自己該再去爲她做一次催眠,加深效果,直到讓她再也想不起來爲止。
秦黛心打定了主意要爲如意再做一次催眠,自然就不會再追問她夢境的事兒,反倒提了裴虎的事兒,“這樣吧,過幾天你跟我出去一趟,見見裴虎,你們兩個把事情說清楚。”
如意心裡忐忑,又怕自己問多了會惹秦黛心不快,因此應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了。今天當着小姐的面,她把埋在心裡的話都說出來了,也拋棄了女兒家該有的矜持,爲的就是想讓小姐同意她與裴虎的事兒,如今看來,小姐倒是不反對他們在一起,可爲什麼小姐說那些奇怪的話呢?
如意心頭紛亂,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門外雪晴來稟,她掀了簾子進來,見到如意在時,明顯一愣。
如意本就是個聰明的,再加上此時她心裡亂糟糟的,根本不願意在屋裡在待着了,因此她主動道:“小姐,奴婢應該去看看您的那些寶貝書曬的怎麼樣了。”
秦黛心點點頭,讓她下去了。
如意朝秦黛心行了常禮,衝着雪晴微微一笑,心事重重的掀了簾子出了次間。
雪晴回頭看了她一眼,這才朝着秦黛心抱拳行禮,“主子,宅家有動靜了。”
“哦?”秦黛心來了興致,“起來,快說說。”
雪晴臉一紅,神情扭捏。
秦黛心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問,“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屬下沒事。”雪晴這才站直身子,道:“那個,早上屬下在楚宅外頭看到從後門進去幾個模樣清秀的少年,這些人年紀都在十四五歲左右,身上穿的都是鮮亮的料子,看模樣,應該是他們擄來的人。”
“擄人,還是清一色的少年?莫不是這楚天衡要拿活人祭?”
雪晴搖了搖頭,臉上不自然的神情更甚。
真是好奇害死貓。
“行了,這裡又沒有外人,你就直說吧。”秦黛心端起茶碗來,用碗蓋輕輕的撥動杯中飄浮的茶葉,慢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
雪晴一幅豁出去的樣子,硬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楚天衡他,他有孌童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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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了一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