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安全區出來後,二虎馬不停蹄的往中島寧次家奔去。中島寧次不在家,二虎急得就像鍋上的螞蟻不停地在客廳裡走來走去的,心想:不能等下去了,我趕緊回去,實在不行,我跟陸騰飛他們逃跑算了,反正留下也是死,不過先要人給長官稍口信,說不定我一走,他就回來,立馬去抓陸騰飛那小子,我不是不用逃了,不用拿生命去冒這個險,凡事得兩手準備嘛。
此時保姆正在客廳裡打掃衛生,二虎就走進保姆輕聲說:“等你們老爺回來就告訴他說,我說陸騰飛要在今晚從中山門逃走。”說完二虎就急衝衝地走了。
此時客廳的簾子內有一個人在偷聽,櫻子不巧聽到的二虎的話。
到了下午三點多,中島寧次回來了,保姆把二虎的話一五一十的告訴他,他沒有做聲,喝了一杯茶,拿上槍朝中山門走去,他要在那裡等待陸騰飛。
中島寧次剛剛出門,櫻子正來到安全區,找到陸騰飛,不料陸騰飛已經找上門來了,家康用車送他過來的。
櫻子將今天二虎來家的事和對保姆所說的話向陸騰飛說了一遍,陸騰飛幾乎對二虎告密早有意料。
“拿着”,他從容的從口袋裡掏出一服藥,用四方白紙嚴嚴實實的疊裹着。
“這是什麼?”,櫻子疑惑。
“還有這個”
“這又是什麼?”櫻子更加驚愕:“有什麼用麼?”
當然有用,說着把嘴貼到櫻子耳邊,悄聲咕嚕了一陣,大廳門簾內保姆使勁往門簾上奏,也聽不清他們在講什麼。
“還有,我還要一兩隻乾魚,你這裡有麼?”
“有”說着,櫻子使喚保姆給陸騰飛拿來兩隻乾魚,“你要這來看什麼”,櫻子問道,“秘密,我怕隔牆有耳”。拿了乾魚陸騰飛又坐車回安全區去了。
下午安全區裡陸老漢迷迷糊糊,他已經很久沒有做夢了,以他超強的精神力,得自多年磨練出的堅韌意志,是不可能再有夢境出現的。
可是此刻,陸老漢卻恍恍忽忽,不知身在何處,四周都是灰色的薄霧,他試着伸手揮了揮,薄霧變幻無形,若有若無,在他的手上留下了一層滑膩冰溼的灰泥。
陸老漢看着看着,但覺陣陣黑霧從遠處飄了出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吼伴隨着難以形容的惡臭撲面而來,霧氣中爬出一隻日本兵,卻是一個軍衣上沾滿塵埃的日本兵虎視眈眈的盯着自己。
陸老漢倒吸一口涼氣,面對突如其來的這個日本兵,自己槍支,腰刀,手榴彈等裝備一樣沒帶,這一仗如何打法?保命要緊,陸老漢一個轉身,就準備逃跑,一股熟悉之極的吸力將他一帶而起,穿過黑霧,破空而去。
陸老漢被拋到一個萬物朦朧混沌的世界裡周圍的光線壓抑且暗淡,只能看清十米以內的事物。不遠處一棵枯樹只剩下主幹孤零零的立着,盤延而上的枝幹在奇異的扭曲着,詭異無比。
這裡沒有任何生的氣息。
路老漢不排斥死亡氣息,如此純粹濃烈的死氣卻讓他感到極不舒服。這是哪裡?陸老漢大聲喊叫,卻聽不到一點聲音。
“這是死亡的世界,是一切生靈最終的歸宿地!”一羣冰涼、邪惡、奸笑的聲音突破了震動陸老漢的耳膜,在腦中響起。“你們是誰?!”陸老漢大吼着,那個聲音卻再也沒了消息。
陸老漢想叫,卻沒有聲音。想跑,卻動彈不得。
陸老漢看着周圍呈現出的怪異的森林,灰黑色的河流,光禿禿的山岡和破敗的房屋,它們迅速在腳下掠過。他想離開這裡。可是他依然不能動彈,所能做的只能等待別人的營救。
天空也是灰色。雲如鉛,風似刀。壓抑得人想發瘋。
透過雲看去,是一片無盡的灰。這灰色中透出了一點點光,卻不知這光來自何處。
一隻日本兵突然從地下冒出,飛舞着手中的大刀,真奔陸老漢而來。路老漢的心絃漸崩漸緊,卻無能爲力。他面容扭曲,眼睛睜得都要掉了出來。
唰的一聲,一棵子彈從日本兵的身體穿過,肥胖的身影應聲倒下。
山丘上四處散落着無數的屍骸,當中卻有一個人傲然挺立,深黑色的手槍槍口處一道寒光閃過,搶嘴處還冒着灰煙。這個人正是陸騰飛。
這時大地猛烈顫動,突然在他們腳下震裂開一道巨大的溝壑,兩人直衝而落,陸老漢轉過頭來,彷彿在注視着陸騰飛。腦際轟的一聲,只覺天旋地轉,待得清醒過來,卻發覺已與陸騰飛掉到一片諾大無邊的沙漠裡,他卻依然不能動彈,只有僅有的體力被如潮水般的吸走。
一陣狂風平空自附近颳起,方圓數十米內的黃沙全部被席捲而起,四處飛揚。他們無助的閉上眼睛,任由狂風肆無忌憚的排布,身上上原來斑斑的鮮紅血痕在黃沙染過之後變成暗黃色。
沙中中陸老漢窮盡目力,只能望出五米。他看到了陸騰飛,並向陸騰飛那邊慢慢挪去。
就在陸老漢徒勞的向陸騰飛艱難的爬去。陸老漢的體力又一次如同一個被打破的盆子裡的水,汨汨的泄出。“就是死我也要和我兒子在一起。”陸老漢苦笑着想“如果這是夢,就讓我快些醒來吧!”陸老漢呻吟道。
一道道黑霧從陸老漢身上散發出來,周圍一些日本士兵拿着大刀又慢慢慢的從地下鑽起來。
悲傷、恐懼、渴望一波波的從陸老漢的腦海裡衝擊着他的神經。他不知道該如何理解眼前的事實。難道他們父子要死在這不明不白的地方。他可以感受到陸騰飛的強烈情緒波動,他同樣預感到死亡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