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宛如滿目錯愕的看着我,她的心思被埋了不知多少年。能完全透析她心裡想法的卻只有我。她恨我,這份恨不僅是我得到了她想要的人。更是看透了她心裡的骯髒。
傅宛如是個高傲的人,在她的眼裡,我就是一個鄉下女,上不了檯面的人,然而就是我這樣的人。讓她嫉妒,讓她恨。
就連此刻。她想要找人訴說她心裡的煩悶,也只能找到我。因爲我懂她。
這世界上了解自己的從來不是自己,而是對手。
傅宛如神色平復了下來,她盯着我問:“讓你去做親子鑑定的是奶奶是不是?我這些年拿她當親奶奶對待,到了這個份上。她還讓你去做親子鑑定,她果然是沒把我當傅家人。”
話說到這個份上,誰還能瞞得了。那天楚天逸果然是去鑑定中心將報告給換了。
我冷笑了聲:“傅宛如,你又何必在這惺惺作態。你對奶奶如何,你心裡不是清楚,你要真拿奶奶當親人。又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你當真是隻因爲恨我嗎?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想給自己找藉口,你在傅氏工作了多少年?你的工作能力,上下沒有人不服,楚天逸什麼心思,恐怕你是早就知道了,只是你沒料到你是他的棋子,你本以爲是條狗的人,反過來做主人了,你跟樑秀琴在傅家忍氣吞聲了幾十年,想翻身做主人了是吧,我現在覺得最可憐的是傅振華,我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被你們一步步牽引將傅氏置於這個地步的,只知道他是被人戴了綠帽子,又陪了財。”
傅宛如驚惶的後退了一步,怒瞪着我:“容庭他是不是也知道了?是你告訴他的對不對?”
“我沒你這麼無聊,容庭也從來不想管你們之間的事,如果不是因爲傅氏是老夫人的心血,不是在容庭的手裡變成這樣,他連公司都不會在乎,傅宛如,做人別太貪心了,你曾經對我說過,得到了一些東西,總是要失去一些東西,到時候就怕你承受不起。”
最開始我以爲傅宛如是被楚天逸利用了,但轉念一想,傅宛如不是個傻子,對她沒有利益的事,她是不會做,她知道自己不是傅家人,紙包不住火,終究是會有真相大白的那天,而她對傅容庭產生了心思,這就更讓她不甘心了,沒有這層身份,她什麼都沒有,不如在身份暴露之前將所有東西都拿到。
人都是自私的。
我拿着藥想進病房,跟傅宛如廢話是見很費精力的事,而我也不想跟她廢話,傅宛如卻說:“樓笙,不管你信不信,我最初的初衷並不是這樣的,你只說對了一半,我想要傅氏,但這不是我的心願,我從來都不是一個人,而我知道自己不是傅家人,也比你早不了多久,有些事往往都是在計劃之外的,你說得對,得到一些東西總是要失去一些才能來平衡,我做的一切,到頭來不過是爲他人做了嫁衣。”
“傅宛如,你在我面前有過半句實話嗎?”我冷冷一笑:“你才知道不久?恐怕從你狠心想要摔死自己女兒的時候,你就已經知道了自己到底是誰,知道了楚天逸的事,你根本不是什麼才知道,你心裡都清清楚楚的,事情都過去了大半年了,你現在卻還在自欺欺人嗎?你是拿我當傻子,還是覺得你很聰明?”
這事也是後來我想明白的,傅宛如是知道自己不是傅家人,覺得跟傅容庭有了一絲機會吧,所以才狠心摔死自己的女兒,這樣她就沒了牽掛,並在那時候逼我離開,蘇姍又是沒可能進入傅家,那最後的可不就是她了。
想到傅宛如的狠心跟心計,真是讓人不寒而慄,我覺得這個女人真是個比蘇姍還瘋的瘋子,活在自己的世界裡,爲所欲爲。
不過那時傅宛如那些莫名其妙的話,我想通了一半,有一半還是不明白。
這個從來跟我作對的女人,最初我還以爲她只是表面上的針對,沒想到藏的最深的不是蘇姍,是傅宛如。
傅宛如那些針對我的行爲,雖然讓人反感,但不會讓人恨,老夫人就算是斥責她,那也只是家人之間的小矛盾,訓兩句也就沒事了,因爲都以爲是傅宛如的性格使然,誰知那都是僞裝。
樑秀琴裝的也不錯,在傅家幾乎是透明的,沒想卻攛掇着傅宛如來爭傅家產業。
此刻我倒是有點好奇傅宛如的親生父親是誰。
傅宛如臉色一變,旋即勾脣笑了笑:“樓笙,我知道你很聰明,只不過你沒有到我這種境地,處在這樣的位置,否則從最初我就瞞不過你,不過也好在你不知道,不然你是活不到今天,那天河水的滋味想必不好受吧。”
我雙眸瞬間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傅宛如:“那晚走掉的神秘人,是你?”
我一直以爲是個男人,從來沒往傅宛如的身上想過,後來她表現的也很正常,讓人看不出一絲那事情是她乾的痕跡。
“對,是我。”傅宛如笑了聲:“不過蘇姍有點沒用,我將人都給了她,她還是沒把你給弄死,你的命可真大。”
我此刻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一直以來,我都以爲傅宛如是被蘇姍利用的那個,沒想到蘇姍是反過來被傅宛如給利用了,成了傅宛如手中的一把刀。
我盯着傅宛如,覺得這個人真是可怕至極:“那天去香山別墅帶走蘇姍的人也是你,對不對?”
我一直將注意力放在楚天逸身上,傅容庭也對楚天逸有所猜測,但那天楚天逸是出差了的,而且傅容庭調查過,也確實不在北城,一切成迷,我還以爲自己找錯了方向,沒想到神秘人竟然是傅宛如。
變聲處理器,就算是聽不到真聲,我也以爲那肯定是個男人,從蘇姍的話裡面,我也更加的以爲是個男人,沒想傅宛如跟蘇姍倒是聯手了。
難怪,蘇姍那天說要是傅容庭知道神秘人是誰,根本就不會走了,現在我才明白過來,合着算計傅容庭的是傅宛如,害我的也是傅宛如。
那害我孩子的另一個人,也是傅宛如嗎?
傅宛如沒有否認:“對,是我帶走了她,樓笙,你下手也是不輕啊,將人折磨成那個樣子,不過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蘇姍死了,而我做的一切,到頭來也成爲了別人的嫁衣,我現在也是無能爲力,傅氏是倒閉還是東山再起,就只能看容庭他自己的本事,如果不是看在星月的份上,楚天逸還真會爲了蘇姍殺了我,那個蠢女人,死了還有人喜歡,她跟我一樣是可憐人,但又比我好一點,她至少有楚天逸的喜歡,有杜奕偉的愛,而我,才真的是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
傅宛如一直重複着這句話,帶着自嘲的笑,一會兒笑,一會兒自說自話的離開,目送着傅宛如的背影,後背一陣涼風,陰森森的,若說蘇姍是一條毒蛇,那傅宛如就是張着血盆大口的猛獸,蟄伏在暗處,但她沒料到,還有一隻更兇猛的野獸等着獲取獵物。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傅宛如跟楚天逸這兩夫妻可真是玩的很好。
饒是傅容庭再怎麼精明,也算不過這些人幾年的蟄伏。
所謂眼見不一定爲實,更何況那晚我被蒙着眼睛,而後來神秘人又是將聲音經過變聲處理,這些障眼法讓我完全找錯了方向。
越想,我越覺得可怕。
傅容庭忙到夜裡十點纔來醫院,在醫院裡待了一會兒,老夫人一直沒醒過,我們也就回去了,我將傅宛如來找我說的話都告訴了他,他面色陰沉,眸子裡迸射出來的光芒帶着冰渣子,薄脣微抿着,沉默着並沒有說話。
傅容庭雖然沒將傅宛如當做姐姐看待,但怎麼說也是做了幾十年的親人,心裡肯定覺得不舒服。
他起身去了陽臺,抽了好幾支菸,我站着房間裡看着他,見後來一地菸頭,我吐了一口濁氣走了上去,伸手環着他的腰,臉蛋貼着他的後背蹭了蹭:“老公。”
傅容庭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隨即掐滅了手裡的菸頭,回身將我擁在懷裡,低沉的嗓音在我頭頂響起:“樓笙,這兩年多來,我讓你受苦了。”
他在我的髮絲上輕輕一吻,我還以爲他是因爲傅宛如的事心裡有點堵,沒想到他是因爲覺得對不起我。
他將傅宛如加註在我身上的痛苦都怪罪在他頭上,因爲沒有他,傅宛如就不會如此做。
可這又是誰能想得到的?
女人可怕起來,真是讓人心裡發憷。
我在他肩膀上蹭了蹭,環着他腰的手緊了緊,看了眼他剛毅的下巴微笑說:“跟着你,我不覺得苦,這些事也都不是我們能控制的,人一輩子哪裡有不吃虧的啊,你要是覺得對不起我了,等過了這段時期,你以後加倍補償給我就行了,家務活你全包了,錢也要你去賺,我就負責貌美如花了。”
他擁着我,嗓音深邃地極致好聽:“好,以後都我做,老婆就負責貌美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