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話說, 自從上次弘晝從戶部回來吃了癟之後,弘晝就和秋落一直鬧彆扭。兩個人常常同從一個門走,跨出門檻之後, 一個在前一個在後。這日, 天氣晴朗, 早晨的太陽剛剛要升起, 弘晝已經穿好了衣服, 推開月華的門關上之後,就見秋落已經站在門外等着他。弘晝視而不見,秋落喊住他:“你爲什麼不看我?”

弘晝拉好衣服, 漫不經心道:“我還要趕着去戶部,你不要耽誤我的時間。”秋落委屈道:“我沒有耽誤你的時間, 只是想和你聊聊。這麼些日子以來, 你在側福晉那裡過也就算了, 難道我們夫妻兩個連談話的時間也沒有了嗎?”弘晝不耐煩道:“有什麼事情等我從戶部回來再說。”秋落扯住他的袖子:“只聽我一句就好了……我只是想讓你多陪陪我,其他的我不強求。”弘晝看着秋落低聲下氣的模樣, 心裡也是很不捨得。可是轉念一想,如果因爲自己的心軟而失去了月華,這纔是最不值得的。於是狠心將袖子抽回,冷聲說:“不要隨便扯我的袖子,不舒服!”秋落一把抱住弘晝:“不行!你不能走!你不能丟下我!五爺, 你就這樣走了, 簡直是把我的心也一併帶走了!沒有了心, 我還怎麼活呢?你是我的空氣, 是我的陽光, 是我活下去的動力,我不能沒有你, 更不能離開你!”

弘晝沒有思考,直接拿掉搭在他袖子上的那雙手。“你聲音小一點,別把月華吵醒了。”看着弘晝離自己而去,秋落瞬時落下淚來。“你就偏袒着她,她有什麼好?她有我愛你嗎?她……”弘晝道:“在我心裡面,她比你好的不知道多少倍!”說完就走,只留下秋落一個人暗生悶氣。

將門輕輕掩上,月華有些疲勞了,有什麼地方是沒有悲傷和煩惱的呢?她累了,有誰可以給她一個安靜的地方長眠呢?她還是這樣,給別人帶來了無盡的災難,自己這樣做到底對不對呢?

“你說什麼?你懷孕了?”剛從戶部回來,月華就告訴了他這個好消息。本來是在吃中午飯的時候,月華就一直乾嘔不停,請了大夫來才知道她懷孕了。點上蠟燭,弘晝輕輕擁着月華。看着她愁眉苦臉的樣子,他問:“怎麼了,有了咱們的孩子你苦惱個什麼勁兒?明兒個我去宮裡給額娘報喜去!”月華勉強笑了笑:“別忘了跟皇額娘說一聲。”弘晝點着頭答應,“那自然是!”

“弘晝,我們給孩子起個名字吧!這是我們的孩子,屬於我們的孩子,要我們一同起。”月華笑的讓弘晝發冷:“你這是……”月華搖搖頭:“不要用永字輩的可以嗎?這個孩子是我們的,不是屬於皇家的。如果真的有辦法,玉牒上可以不要記錄他嗎?”弘晝說可以試試。“男生的話,我希望叫,雋暉,我只是想紀念一下皇額孃的第一個孩子。如果是女孩兒的話,就叫琣冪。”弘晝笑而不答。半晌才說:“好,就是這樣,我全都聽你的。”

“叫什麼都好,只要是我們的孩子!我們要陪着她一起長大,等她長到像你如此美麗的時候,我們給她找個好婆家……”月華道:“纔不是女孩兒呢!”弘晝感慨道:“是!一定是的!”

看着弘晝望向遠方憧憬的目光,月華的眼角溼潤了。“是的,一定是像你一樣漂亮的女孩兒……”說着半截,聲音越發的哽咽了,他哭不出來,也不知什麼時候,淚水已經乾涸了。“你說對嗎?是女孩兒……”聽不到一絲回聲,弘晝緊緊將月華摟在懷中。他絕對不能再失去她!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他都要和她在一起。上天給他們的時間太少了,如果自己不好好的把握,留下來的就只有痛苦!

“你可不能欺負她,要是月華回頭和我說你對她不好,出了事情我可找你!”裕妃一臉笑意的看着月華,對自己的兒子卻冷言冷語。“是,額娘,孩兒知道了。您吶,也就別操心了,府裡都安排妥當了,絕對不會委屈了月華一分一毫。”月華溫和的笑着,問裕妃:“額娘,四哥最近怎麼樣了?”裕妃又是一陣難受。“我也看着你四哥長大,他的性子你們也知道。自從來了個秀珠,你四哥他天天心思全部都不在朝堂上。”弘晝道:“還說我是鬼頭呢!他自己不也是,你說這些人把,沒吃過葡萄,還說葡萄是酸的。”月華笑開來:“就屬你會說話!”聊了一會兒,裕妃欲要挽留,看月華如此固執,弘晝又不好和她對着幹,只好隨了她的意願回去。

從永壽宮門前穿過,望見這宮燈晃晃悠悠的,月華忽然低聲道:“弘晝,可否陪我一道看看皇額娘?”天色已晚,月華還懷孕,怕她受不了這天涼,又不好掃了她興,只好說:“可以,不過別太晚,不然出不了皇宮,咱們只能隨便找個地兒了。”弘晝的調侃讓月華微微一笑:“知道了,你很羅嗦。”

“什麼?你是說俞隆哥哥,他……”月華差點尖叫出來,沒想到從皇額孃的口中居然知道了這個秘密。原本以爲自己不是皇上的孩子也就算了,原來俞隆哥哥竟然是皇額孃的和三叔叔的孩子。“都是我的錯,當初我若是沒有那麼做,這個孩子也就……”月華安慰道:“事情都過去了,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最重要的是可以彌補俞隆哥哥。”多歆帶着哭腔:“是,我已經用了我最大的努力去彌補他了。我讓他成爲皇上眼中最棒的侍衛,我要讓他明白,他可以做到最好!可是,他一定會恨我的,如果他知道我是他親生額孃的話,他一定不會原諒我的。”

月華衝過去抱住多歆:“皇額娘,不要這樣!俞隆哥哥不會這樣做的,我渴望額娘和阿瑪,如果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不會後悔擁有你和皇阿瑪。因爲我不會恨你們,所以俞隆哥哥也不會!”

多歆調整了下情緒,紅着眼眶目送月華和弘晝而去,轉身寂寞的朝屋子裡去。這些人都隨時間的流逝遠去了,那她呢?歷史到來的那天,是不是她離開最愛的人的時候呢?

“娘娘,進屋裡來吧,外面太冷了,小心着涼。”琳琅說着給多歆披上了一件大衣,多歆慢慢轉過身子,已經是淚流滿面了。琳琅不捨:“娘娘又是何必呢?格格說的沒有錯,您流的淚如果有用,那最值得了。倘若……”

多歆擺擺手:“行了,別說了,你先扶我躺一會兒……”

“朕覺得,還是讓三哥回來比較好。文采過人,幽默風趣,始終是我心目中的三哥。”多歆正在榻間小憩,聽見胤禛如此說,心中狂跳了幾下。“什麼?讓三爺……王爺回來?”胤禛沒有注意到多歆的口吃,“是呀!我是十分的想念三哥了,好歹咱們這些年都走過來了,你前去不久,難道不想見見他嗎?”多歆遲疑道:“那……王爺回來之後,十四弟呢?”

胤禛心裡也沒有底:“不清楚,他若是願意回來隨便他。倘若不來,那也不是我能決定得了的。不過,他若是敢在朝堂上搗亂,朕絕對不會饒過他!”多歆試圖阻止他:“我看還是算了吧,王爺的脾氣是什麼您也清楚,您讓他回來,他若是不答應呢?”胤禛笑道:“朕對年羹堯是以禮相待,他不過是臣子;三哥是我的哥哥,更要對他甚好,若是他願意,朕願意八擡大轎請他回來。”

多歆知道這話一出,胤禛必定是下了大大的決心。“好吧,隨您。”多歆起身就要走,胤禛喊住她:“你這是怎麼了?”多歆不答話,頭也不回的離開養心殿。

琳琅從屋子裡端來多歆最愛吃的酸梅給多歆,多歆道:“說起來就屬你最貼心,前幾次說的話你倒還記得。”琳琅笑答:“那可不是,主子心情好就什麼都好了。您上次說喜歡吃酸的,奴婢約摸着也只有這酸梅對了主子的胃口。”多歆讓琳琅端着盤子陪自己到花園裡走走,一路走走停停,倒也費了不少時間。一枚綠色的落葉旋轉而下,落在了多歆的腳邊,多歆蹲身去撿,忽然發現從對面也伸出一隻手來。多歆擡頭詫異道:“是你?”俞隆立刻起身請安,多歆道:“起來吧,難得你有心了,你這是要去什麼地方?”俞隆道:“公主找屬下有事,所以……”多歆微笑一下,將樹葉撿起來,“樹葉都黃了,唯獨你這片樹葉依然綠着。”俞隆戰戰兢兢道:“回娘娘的話,這片樹葉是屬下在宮牆外面的一顆樹上摘下的。”多歆道:“也對,外面的東西總是比宮裡的東西維持的久一點,就像是感情……”看着多歆若有所思的模樣,琳琅小聲提醒道:“主子,主子……”多歆纔回了神,“哦,一時感慨忘了時間,耽誤了你。要去找明珠,可不是去上書房,今兒個她身子不舒服休息了。”俞隆道謝之後久要離開,多歆忽然喊住他:“俞隆!”俞隆詫異回頭道:“娘娘有何事?”多歆心裡一驚,忙說:“沒事,沒事,你去吧!”琳琅向前走了幾步,看着俞隆壯碩的背影問:“娘娘,您準備一直瞞下去嗎?”多歆道:“終究是紙包不住火,時機到了我自然會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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