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攸昀的身體不知不覺地拉長了一些,相應的,那圓滾滾的肚子也似乎變小了一點,至少是可以勉強坐起來了。♀言情穿越書更新首發,你只來+
他單手支起上身,絲毫不在乎自己的在外形象,灑脫地仰面一笑。
“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發現了一個問題,你的靈魂並不是完整的。換言之,現在的你只是真正的你的一小部分。在你的靈魂中,有一個巨大的封印。”
他再次盯住了玄之的眼睛,那雙深邃的黑瞳彷彿要看穿他的靈魂。
玄之悚然一驚。
他想起那個神秘的冰藍色空間,那個被鎖鏈束縛的另一個自己。
攸昀說得一點兒也沒錯,冰之玄之也曾的經說過類似的話。他一直懷疑cobra想要對付自己的原因,按理說,自己的靈力在現在的年齡段並不算是最出衆的,就算是真的被他們得去了,他們也不可能得到多少好處。現在想來,恐怕cobra真正想要的,其實應該是冰之玄之的靈力吧。
“這就是我選擇你去引動噬靈傀儡的原因。”攸昀繼續說道,“尋常的異能者,包括我那幾個弟弟,一旦被噬靈傀儡複製了全部的能力,那麼他們是絕對不可能擋住擁有本身靈魂能量加成的噬靈傀儡的。只有你,那個封印中的靈力是噬靈傀儡永遠無法複製的。”
“只有你,才能夠在巔峰的噬靈傀儡的手下活下來。”
“現在的結果證明,我沒有看錯。”說罷,他瞥了慕雲瑛一眼,脣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
他的身體已經成長到了1.5米左右,體型也趨近正常,看上去只是有些微胖,不再像之前那麼誇張。不過,他依舊沒有站起來,只是盤着腿坐在地上。
慕雲瑛只是面色如常地坐在那裡。她看不見攸昀,也聽不見他的聲音。在她的眼中,只有玄之一個人抱着昏迷不醒的安晴站在那裡自言自語而已。但是,她很聰明地沒有出聲,只是靜靜的等在一旁。
玄之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卻正好對上了慕雲瑛平靜的眼神。不知爲什麼,看到這樣的眼神,他的心忽然提了一下,隱隱有種不對的感覺。
“攸昀,噬靈傀儡消失了,慕雲瑛會怎麼樣?”他在心中斟酌了一下,還是向攸昀問出了這個問題。
“會死。♀”攸昀平淡地說。他似乎早就料到他會問出這個問題,言辭中沒有任何的感情波動,無論是同情,抑或是遺憾。
“是嗎……”玄之像是反問,又像是自言自語道。
對於慕雲瑛,他也不知道該怎樣看待她。雖然她是這個事件的始作俑者,直接造成了三個姑娘的死亡,但是,他總覺得她並不是壞人,這也許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吧。現在得知了她的下場,他的心中難免生出了一絲同情。
見玄之看過來,慕雲瑛脣角微抿,那張依舊年輕貌美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意,帶着幾許歉疚和釋然。
她大概也知道了自己即將面對的是什麼。雖然她聽不見攸昀的聲音,但玄之剛纔的問題卻是一字不落的落入了她的耳中。
“玄之公子……雲瑛落得這下場是罪有應得,萬死不足以辭其咎。公子莫要爲雲瑛傷神了。”
她俯下身去,小心地將兩截斷琴放在了一起,雙手捻動,不時移動琴身,將每一根琴絃,每一處斷口都拼湊的整整齊齊。
做完這一切之後,她甩了一下寬大的衣襬,就這樣席地坐在那架殘破的古琴前,深吸了口氣,然後優雅地擡起雙手,素白的手指停留在斷裂的琴絃上方,在虛空中撥動着那並不存在的音符。
這是一場無聲的獨奏。
她的手指嫺熟地在半空中做出各種演奏的動作,時而抹挑勾剔,時而撥刺伏撮。前前後後,上上下下,乍看上去雜亂無章,仔細看來卻別有韻味。
隨着演奏的漸入**,在場衆人耳邊竟隱隱響起了絲絲瓊音。那是用靈魂演奏的音樂,完完全全地屬於心靈。同時,那也是不可能存在於人間的音符,是來自內心深處的吶喊,通過這場無聲的演奏,暫時地降臨世間。
奏者的臉龐上漸漸出現了一個張揚的笑容,無比的明豔動人,洋溢着青春的氣息,一如當年年少輕狂。
她垂下頭,隱去了眼中的鋒芒,卻將其盡數化爲了音符,順着指尖流淌而出,無聲地在聽者的心靈中迴響。
天邊的最後一縷陽光攜帶着柔和的溫度穿過了紗窗,直直地照耀在那架殘破的古琴上。昏黃的光線下,古琴的斷裂口倒顯得不是那樣的分明,似乎這夕陽擁有化腐朽爲神奇的魔力,恍惚間,一切重新都回到了最初,被賦予了最初的美好。
夕陽完全被淹沒在通紅的雲海中,隨着光線的消失,這場從未有過的華麗的獨奏也進入了尾聲。
極明與極暗,響徹心扉的瓊音與死水一般的寂靜的對比也開始變得不那麼分明,一切開始蕭條起來,就像是正在凋零的生命。
感受這最後的絕響,玄之彷彿看到了當年,正值豆蔻年華的少女端坐珠簾之後,指尖離開琴絃的剎那,她擡起明豔的臉龐,對着珠簾的另一邊的少年璨然一笑。
他覺得,自己此生是再也不可能遇到比這更好的琴音了。在光與暗的交接處,年邁的少女燃燒着自己的靈魂之火,以一架不可能發出聲音的古琴,演奏出了絕美的樂章。在她素白的衣衫上盛開着大片大片的血紅,像極了傳說中黃泉路上的曼殊沙華。
美好的樂章終有落幕之時。當整個儲物室完全陷入黑暗中,再也看不見任何的東西的時候,奏者的雙手終於無力地垂落。玄之轉身燃起一旁的燭火,跳動的燭光中,慕雲瑛的臉龐上依舊帶着明麗的笑容,雙頰帶着幸福的紅暈,只是卻唯獨沒了聲息。
“在她成爲噬靈傀儡的主人的那一瞬間,她的生命就已經和噬靈傀儡綁在了一起。噬靈傀儡存,她亦存,噬靈傀儡亡,她亦亡。這樣的結局,從那時就已經註定。”攸昀的聲音猶自解釋道,像一陣清風,話音落下便了無痕跡。
玄之轉身看向他。此時的他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一襲白色的儒袍,長身玉立,黑髮如墨,舉手投足間帶着幾分出塵。整個人在黑暗中散發着朦朦朧朧的微光,像是從水墨畫中走出的仙人。
“先別急,事情還沒有結束。”他輕聲說道,語氣中帶着幾許蒼涼,似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