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黛心在謝正英的手掌上,聞到了姜蒜調料的味道。
這正是先前她失態的原因。
難道說這謝正英真是一個廚子?這事兒,恐怕還要問問陸囂吧!
秦黛心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才道:“把人拖走,處理掉。”
裴虎和徐大川相看一眼,皆知道這活兒也只能是他們做。二人二話沒說,一人拖着一隻腳,把謝正英的屍體從陸囂的屋裡拖了也去。
這辦法簡單粗暴,還算有效。
等裴虎他們出去了,秦黛心這才站起身來,回頭問陸囂,“謝正英是廚子?”
陸囂想了一下,才道:“算是吧,此人是江東人氏,入行較晚,聽說以前是廚子,不知道因爲什麼犯了事兒,這才躲到這邊來的。以前,他在風行也常做飯,算是給大夥打打牙祭。”
秦黛心笑笑,“他冒充廚子來應聘的事兒,你知道不知道?”
陸囂面無波瀾,搖了搖頭,“我不知情。”那段時間他一直待在後院,幾乎不露頭,這麼說也是合情全理的。
果然,秦黛心沒在這件事情上糾結,反而又問他:“與他同來的,還是個姓譚的廚子,長得白白胖胖的,可是你們的人?”
陸囂搖了搖頭,“應該不是,如果風行的人個個成了廚子那還了得?”
也是這個理。
秦黛心想了想,也就默認了他的話,一個就是湊巧了,哪兒好找那麼多廚子去當殺手的。
“雪晴。天亮以後你讓人出去查查那個譚師傅。”
雪晴明白她的意思,當下道:“主子放心,這事兒交人屬下去辦就是了。”
她辦事,秦黛心一向放心,況且陸囂熟悉風行內部之事。他說譚胖子不是,那八成就是真的了。不過,眼下跟陸囂的攤牌卻是事不宜遲了。
“你先出去,我有事兒跟陸囂說。”
雪晴默默的看了一眼陸囂,又想了想,這才退了出去。不過。人卻沒有走遠,而是守在外頭,隨時準備衝進去的模樣。
秦黛心坐回椅子裡,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坐。”
陸囂慢悠悠的坐到椅子上。一面思慮着秦黛心單獨跟他說話的意思,一面想着謝正英的事兒,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秦黛心也不催他,而是直直的看着他,彷彿能從他臉上盯着看出一朵花來似的。
陸囂漸漸在她這種審視的目光下堅持不住,有種想要逃掉的衝動,好比一個要臨陣脫逃的潰兵。
“說說吧,謝正英來的事兒。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
陸囂知道瞞不過她,哪怕自己不肯承認,她也一定有法子弄明白這裡頭的事兒。她的手段,自己是領教過的,與其這麼猜忌來,猜忌去的,還不如直言不諱。
“是。”陸囂沒否認,點頭道:“之前我們確實見過面。”
“這事兒你怎麼沒跟我說?見面只怕也不是簡單的見一面吧!謝正英來這兒尋你。到底有何用意?”
陸囂微微收了收眼瞼,才道:“他是想勸我回去。”
秦黛心的瞳孔猛的一縮。
“回去?”
陸囂擡眼。點頭道:“是,他想勸我回去。說是我這些年爲組織效忠,盡力,頭兒心裡都清楚,他愛才,不想與我爲敵,只要我肯回去,便既往不咎。”
秦黛心笑,“哦?是嗎?這可是好事,你是怎麼回他的?”
陸囂很自然的道:“我自然是不肯的,當初咱們不是說好了,我雖然不能給你忠誠,但是這條命,以後是你的了,即便你不要,我也得報了你的恩情,自此以後各不相欠,才能各走一邊。”
秦黛心轉了轉眼睛,沒說話,她微微垂着頭,似乎在思考什麼。
對面的陸囂有些緊張,手心裡全是汗。
“你不願意回去,那爲何謝正英會偷偷的跑到前邊想要殺我?”秦黛心突然擡起頭來,用十分信任的目光盯着陸囂,還道:“他來,到底是自己的意思,還是代你們組織的頭來做說客的?”
陸囂鬆了一口氣,底氣也更足了起來,他的回答更回的從善如流,彷彿專門挑着秦黛心想聽的話來回答似的。
“都有吧!頭兒那裡是不可能直接這麼說的,畢竟我自己的斤兩我清楚,對於風行來說,我還沒重要到那個地步,不過是還有些利用價值罷了。而謝正英……”他停了一下,似乎在尋找適合的形容詞來形容他們之間的關係,好一會兒,他才道:“我們亦師亦友,在風行那種地方,算得上是朋友吧!”
朋友?朋友死在自己的面前,他竟如此不動聲色!這是什麼朋友?
秦黛心笑笑,“是這樣!大概因爲知道你不迴風行是我的主意,所以他才下了殺心,想着只要我死了,你我二人就互不相欠了。”
陸囂點了點頭,神色坦然道:“應該是這樣吧!”
“人也死了,他是怎麼想的,咱們也猜不到了。不過,我到是好奇,你可把爲何欠我人情的事情對他說了?他可知陸箋與你的關係?”
陸囂搖了搖頭,臉色似乎瞬間蒼白了起來,“不,陸箋與我的關係他並不知曉,事關重大,我,我們就算是朋友,我也不會跟他說的。我只說,你對我有不殺之恩,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這話是騙鬼呢吧!
如果自己不是在殺手行混過,如果她真的是秦府三小姐秦黛心,恐怕陸囂此時此刻說得這一切,她就都信了。
可惜,她不是。
風行的頭兒會半推半就的透話讓陸囂回去,這事兒本身就不靠譜。謝正英不過一個小小殺手,連集團中層都接觸不上,如何會知道風行首腦的意思?況且行有行規,一個殺手組織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就是背叛。不管你先前爲這個組織做了多少事,立了多少功勞,只要你背叛了他,那麼等着你的,將會是永無止境的追殺和討伐,至死方休。風行的頭兒是瘋了,纔會想把陸囂重新招攬回去!
而且謝正英看起來也不像是個沒有腦子的人,這樣的人,會被陸囂三言兩語就騙過去嗎?不殺之恩,聽起這是這麼的牽強和可笑,難不成謝正英會信?
陸囂說謊。
秦黛心雖然不知道他到底和謝正英說了什麼,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謝正英來殺她這件事,陸囂一定知情,而且很可能他也爲謝正英出謀劃策了一番。
陸囂是危險人物,好像一顆定時炸彈一般。
秦黛心笑笑,杏眸中裝着滿滿的信任神色,她微微嘆了一口氣,才道:“卻不知你們是朋友,不然的話,我真該留下他一命,也算是給你個面子。”
陸囂盯着她看了那麼一會兒,才幽幽的道:“我離開了風行,自然也不會再和風行的人有什麼牽扯,日後大家恩斷意絕,再相見時,只怕要刀劍相向,我哪裡還有什麼朋友!”這話說得悲悲慘慘的,似乎絕了情愛一般似的,連點生機都沒了。
秦黛心纔不吃他這一套,說那麼可憐,不就是想在自己這裡賣一個好嘛!可惜啊!晚了。她又不是一個真正的十四歲小姑娘,沒見過世面,辯不出真假的任由他胡說。
謝正英來刺殺自己這前,一定見過陸囂,恐怕還受到了他的不少指點。如若不然,以謝正英的本事,恐怕還摸不到二樓去……
陸囂不可靠,可還有利用價值。
秦黛心只道:“不管怎麼樣,今兒是我莽撞了,該再忍忍的。”她咬了咬下脣,臉上平靜無波,眼中去有懊悔的神色一閃而過。
陸囂擡眼看了個分明,卻並沒說話。
“行了,你也歇着吧!”秦黛心起身,急匆匆的往外走,好像有什麼着急的事情一樣。
陸囂起身,算是送了她。
秦黛心也不介意這個,轉身出了陸囂的院子。
雪晴連忙上前來,回頭朝着陸囂的屋子裡看了一眼,然後纔跟着秦黛心回了前邊。
秦黛心上了樓,吩咐雪晴道:“把東西都搬回來吧,還是這裡住着舒服。”
雪晴:“……”
不過,隨即她又想,或許主子不過是想王爺了,想在他曾經住着的房間裡待一段時間,這事兒無可厚非啊!
“知道了,屬下馬上安排。”雪晴應了一句,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道:“主子,陸囂,似乎……”她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該怎麼說,雪晴覺得,她家主子聰明,自己開了個頭,後面的話根本不用說,主子就能想明白。
秦黛心笑笑,道:“是啊,這人似乎不太靠譜。”
雪晴眼睛一亮,“屬下就是這個意思。”她不敢對秦黛心用“養虎爲患”這個詞兒,她相信自家主子做事自有規矩。
主子從沒讓人失望過,不是嗎?
“這個人野心勃勃,不容小覷,我留着他,是因爲他還有用處,而他能留下來,自然也是想圖謀些什麼!”秦黛心很平靜的樣子,似乎根本不覺得陸囂是個有危險的人物。
“只是,主子,謝正英的事兒,跟他沒有關係嗎?”
秦黛心一笑,連雪晴都看得這樣明白,這個陸囂怎麼就會認爲他能騙過自己呢?
“自然是有關係的。”秦黛心知道雪晴在擔心什麼,乾脆道:“我想拿下風行,可卻找不到什麼頭緒。這怎麼能行?所以,得找一個熟人帶帶路啊!”
雪晴一愣,接着恍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