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黛心跟紀婉兒在這邊商量解毒的事兒,與此同時,後院的廂房裡,李謙幾個人也正商量着什麼。
丁大力已經回來了,被常笑聲從賭坊帶到了雲來客棧,起初他還有點摸不着頭腦,一臉防備謹慎的樣子,說什麼也不跟常笑聲來,只說自己賭輸了,呆在賭坊裡的時間也差不多夠了,他自己也該回自己的腳力行了。可常笑聲跟他說李謙,富秋山等人都在雲來客棧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就有點不淡定了。這些人平時都裝成毫無交集的樣子,根本不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別人的地盤上相聚,這是怎麼了?
丁大力一邊擔心,一邊好奇,最終還是選擇跟常笑聲來看看。結果到了後院,幾個人的模樣把他嚇了一跳,“咋的了老李,你們,你們這是毒發了還是咋的?”
李謙看了他一眼,從頭到尾把事情學了一遍。
丁大力跟聽天書似的,直說不可能。
事情太過曲折,聽得丁大力的一顆心忽上忽下的,有好幾次,心差點從嗓子眼兒裡蹦出來!
“老李,你說得這都是真的嗎?”沉默了半天,丁大力最後終於忍不住開口說話了。
李謙無可奈何的一嘆,“如果可以,我也想找人問問。”
丁大力看了一圈,只見屋裡衆人臉上都帶着思量的神情,似乎不知道這一切是福是禍。
“那,老李,現在咱們該怎麼辦?”
李謙有些茫然的擡起了頭,是啊。現在該怎麼辦?他心裡忽上忽下的,着實也沒有底。
趙三妹咬了咬牙,心裡捏着那塊玉佩,暗暗用了些力氣,才鼓足勇氣道:“要不。要不就試試!賭一把。”
衆人又驚又訝的看她。
趙三妹卻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腦袋裡的東西飛快轉了起來,隨後脫口而出道:“你們想想,她說得這些個話,能有幾成真,幾成假?”
大夥都把目光轉向了李謙。從頭到尾也只有這個老頭跟那丫頭打着交道,話的真假也自然是由李謙來判斷的。
李謙眯着眼睛回想了一番,細細的品了品秦黛心的前言後語,不由得道:“怕是有八九分都是真的,或許。十成真也說不定。”
衆人心中一震,趙三妹更是激動不能自己。
“太好了,我原想着,能有六七成真,就賭了,若是老李說得這樣,咱們還怕什麼?”趙三妹一臉的興奮,目光中全然是豁出去的意思。
“咱們的時間怕是不多。萬一那人真是李氏的後人,能治得好咱們的毒,自然也能治好娘娘。”趙三妹雖然言語興奮。可是卻還沒忘了壓低聲音,特別是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聲音低得不行,只有身邊的幾個人才能聽見。
“你我等人死了,倒也不是多大個事兒,可是難道真的要讓娘娘在那邊待一輩子?要讓娘娘歿在那邊兒?”
這話彷彿一記重錘。狠狠的砸在這些人的心上。
李謙左思右想,好半天才道:“我原本覺得。她話裡最不真的地方,就是關於李氏傳人這一塊。現在想想,她似乎對十多年前江湖上的事兒特別熟悉,連紀家出事兒的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還說這個李氏傳人,同時也是紀百草的後人。你們覺得,有可能嗎?”
紀百草是誰,他們都知道啊!
就算以前不知道,可是這二十年來,他們爲了能解那毒,把這世上能人異世的過往都翻遍了,若不是那李紀兩家消失得無影無蹤,無跡可尋,他們或許早就把人找到了。正在爲知道紀百草,毒醫李家,所以李謙纔會覺得,秦黛心的話裡有水分,江湖上的人找他們整整十多年了,似乎連瓦那王庭那邊也在找他們,結果這兩家人就像在世上消失了一樣,根本沒有半點蹤跡可尋。
如今她說有紀李家後人在,能治他們身上的毒……
李謙咬了咬牙,猛然道:“賭了。”
趙三妹欣喜若狂,不住的道:“娘娘有救了,有救了。”
“還不一定呢!”林雨詳擰着眉頭,只道:“或許,咱們應該先見見那個李氏後人?不要讓人矇騙了纔好啊!”
“對對,這樣做把握一些。”富秋山只道:“林太醫去考考他,若是個有真才實學的,咱們才放心。”
李謙把那青鸞玉從趙三妹那裡拿過來,只道:“我就藉着還玉之名,再探探她的口風。”
趙三妹聽說李謙要去“還玉”,臉上頓時流露出不捨的神情來。
李謙睨了她一眼,沒好氣的道:“這是娘娘留給小主子的,哪兒能咱們拿着?”
趙三妹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二十年後能再次觸碰到娘娘的東西,她一時情難自禁罷了。
不過……
“這真是她從小主子那裡得來的嗎?該不會是……”趙三妹臉上出現了遲疑。
李謙皺了皺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這玉佩還能輕易落入他人之手不成?咱們小主子的名聲,你們不是沒聽過,那是個好糊弄的主兒嗎?娘娘的東西,若非他願意,哪個人能輕易得了去?莫說一個丫頭……”李謙說到這裡,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一個丫頭,可是真的是尋常丫頭嗎?
她說那玉是小主子送的,她說世宗是她師傅,這一切,應該都是真的吧?
李謙有些懊惱,臨門一腳的時候,他又退縮了……
萬一不是呢!
事關重大啊。
李謙的遲疑,讓富秋山他們也都沉默起來了。
“不管了,管她是不是呢,總得拼一回,萬一她能讓人治好咱們的病,算是咱們撿着了,萬一治不好……”李謙看了林雨說過一眼,默默道:“反正也不會有現在更壞的結果了。”他們的毒已經在體內存在了二十年之久,這些年來反反覆覆的發作,已經到了大限之時,就算沒遇到這些人,他們怕也是離死不遠了,不如……
拼一回。
李謙打定了主意,便對丁大力道:“這樣,我呢,留在這兒,跟她協商,你們呢,各自回去,等我與那姑娘協商好了,咱們在擬出個章程來,若是她真能治好咱們的毒,到時候咱們再跟她交底也不遲。”
衆人別無它法,現在看來,只能按着李謙的話去做了。只是,她會放他們走嗎?
“會的。”李謙對此十分篤定,他若有所思的道:“若是她真有治毒的本事,知道咱們早晚得倚仗她,更會有恃無恐,你們留在這兒不留在這兒,都是無關緊要的;相反若是她非要咱們留在這兒,那治毒的事兒恐怕也就是個騙人的晃子了。”
大家覺得李謙這話有理,紛紛點頭。
丁大力看了看李謙的腿,只道:“你一個人留在這裡行嗎?傷成這樣,人家要想廢你,那就是眨眨眼睛的事兒。”
“有什麼不行的,人家要真想廢了我,還用等到現在?”李謙不屑的撇了撇嘴,以那丫頭的本事,只怕昨天晚上自己等人就變成了鬼,哪裡還用等到現在。
“那,那現在怎麼辦?”趙三妹看了看這個,又看了看那個,好像不怎麼相信這些人能出去似的。
“丁大力,你去吆喝一聲,讓他們跟那姑娘說一聲,就說我有話跟她說,等我見了她的面,自然就能把事兒說明了。”
丁大力連忙起身,幾步竄到門口,輕輕一推,發現那門居然是沒上鎖的,隨後他探頭朝院子裡看了一眼,只見不遠處立着一個穿短打衣裳的少女,一身上下收拾得極爲利索,一看就知道是個練家子。那少女倒也沒房間監視着他們,只是聽到了推門的聲音,回過頭來看了一眼。
丁大力開的是腳力行,鮮少有跟少女打交道的時候,因此尷尬了一會兒,才道:“這位姑娘,不知道你們主事兒的可得閒,我們有話跟她說。”這個主事兒的,指的自然就是秦黛心了。
雪晴打量了丁大力幾眼,點了點頭,只道:“稍等。”說完轉身離開了。
“也不怕我們跑了。”丁大力獨自嘟囔了一句,又探頭朝四周看了幾眼,這才反身掩了門。
“你們說怪不怪,院子裡就擱着一個丫頭,現在那丫頭也走了,連一個看着咱們的人也沒有,不是膽子夠大的,就是心夠粗的。”
丁大力的話音剛落,趙三妹便打趣他道:“你這人就是賤,人家不當你是囚犯還不好?難不成非要請十人八人來囚着你,你才舒服?”趙三妹是近身侍候賀敏珍的人,後來娘娘被囚,是趙三妹一個裝瘋賣傻的在娘娘身邊侍候着,冒着掉腦袋的風險暗中與他們聯繫,此人對娘娘忠心不二,一腔的熱忱,正因爲這個,富秋山,丁大力包括李謙在內,平時說話,辦事都是敬着她,讓着她的。
這次也不例外,這話要是別人說,丁大力定然不能服氣,一定會嗆上兩句,可是話是從趙三妹嘴裡說出來的,他習慣了不反駁,嘿嘿了兩聲算是應付了。
李謙搖了搖頭,“你們啊!都小看她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