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看外表,這真是個很美的女人。只不過現在。她的心是醜陋的,露在外面的兩條手臂。上面爬着醜陋猙獰的疤痕,很是噁心,這應該是被砍留下來的疤痕,她好似絲毫不介意將這兩條猙獰的疤痕顯示人前,穿了這麼條無袖的長裙。
聽見動靜。她雙手撐着窗戶轉過身來,紅脣輕啓:“剛纔我還在想。這約,你是敢來還是不敢。”
輕飄的語氣裡夾着嘲諷。她在嘲笑我膽小不敢來見她。
睨了一眼茶几上氤氳着煙霧的茶具,茶壺裡的水已經開了,茶香滿室,這茶剛剛煮好。
我走過去。將手裡的提包放在一旁,在茶具面前坐下來,擡手漫不經心的將茶壺裡的茶倒在已經燙洗過的茶杯裡。語氣淡淡:“在我面前,又何必來這一套虛假。你不是很篤定我會來嗎?”
如若不篤定,又怎麼會將茶都準備好了,而且只留了兩個茶杯。
將兩隻茶杯都倒上了茶。傅宛如跛着腳走過來。楊歡之前跟我說過,傅宛如的腿瘸了。
我瞄了一眼她的瘸腿,什麼也沒說,目光倒是看向窗外,湖邊的楊柳隨風飄揚,倒映在湖水裡,綠了一池湖水。
湖面上,紅嘴鷗自由飛翔,時而在水面撲打,時而與同伴嬉戲,岸邊上不少遊客來往,笑聲,說話聲隱隱約約傳來,聽不清楚,但那聲音卻是從來沒有斷過。
在這船上欣賞這湖邊夏色,可真是一個很好的角度,一件享受的事。
傅宛如也不客氣,在我對面坐下來,端起茶杯品飲起來,自顧自地說:“論煮茶的手藝,我跟容庭相比還是差太遠了,他煮的茶,口齒留香,喝過一次,終生難忘。”
我抿了一口茶,這茶的味道跟傅容庭煮的相比,確實差得遠。
擡眸淡淡地睨了她一眼,我冷笑說:“我想容庭不止一次讓你終生難忘。”
在說什麼,我們都心知肚明,此刻傅宛如肯定是知道傅容庭假失憶的事。
她把玩着手裡的茶杯,拇指撫着杯口,嘴角揚起一抹陰冷:“從容庭醒來那一刻,我就沒相信他真的缺失了一年記憶。”
我扯了扯嘴角:“他也沒想過會讓你信,他要的只不過是讓你放下戒備,爾後,他不是很成功嗎?你確實對容庭鬆懈了。”
“是,他成功了,只因爲我從來沒想過,也不相信容庭會是個利用感情的人,利用女人的人,不過我輸的心甘情願。”
“真是可笑,只允許你們用卑鄙的手段,不許我們用點把戲?”我冷笑道:“傅宛如,你這個人從來沒有甘心過,也不知道輸這個字怎麼寫,你身上這些傷痕,打算怎麼討回來,我很期待你的表現。”
我能看見的也就是她手臂上兩道疤,傅容庭說她被砍了十刀,其它八條傷痕,或許比這手臂上的傷口還嚴重,不然傅宛如也不會在醫院裡待了這麼久,幾次進行搶救。
提到她身上的疤痕,傅宛如冷冷地瞥了一眼白皙手臂上猙獰惡心的傷口,眼底掠過一抹滔天恨意,眼眸中的寒光,似是化爲實質的刀刃,見血封喉,捏着水杯的手因爲憤恨輕微顫抖,杯中的茶水微微盪漾,聲音是從齒貝里擠出來的:“加倍奉還。”
睚眥必報可是傅宛如的本質。
我很滿意她的表現,漫不經心的喝着茶水:“可惜你現在什麼都沒有,你當初的自以爲是錯失了對付楚天逸最好的時機,現在,別說你不是楚天逸的對手,就連我跟容庭想要你死,都輕而易舉,我可是聽說你在外面放高利貸的那些人,一直在找你,之前你爲了收回高利貸,搞的別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你說要是那些人一不小心找到你,你會不會再一次被砍傷在街頭?這一次沒有容庭相救,你說你會不會橫死街頭?我覺得這一招借刀殺人很不錯,你們當初運用的就很得心應手,我也想試試這招,你覺得如何?”
傅宛如眸中怒意涌動,恨恨地瞪着我說:“樓笙,你敢殺人嗎?別到時候手發抖,這種事,你做不來,不然你怎麼沒去找楚天逸拼命,他偷走了你的孩子,你不也只能滿大街去找,不敢把他怎麼樣嗎?怎麼,你也怕他?動不了他?”
“我的孩子真是楚天逸偷走的?”手中的水杯重重的擲在茶几上,茶杯中的水濺在手背上,幸好這茶水已經不是很燙,蘸在皮膚上,痛感不大,尚在忍受的範圍之內。
她將茶杯漫不經心地放在茶几上,眸子一擡:“這世界上除了他,還能有誰會跟你和容庭過不去。”
“不還有一個你嗎?”我冷冷一笑,將手收回來:“你讓我過來,不會就只是給我一個猜測的答案,我要知道我孩子的具體下落。”
“你們找到楚天逸的大本營,不就找到你孩子的具體下落了?”傅宛如淡淡一笑:“我沒那個本事從容庭的眼皮底下將你們的孩子帶走,更何況那時候我還躺在醫院裡,樓笙,你跟我現在有共同的敵人,我想,我們會成爲好朋友。”
這話真讓我噁心。
我冷聲道:“不好意思,我只跟人做朋友。”
言下之意,傅宛如連人都不是。
意外的是,我這話沒讓傅宛如動怒,她身子朝沙發後面稍稍一傾,手撫着瘸了的左腿,眸光寒光點點:“醫生說我這腿這一輩子都無法好了,那一刀下來,直接砍傷了腳筋,你說的對,我從來不認輸,也不知道這個字怎麼寫,我要從楚天逸身上將這筆賬給討回來,我現在什麼籌碼都沒有,但我們目標一致。”
“這番話你在容庭面前也說過吧,他怎麼回答你的?是不是直接拒絕了?”我譏笑道:“既然你手上沒有了視頻,也爲我提供不了孩子的具體下落,對於一顆沒用的棋子,一個傷害我孩子,幫着楚天逸倉庫放火的人,我的心沒有那麼大,本來是想讓楚天逸處理了你,可他似乎現在沉浸在蘇姍生子這件事裡將你給遺忘,你說我會拿你怎麼辦?”
像傅宛如這種女人,只要有一點野火,她就能燎原,我又怎麼能安心將這樣一顆定時炸彈放任了。
我話一落,跟着我一起來的兩個人走了進來,這兩人是當初跟着我去老家,又衝進火裡的兩保鏢,阿勇跟阿彪。
這兩個人塊頭大,渾身肌肉,有力量,是傅容庭挑選出最好的兩個人,明明很有殺傷力的兩人,可偏偏長了一副憨厚的臉,殺傷力瞬間降低了不少,不過可千萬別被這假象給迷惑了,這兩人狠起來,能成魔,放下,能成佛。
兩人走進來站在我身後,阿勇憨憨的說:“少夫人,外面的尾巴已經解決了。”
聞言,傅宛如面色驚懼,但很快斂去了,皺眉冷笑道:“樓笙,我還真是小看你了,怎麼,你想要我的命?”
傅宛如真以爲我是一個人來的,可我又怎麼能這麼傻,明知道是鴻門宴還一個人來,如果今天我不帶人過來,今天我就別想走下這船。
“你不也是讓我刮目相看嗎?都這個時候了還能有人爲你效命,錢這個玩意果真是個好東西。”我起身,雙手插在牛仔褲袋裡,居高臨下的看着她說:“既然你送上門來了,那我又怎麼能不好好儘儘待客的禮儀,你這腿腳不便,以後還是別到處亂跑了,放心,就如你所說,我這個人不敢殺人,手發抖,所以我給你找了一個能度過下半生的地方,餘生,你就好好在裡面度過吧,對了,爲了不讓你寂寞,我會將樑秀琴送去給你作伴,至於你的女兒……”
說到傅星月,我故意頓了頓,等待着傅宛如的反應。
聽到我提到傅星月,傅宛如如所料中情緒激動,將茶几上的水杯橫掃在地,茶杯碎裂,碎片帶着茶末撒在沙發底下,她起身想要朝我撲過來,被阿彪一把將她給拎開了,她只能惡狠狠地瞪着我,目赤欲裂:“樓笙,你要是敢動我女兒,我就是死也不會放過你。”
我殘忍的笑着:“這麼激動幹什麼,你就是想死,我也不會如你的願,但傅星月,那個孩子挺可愛的,上次食物中毒後,體內因爲餘毒未清,醫生說可能成爲癡呆,對於這麼個可憐的孩子,我着實不忍心下手,可怎麼辦呢,我曾說過,你欠我多少,我就在你身上拿多少回來,當初你害了我的孩子,此刻,我也不找你,就拿傅星月抵債吧,也算公平,你說是不是?”
“樓笙,星月她只是一個孩子,你不能這麼殘忍,你有什麼衝我來,你衝我來啊。”傅宛如在阿彪手上徒勞掙扎着,對我嘶吼道:“你不能動星月,不能動她,你不就是想要視頻嗎,我知道在誰的手裡,視頻就在蘇姍那裡,而且我相信她肯定沒有銷燬,你放過我女兒,我幫你把視頻拿回來。”
視頻在蘇姍手裡的事我自己也多少猜到一些,傅宛如此刻如此篤定,那多半視頻就在蘇姍手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