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庭,你到底有沒有聽清楚我在說什麼?你說想要孩子。我去檢查一下怎麼了。如果不是檢查,我還不知道自己沒辦法生了。對,我是想跟你離婚,一個家庭,沒有愛,沒有孩子。就靠一張破契約維持,你覺得這不是很可笑嗎?你不會因爲我不能生離婚嗎?”他的話讓我莫名其妙。不知道他爲什麼一邊想我生,一邊又不要我檢查。我也是火了,打掉他的手站起來大聲道:“趁現在你還想要,我還想生的時候,做一個檢查又怎麼了?平常夫妻不是也會去做?我們的在一起的原因本來就與衆不同了。難道你說讓我生只是隨口說說?還是說你早就知道我不能生?”
這時候我才覺得我們像夫妻,因爲我們在爲孩子的事在吵,這是一個家庭的核心問題。
終於不再是那些風花雪月啊。悲春傷秋啊。
最後這句話是我最想說的,過往的種種讓我開始意識到。或許傅容庭早知道我不能生,不然他爲什麼能一次次肆無忌憚的釋放在體內?爲什麼不讓我吃藥?爲什麼開始不答應老夫人,後來卻答應了?
爲什麼嚴令警告我不準去檢查?
他眉心緊擰着。眸光沉了沉。凝眸緊鎖着我,神色太複雜我,我完全看不懂,但他片刻的猶豫讓我心裡惶恐,驚懼,我怕被我猜中了,可事實真是如此。
他凜冽的眸光細細打量着我說:“你如果實在想要孩子,我們可以去做試管,可以代孕。”
心一瞬間好似被什麼刺穿了,疼得我幾乎站不穩,我剛纔只是試探,沒想真是如此。
他果真早就知道,可爲什麼又要我給他生孩子?
一種留住我的手段?
真是可笑,原來我一直在被他欺騙着,玩弄着,他想用這個謊言打算欺騙我多久?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瞞着我的目的到底是爲什麼?難道你還想等着哪天帶着一個大肚子女人上門嗎?”我嘲諷的笑着:“不對,我一個沒名沒分,只是用錢,用交易換回來的女人,怎麼用得着堂堂的傅少費這麼大週摺,你只是想暫時玩弄,或者報復吧,等着哪天膩了,厭倦了,就該丟了,哦,對了,老夫人不同意離婚,她知道我可能生不了孩子也不要離,你是顧忌着老夫人?當初娶我是爲了繼承公司,你是打算等老夫人哪一天不在了,再跟我離婚,你這是再拖着?還是怕離婚我分了你家產?”
我覺得我的想象力真是太豐富了,可不這樣想,我找不到理由來說服自己。
在我滿心以爲他不離婚,總有天我還能讓他愛上,幸福還在遠方,只要努力就行了,可現在眼前像是忽然被一塊黑布蒙上了,什麼也看不見了。
他剛纔還對我咆哮,現在卻不說話了,只是沉着一雙鷹隼般的眸子凝着我,我抓着他的手臂,看着他咆哮道:“你怎麼不說話了?傅容庭,我從來沒看明白過你,我知道在我承認愛上你那天起,我就滿盤皆輸了,你可以不愛我,但別這麼欺騙我,糟蹋我的愛行不行?”
我最受不了欺騙,就算是黑暗,我也要知道真相。
我的咆哮終於讓他面色有了一絲表情,清冷的語氣:“我傅容庭真是爲了錢,就算跟你離了,你也分不到一分,你還真當我傅容庭是什麼人了?”
對,以他的手段,我拿不到錢,法律管着也沒用。
“那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爲什麼不告訴我?”
“當年帶你回醫院時知道的。”
那次我們在河邊相遇,我要跳河,他因爲蘇姍走了而煩悶的在河邊抽菸,剛生了孩子,我的身子那時很虛,加上心裡鬱結,想着沈晨南的拋棄,當晚被傅容庭帶回去後我出了血,他帶着我去了醫院,沒想那時他就知道我不能生。
他瞞了我這麼久,知道我不能生的情況下還跟我結婚,這真是一步好棋,他當初是不是就防着我?
這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少了多少麻煩,想丟掉的時候,也不用哪天女人帶着孩子上門要錢,可以斷得乾乾淨淨?
我驚惶的後退了一步,想着他的算計,我覺得膽寒,可我還抱着一絲希望問他:“在那樣的情況下選擇跟我結婚,傅少,你曾有沒有過惻隱之心?”
傅容庭倒是實誠:“有。”
一個字,就像是削尖了的木頭插在心口,好似不知道疼似的,又拔出來,插進去。
“那你現在呢?說什麼生孩子,只是敷衍老夫人?欺騙我的?”
這話好似讓他很難回答,也是,若他承認了,我說什麼也會跟他離婚,就算不行,還有不到五個月的時間合同就到期了,我可以直接拿着合同到老夫人面前,逼着他跟我離婚,一個人被氣急了,逼急了,是會做出這樣的事。
我彷彿泄了氣,嘴角自嘲的揚着:“傅容庭,你真是混蛋,我也是高估了自己,我哪裡來的自信,跟蘇姍平起平坐啊。”
我真是錯信了你。
我閉了閉眼,好似跟他待在同一片空間裡我都覺得窒息,我拖着身子朝門口走,想要離開,不管是短暫還是永遠,只想離開。
可他的手扼住我的手腕,目光沉沉,冷冷的說:“你想去哪裡?還想去楊歡那裡?”
我沒有看他,語氣淡然:“傅容庭,我現在沒辦法跟你在待下去,你跟蘇姍一起出現在珠寶城時我就該知道,這一切都是我妄想了,拿到檢查報告,我還惶惑着怎麼跟你說,可你原來早就知道,而我還鬧冷戰,搬出去住,想想我都覺得他媽得自己可笑,就在剛纔我跟奶奶提出了離婚,她不同意,可我想你會同意的。”
我沒想會是這麼個結果,連成傑跟我說夫妻之間要坦誠,可我跟傅容庭算哪門子夫妻啊。
“不許走。”他忽然用力扯了我一把,帶着命令的口吻,霸道的說:“我說過不許走,你想要孩子,我們可以去試管。”
傅容庭啊傅容庭,你終究還是不明白我。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說:“傅容庭,你還留着我幹什麼?沒玩夠?現在想要用孩子綁住我?我真是看不明白你,你覺得我樓笙會要一個試管出來的孩子?會爲一個欺騙我的人生孩子?你也別逼我,到時逼急了我,把合同往老夫人面前一遞,大家都很難堪。”
“你非要這樣?”他眉梢冷冷一壓:“樓笙,是不是我最近太縱容你了,敢這麼跟我說話,你別忘了,你那患有精神病的母親還在醫院裡,沒有我,你根本負擔不起。”
“有什麼負擔不起的,大不了我帶着我媽去討飯也比跟你在一起強,傅容庭,我不要你一分家產,我們離婚吧,明天我會把離婚協議書給你。”
我掙開他的手拉開.房間的門,樓簫抱着一袋薯片表情驚詫,我不知道樓簫在門口待了多久,聽到了多少,我管不了,只想離開這令人窒息的空間。
傅容庭不讓我走,急急地攥着我的肩膀,對驚愕的樓簫吼了一聲:“回房去。”然後砰地一聲將門關上了。
他將我拽回,摔到沙發上,雙手撐在我兩邊,將我禁錮在他的胸膛裡,清冷的眸光裡涌着怒意:“什麼時候婚姻是結束還是繼續由你來定了?樓笙,我已經夠縱容你了,別這麼不識擡舉,難道我對你還不夠好?還不夠滿足,讓你這麼想逃離?我都說了試管一個,你還想怎麼樣?”
男人跟女人吵架,一個是理性,一個是感性,從來不會有一個結果。
我忽然疲於任何語言,垂着眸子,連看他都覺得疲憊,我將腿拿上沙發,雙手抱着膝蓋,扯着嘴角說:“傅容庭,你這段時間是讓我享受到了甜蜜,是縱容我了,如果不是因爲這樣,我也不會想着給你生一個,可是我太自以爲是了,你也是,一年多了,你卻隻字不提,老夫人幾次催我們,你從最初的敷衍到現在的答應,我以爲我們能把這種交易延續一輩子,可現在不行了。”
質冷的嗓音在頭頂響起,他吼道:“看着我,現在怎麼就不行了?一切也沒變,你們女人就這麼喜歡作?”
我擡頭,迎着他墨深卻淡漠無溫的眸子,笑了:“傅容庭,我就問你一句話,爲什麼還要留着我,告訴我實話。”
這一刻,我無比想聽實話,我想讓他用一句話打破我最後的希冀,這樣我也就能狠下心……
可他狹長墨深的眸深深一眯,長臂將我攔在懷裡,緊緊的摟在懷裡,在我耳邊透着一股無奈說:“我喜歡跟你在一起,喜歡我的配偶欄上寫着你的名字,喜歡你吃醋,喜歡你的身體,喜歡你的倔脾氣,喜歡你說愛我的樣子,樓笙,好好跟我過日子。”
他的話在我心底掀起巨浪,頓時我大腦一片空白,欣喜就像是泉眼裡不斷涌出來的水,不斷地不斷地,溫熱了我的眼眶,讓我落了淚。
一切的憤怒與酸澀,都被他這句話給包圍了,泯滅了,剩下的只是歡喜,我有恨過自己沒出息,可面對自己愛的男人說喜歡,對,哪怕是喜歡,比愛淺一點的程度,也足夠讓我熱淚盈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