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人來到洞外眺望,只見遠處的一座山上黑煙滾滾,看來火勢很兇,連帶着附近的樹木也跟着燃燒了起來,山野裡一片紅光之色,火勢兇猛,竟越燒越遠,蔓延之勢難擋。一定是那衙役找不到人,一氣之下把他們的房子燒了,這才引起這場大火,真是一場無妄之災啊。
衆人表情各異,有忿恨之色,也有痛惜之情,如今不但家園被毀,連那山上的繁盛樹木怕是也要被付之一炬了!可惜呀!衆人在這山上落草不假,也早就把這裡當成了他們的家,如今家沒了,怎麼能不讓衆人心裡生出幾分悲哀之意呢!黑大個回頭看了秦黛心一眼,見她沒有一絲看熱鬧的樣子,反而神情裡也有婉惜遺憾之色,心裡當時便有了打算。
他大步走到秦黛心面前,抱拳道:“姑娘大恩,裴虎感激不盡,與姑娘的賭約,我還記得,如今雖然輸了,卻是心服口服,我願意給你打工。”裴虎雖然不知道打工是什麼意思,但是卻聽秦黛心說過,只要自己給她打工,不但不用賣身,而且供吃供住還給工錢,不但可以擺脫這種飄蕩不安的生活,還能踏踏實實的過上普通人的日子,奶奶的,有地種,有飯吃,誰還願意做土匪?
更何況他早就派人打聽過,這位姑娘說得是實話,她當真不是什麼衛貪官的小妾,她是秦家的小姐,一位沒有出閣的姑娘。只是這姑娘如今被他們綁了,只怕傳了出去名聲也就完了,現在只希望她不要反悔纔好,只要她還同意自己和兄弟們給她打工,就算讓他做牛做馬償還他也樂意。
“對,我們聽老大的,老大去哪我們就去哪。”大家神情激動,都一致同意黑大個兒的決定。
“我們也願意給三小姐打工。”
“對對。”大家聲聲附和,羣情高昂。
從洞外回來的十幾號人,便在小小的山洞內喊起了口號來。
原來這黑大個兒叫裴虎。
秦黛心看了看這十幾號的兄弟,心裡高興起來,道:“放心吧,我說過的話不會忘記的。眼下我還有事要辦,怕是不能馬上爲你們安排,不過日後的生活我卻已經想好了,只要你們不怕日子平淡,我就一定不會辜負大家的期望。”
“我們不怕。”文質彬彬的軍師走出來道:“我們大家都是不得已才落草的,有的是被惡官欺負;有的則是遇災離鄉,我們都想過平常的生活,誰也不想整日被官府通緝,終日見不得太陽啊!”
“對,我也想過平靜日子,我還想娶上個媳婦兒,生他一窩孩子,這可比在山上當土匪強多了。”
“劉三,就你小子混,當着三小姐的面說什麼呢?”後面一人給了劉三一腳,差點把他踹倒,也不怪衆人不待見他,怪只怪他自己認人不清,識人不楚,那佟四兒舊相識可不就是眼前的劉三嘛。雖然大家都知道二人交情不深,劉三也是無心才露了口風,並不是真的要出賣大家,可一想到他那副笨笨的嘴臉,胸前還是燒起幾把無名的火來。
劉三不好意思的道:“我這不是實話實說嗎?”
大夥見他露出一副慫樣,全部都鬨笑起來,連秦黛心也被這種氛圍感染了,心情也好了許多,這些素不相識的人都可以同心合力,一起出生入死,可見是性情中人。幾天的相處,已經讓她看到了這些人的可愛之處,雖然他們沒有什麼學問,家境不好,一個個都有些粗魯,可是他們卻比那些冷血勢力的名門公子更值得交。
“姑娘回去可是要對付那些要害你的人?用不用我們幫你?”黑大個兒問道。
沒看出來,這黑大個兒竟然來粗中有細。
“這倒不用,這事還是我自己解決的好。只是馬上要過年了,不知道你們打算怎麼過,可還有什麼親人嗎?”
衆人沉默下來,各自的臉上都帶着難過和懷念的神情。
“有些是與親人失散了,多年沒有聯繫,有些則是……”
“我們這些兄弟這麼多年都是在一起過年的,三小姐放心吧!”軍師連忙出來打圓場。
“是啊,不用擔心我們。”衆人附和,這麼多年都是這樣過來的,他們已經習慣了。
秦黛心知道每個人都有不願回憶和麪對的過去,也就不在問了,衝着黑大個道:“現在山上是不能待了,你們有什麼打算嗎?”
黑大個兒想了一下道:“我們這些年來雖然沒犯過什麼大案,但也做了不少禍害貪官的事,下山進城目標太大,恐怕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一時間我也沒有什麼主意。”
秦黛心想了一下,問道:“咱們這些兄弟以前都做過什麼?”
黑大個兒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仍然老實的回答道:“有種地的、殺豬的、砍柴的,反正都是在尋常不過的營生了。”
“這樣吧!兄弟們先在山上委屈幾日,好在這裡位置比較偏僻,一般人摸不到這來,還是比較安全的。三日後大家分批下山,到台州城裡安頓下來。我呢會在三日後到醉香樓吃飯,到時候找兩個兄弟跟我在那裡碰面,我會給大家安排的。”
衆人聽她這樣說,心裡都高興起來,終於要過上安穩的日子了。
就在這時,洞外突然雷聲滾滾,震耳欲聾的響雷一個接着一個的炸響在耳畔。衆人不知何事,忙到山洞外張望,只見遠處天邊烏雲密佈,瞬間把白天變成了黑夜,緊接着天空突然下起豆大的雨點了,不多時雨越下越大,越來越密,一會的工夫便把遠處山頭的火勢控制住了。
洞內衆人高聲喝彩,這雨來的真是時候,眼看着一片青山就要化爲灰燼了,居然就下了這麼一場及時雨,真是老天爺長眼啊!
裴虎的興奮之情也是溢於言表,他揮手讓大家安靜,問道:“三小姐可還有吩咐?”
這纔是正經是呀!
秦黛心拿出了隨身放着的銀票,交給黑大個兒道:“這裡有一千兩銀票,給你們留下應急,在城裡凡事要低調,不要惹事生非。”這一千兩銀票,正是秦從文交給她的那一張,秦黛心一直覺得,秦從文之所以拿出一千兩來捐香油,並不是他有多麼的虔誠,而是爲了安撫蘇氏的情緒,可是這一千兩難道真的能撫平蘇氏心裡的委屈,和這些年來她所承受的痛苦嗎?秦黛心認爲不能,所以爲一千兩用在此處,比捐給寺裡當香油更有意義。
黑大個兒接過銀票答應了一聲,又道:“雖然我們是土匪,但也知道好歹,姑娘不計前嫌,還收留我們,我們一定不會再惹事了。你放心,城裡那些當官的雖然也知道有這麼一夥土匪,但誰也沒見過我們,大概還是安全的。除了……”
“除了與你們接頭的那人?”秦黛心知道他說的是公孫錦身邊的那個佟四兒。
“嗯。”黑大個點頭。
“這事兒交給我了,你們不用擔心。事情交待好了,我也就不再山上待了。那些衙役找不到人,想必已經下山了,不過你們還是不可掉以輕心,要隨意派人去打探動靜。”
黑大個點了點頭,又道:“天要黑了,你一個姑娘家怎麼回去,還是找兩個兄弟送你吧!”
“對呀,我們送你吧!”軍師道:“這樣兄弟們也放心些。”
這些人不知道秦黛心的身手,自然爲她擔心。
“不用,給我找一套男裝,再牽匹馬來,就是天黑纔好動手。”秦黛心已經能夠想象秦鳳歌灰頭土臉的樣子了,一想到這母子二人的下場,便覺得壓抑至今的氣都消了,心裡覺得痛快,不自覺得露出一個笑容來。
黑大個兒看着秦黛心的笑容,不禁呆住了,實在是太……
軍師那話怎麼說來着?對了,實在是太詭異了!
PS:有點晚了,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