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正和奶孃說着悄悄話,沒想到秦從文會突然過來。
他不是在彭氏那兒嗎?怎麼這麼晚來還過來?
簾子一挑,閃身進來一個人,那人玉冠束髮,一身碧色素紋長袍,正是秦從文。
奶孃連忙站起身來,垂下頭,低低的福了福身子。
自打上次被秦從文踹了一腳以後,奶孃一見秦從文,心裡就突突,自己這條老命雖然不值錢,可她還是很珍惜的,哪成想差點就斷送在秦從文手裡!
秦從文這人,忘性大,好像都不記得當初這件事兒了,此時他的眼中只有蘇氏一個人。
蘇氏只穿着中衣,剪裁合理的月牙白錦緞中衣緊緊貼合着她的身軀,襯得她膚色雪白,身材玲瓏有致,簡直就像少女一樣,蘇氏渾身散發出來的成熟韻味正刺激着秦從文的神經,因此他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示意奶孃退下。
奶孃不敢違命,連忙起身下去了。
蘇氏連忙起身,上前迎了秦從文。
“老爺,這麼晚了,您怎麼過來了?”蘇氏在離秦從文還有兩步遠的地方站定,臉上是一副驚訝的表情。
秦從文很介意蘇氏沒有熱情的上前迎接自己,要知道剛纔在彭氏那,自己受到的可不是這個待遇。
秦從文掀了袍子坐在榻上,道:“怎麼,你是不歡迎我?”
蘇氏暗歎,秦從文永遠這樣,翻臉比翻書還快,數狗臉的。動不動就犯酸。
“瞧您這話說的,哪兒成啊!我不是想着自己身子沒好。別給您過了病氣嘛。”蘇氏頗爲忐忑的笑了笑,不知道秦從文是順路過來看看,還是要留在這兒過夜。她是真心不想在與這個男人同牀異夢下去了。
秦從文嗯了一聲,才道:“彭氏那兒不方便,我回來安置。”
這話無異於一個響雷。炸得蘇氏幾乎魂不附體。
回來安置?什麼意思?
正當蘇氏暗自揣測的時候,秦從文已經起身,吩咐她道:“讓人準備熱水,把水送到淨房去。”語畢竟先一步往淨房去了。
蘇氏稀裡糊塗的應了一聲,心裡便打起了鼓,秦從文是個什麼德性,她是最清楚不過了,別看他長了一副廝文的臉。實際上私底下齷齪着呢!他就好比一隻偷腥的貓,一日不沾女人的身子,就像沒力氣活了似的……
她是秦從文的妻,沒有不履行義務的資格,可她已經認清了那男人的面目,不願意再跟他攪到一起去,如何能忍受得夫妻之間的親密事?
怎麼辦呢?
蘇氏轉了一彎,只得先吩咐人去準備熱水。回來的時候,冷不丁看到廊下站着一個人。
是煙蘿。
蘇氏眼睛一亮,當下道:“煙蘿隨我進來。”
煙蘿正在廊下掛燈。聽了蘇氏的吩咐,連忙把手裡的活計交給一旁的小丫頭做,她自己拍拍手裡並不存在的灰,跟着蘇氏進了次間。
“夫人,喚奴婢何事?”
蘇氏擡眼打量了一下煙蘿。
少女的明媚在煙蘿身上被體現得淋漓盡致,這姑娘身段極好。纖腰不盈一握,胸脯發育得彭彭的,像是要跳出來一樣,她膚色也白,眼睛圓圓的,瞳仁漆黑,又濃又密的頭髮梳成一個辮子垂在腦後,白嫩小巧的耳垂上戴着兩隻不值什麼錢的珠墜子,看着倒是撩撥人心……
蘇氏打定了主意,便開口問煙蘿,“煙蘿,你也有十四了吧?”
煙蘿輕聲道:“夫人,下個月奴婢過完生辰,就十五了。”
蘇氏笑着點頭,“又長了一歲,十五好啊,好年紀。我記着,你爹孃是在莊子上的?”
煙蘿不知道蘇氏爲何會問這個,不過仍舊點了點頭。
蘇氏的眼神閃了閃,只道:“煙蘿,家裡的日子過得怎麼樣?”
煙蘿只道:“回夫人,家裡兄弟姐妹還小,眼下只有奴婢和爹孃能幹活人月錢。”
那就是過得艱難嘍?
蘇氏的心情瞬間好了起來,想到還在淨房等着沐浴的秦從文,蘇氏便不在兜圈子,直接跟煙蘿道:“煙蘿,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家裡日子過得艱難,夫人我有心提拔你一下,就不知道你願意不願意。”
煙蘿眼睛一亮,心想莫非夫人要提我當大丫頭?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煙蘿本姓趙,全家都是秦府的奴才,爹孃在莊子上,一個幫着看管菜園子,一個是負責餵養雞鴨的,她有一個妹妹,兩個弟弟,妹妹今年才八歲,在針線房跟着針線娘子做學徒,每個月不過一百五十個大錢,兩個弟弟最大的才十三,平日就在爹孃身邊做些打下手的活,最小的才四歲,還什麼都不會幹,只能待在這頭。
家裡人口多,勞動力少,日子不好過,眼下就自己風光些,能在夫人這房裡當個二等的丫頭,月錢也有一兩銀子,如果真被夫人提到了大丫頭的位置上,那自己的月錢可就長三倍了,這天大的好事兒,去哪兒找去?
“不,不知道夫人說得是何事?”煙蘿沒被喜悅衝暈頭腦,理智的問了這麼一句。
蘇氏沉吟了一番,才道:“煙蘿,自打生了五少爺,六少爺,我的身子就落了毛病,眼下怕是不能侍候老爺。如今彭氏有孕,別的姨娘那兒,老爺又不去,唉。”蘇氏嘆了一聲,用眼睛偷偷打量着煙蘿。
這個時候十五歲的大姑娘,跟後世的十五歲可不一樣。像煙蘿這般年紀的,都可以成親了,只需過上一兩娘,便是可以當孃的了人了。
蘇氏這話雖然沒有明說,可煙蘿還是聽明白了,她不想蘇氏所說明提拔,竟是這麼個提拔法,她又羞又怯,一張臉紅得跟關公似的,心裡一時竟也沒有了主意。
蘇氏見煙蘿動了心思,便不動聲色的道:“我看你是個好的,便有心讓你侍候老爺,唉,老爺身邊竟是些狐媚子,一個妥貼的也沒有,我是着實着急。煙蘿,你可願意?”
“奴婢……”煙蘿左右爲難。
答應吧?那是作妾,小妾的日子不好過,這些她都看在眼裡,不答應吧,夫人既然開了口,只怕是勢在必得,如果自己拒絕,夫人發了火,想要整治她一家老小,那還不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煙蘿,這事兒對你只有利,沒有弊。你想想,你是我提拔起來的人,日後誰要是欺負你,那就是欺負我,我能看着不管嗎?再說了,你家裡的情況又不好,如果你成了老爺的通房,日後誰不得高看你一眼?你爹孃的事兒,我會放在心上,想要把你爹擡成一個小管事,不過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蘇氏開出了條件,一步步的誘惑着煙蘿。
煙蘿咬了咬脣,半天才開口道:“夫人,是,是通房,不是姨娘嗎?”
聽了這話,蘇氏心裡就是一鬆。說到底,這世上的好女子並不少,可是在這深宅大院裡甘心做奴婢的卻並不多,像煙蘿這樣想飛上枝頭的丫頭,不知道有多少。
“煙蘿,眼下你得以通房的身份呆在這院裡,彭氏有了喜,就算是老爺,恐怕也要顧忌她的心情,我先給你開臉,日後你侍候好了,有了身子,想當姨娘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兒?”蘇氏一邊安撫着煙蘿,一面起身拉住她的手道:“你是個好的,人漂亮性子又溫柔,難不成還怕彭氏不成?有我給你撐腰,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日後只要老爺來上房,必定是要你侍候的。”
煙蘿聽了這話,才暗道:“原來夫人是要靠着我拉攏老爺,對付彭氏呢!”她心裡喜滋滋的,對秦從文的年紀並不排斥,只覺得老爺長得一派風流,舉止又文雅,比那愣頭小夥子不知道強多少倍。
煙蘿的臉紅了紅,當下小聲道:“全憑夫人吩咐。”
蘇氏大喜,連忙輕輕拍了拍煙蘿的手,道:“好妹妹,如此真是太好了。”蘇氏鬆了煙蘿的手,自己親自去開了箱籠,找出一身嶄新的象牙色織錦緞繡芙蓉花的束腰長裙來,她一面在煙蘿身上比劃,一面道:“這衣裳當初做實,我便說做得嫩了,我年紀大了,襯不起這樣的花色,如今給你穿,卻是剛好。”
煙蘿哪裡穿過這樣好的衣裳,一雙眼睛直直的盯着,眼睛都拔不出來了。
蘇氏又從妝奩裡撿出兩樣首飾,插在煙蘿的頭上,越看越高興道:“愣着幹啥,快去屏風後頭把衣裳換了,今天晚上你就侍候老爺吧!”
煙蘿早有心裡準備,可也沒想過事情會來得這麼快。她想了想日後的生活,想了想在鄉下的爹孃弟妹,又不經意的摸了摸懷裡的衣裳料子,當下便不再猶豫,微微顫抖着去了屏風後頭,換了衣裳。
蘇氏笑得舒心又得意。
總算是解決了這個事兒。
煙蘿換好了衣裳,戰戰兢兢的從屏風後頭走了出來,雖然這事兒她從心裡往外樂意,可自己畢竟是一個黃花大姑娘,一想到接下來自己要對面的事兒,煙蘿就覺得自己步子發虛,好像站也站不穩了。
蘇氏親自把人帶到淨房外頭,只道:“傻姑娘,別怕,你的好日子就在前頭呢!”說完輕輕推了煙蘿的後背一下。
煙蘿深吸了一口氣,揣着怦怦亂跳的心,往淨房裡面走去。
蘇氏冷笑,轉身回了上房。
第二天一大早,便從倚蘭園裡傳出了消息,夫人身邊的二等丫頭煙蘿被老爺看上了,開了臉,成了通房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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