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都吃撐了,打的到學校大門口就下了車,準備步行回去。
依霏說:“誒,你會玩跳格子吧?我們划拳,一路跳着回去好不好?”
岑荊見她難得的好興致,便也很爽快的答應下來。
第一局,倆人劃了兩次,依霏石頭,岑荊布,依霏笑眯眯的往前跨了一大步。
等到岑荊贏了一次,一步卻相當跨了依霏兩步的距離。
“不行!這樣不公平!我贏幾次才走這麼遠,你一次就可以!”
“那有什麼辦法?誰叫你腿短?”
依霏氣極,又找不出好的理由,只好耍賴。
“我不管!你要是再跨這麼遠,下次我贏了就跨兩步!”
“隨便你吧,你跨三步都行……”
“太囂張了!”見岑荊笑得自信,依霏直想上前拉扯他那張不可一世的嘴臉。
兩人就這樣樂此不疲的玩着小時候的幼稚遊戲,不一會兒,岑荊就已經在依霏前面幾米遠的地方了,故意放水給她,每次都出剪刀,待到依霏漸漸拉進和他之間的距離,又重新展現自己實力……就這樣循環往返,依霏忍不住說:“喂!你以爲我是藍色生死戀的恩熙啊,每次划拳都出石頭?”
岑荊見她眼波流轉,兩邊臉蛋因爲運動起來的關係,微微泛紅,整個人包在羽絨服裡,露出一顆小小的頭,說不出的俏麗。
“就你那肉糉子樣還挺像宋慧喬的……”
依霏正爲這話高興呢,半晌反應過來又被他罵了,舉目望去,那人正悠閒的站在幾步之外,着黑色棉質長風衣,雙手插袋,越發顯得身形高挑,在路燈的映襯下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只是配上她織的圍巾——着實有點怪異,感覺就像是穿着一身好衣裳,脖子上卻隨便扯了一塊破布圍着。
依霏齜牙咧嘴,趁機跑上前去打他,以圖縮短戰績。
“死岑靳!你就沒一句好話!你這人就是典型的找抽男!”
“那是因爲對着什麼樣的人說什麼樣的話,見別人我當然說人話了,見你我只能說鬼話。”
強詞奪理,絕對的歪理。依霏心想爲什麼每次和他鬥嘴都討不了好?
這邊廂岑荊卻是心裡喜憂參半,如果只有欺負她讓她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有何不可爲?
…… …… …… …… …… …… …… …… …… …… …… …… …… …… ……
最後倆人玩累了便歇會慢慢走着,快到家的時候依霏又不甘心就這麼落下戰敗的把柄在他手上,便強迫他再一路划拳回去,誰輸了誰就幫贏了的那個人腿部按摩半個小時。
有了激勵,倆人都使出渾身解數,偷看、慢出、變拳,各種耍賴招數都出來了。
郝天坐在教師公寓區入口的草地旁,聽到老遠處就有笑聲傳來,聲音分外熟悉,每次都是“咯咯咯”的持續不斷,一下一下在他心頭撞擊着。
待到他們走近,才發現真的是她。
不知道和岑荊在玩什麼,走幾步便停下來划拳,划拳的時候竟然和他推推嚷嚷,兩個人馬上就要抱在一起似的。
郝□□他們走去。
依霏和岑荊正在爲誰耍賴互相扯皮,冷不丁右手被人一扯,被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郝天?你怎麼在這兒?”依霏回頭,發現一臉怒氣蓄勢待發的他,一瞬間的喜悅馬上變成了疑惑,和恐懼。
“我等你幾個小時了,打你電話也沒接。”郝天對依霏說,臉卻微微側着朝向岑荊方向。
“電話……電話放家裡沒帶……”
“沒帶?難道你忘記今天要出去吃飯?沒帶不能打個電話告訴我麼?”郝天原本想拉着依霏走,卻看到岑荊脖子上那條明顯不搭調的灰色圍巾。文蔚說什麼來着,一條灰色的,沒有任何花紋,偶爾可見幾個破洞的圍巾。
依霏從沒見過這麼兇的郝天,一下子愣在原地,也忘記要解釋。
“你覺得你有立場在這裡要求依霏嗎?是誰先爽約?今天是聖誕,如果你還記得誰纔是你女朋友的話,同樣的行爲不應該這個時候出現。”岑荊皺眉望着郝天拉住依霏的手,關節突出,看得出使了很大的勁,只能心裡乾着急着。
郝天捏住依霏的右手,因爲氣憤,反而冷靜。
“我想依霏是我的女朋友並不需要你來提醒吧?學長?”
岑荊皺着眉頭,伸手去牽依霏,郝天見了,動作迅速的一把將依霏扯到身邊。
劍拔弩張的趨勢一展開,依霏開始犯難了,還沒弄懂到底怎麼回事,郝天便用探詢的眼神望向她,那意思彷彿在問,難道你要跟他走?
岑荊伸在半空中的手緩緩放下,心裡彷彿也有個東西緩緩墜下,就像是被人用手上下擠壓着,沉重壓得他透不過氣來,深深的看了一眼注意力並不在他身上的依霏,岑荊轉身朝家裡走去。
…… …… …… …… …… …… …… …… …… …… …… …… …… …… ……
依霏醞釀了好久,終究不敢開口問郝天。就像張小嫺那本書中寫的,我們小心翼翼經營着我們的感情,卻沒想到我們正走在一層薄冰之上,小小的一點波瀾就能令我們墜入那冰冷的深淵,刺骨,焚心。依霏只想保持着這份關係,至少,她要知道郝天現在是她的男朋友。
可是郝天卻不是那麼舒心,一言不發的走在前面,依霏走一步跑兩步,他也不多作理睬,等到回過神,才發現似乎身後安靜了許久。轉身一看,哪裡還有依霏的影子。
依霏一瘸一拐回到岑家,大廳的牌局已經散了。輕手輕腳往臥室走,就要成功進門的時候,還是聽到了冤魂不散的聲音。
“你的腳怎麼了?”一眼就看見她跛着只腳,探頭探腦的進門。她和郝天剛走不到半小時,卻以這幅面孔回來。
“不小心……撞到了……摔了一下……”爲了追上郝天,一路小跑,半路就開始打噴嚏和乾咳,一緊張,整條腿嗑在石凳邊角上。可是那個身影還在不停的往前走,待她停下來吸完藥再擡頭,早就不見了人影。
“他讓你一個人回來的?”岑荊隱忍的怒氣在看到她低頭的那瞬間開始爆發。
“你跟我進來。”強勢的牽扯着她進了臥室,岑荊見她眉頭緊皺,似乎有極大的痛苦在強忍着。
“你怎麼了?!”
依霏雙手緊扣着領口,拼命喘息,缺氧似的,腦袋像漲開一般暈眩,靜謐的夜晚,只聽得見她粗重的呼吸吐納聲,伴着零碎的咳嗽,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那種熟悉的恐懼感又朝她襲來,手中想抓住什麼東西,卻是一手溼汗。饒是這樣,還是十分努力想將岑荊遞過來的水推開。
岑荊無奈,對她的抗拒恨之入骨,眼見她爲着那個男人心甘情願受苦,心裡莫名驚恐起來。
等到醫生來後調理好依霏,已經凌晨一點。岑媽媽重新回房睡覺,見岑荊還坐在牀頭。
“岑荊,睡去吧,依霏沒事了。”
“我知道了。”岑荊依然目不轉睛盯着她的睡顏,似乎並不舒暢,仔細看能看出眉頭微微皺起。
岑媽媽跨出去的腳步不由得停下來,深深的望了一眼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兒子,轉身將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