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人要與我們四個打?”便連曾光亦感到有些驚異:“你以爲只憑你這一個分身,真的可以贏得了我們嗎?”
“都走遠點,別妨礙老子打架!”劍十三高聲叫着,一隻手仍捂着胸前,慢慢向孔義走了過去。
曾光剛想有所行動,卻被張子揚攔住了:“你現在上去,他只會反過來攻擊你而已。”
曾光急道:“你瘋了不成?我們四個聯手,尚有一線希望,他自己去,豈不是送死!”
“他自己去,便是死了,亦會十分開心!”張子揚冷冷的迴應道。
他不是一個劍客,但卻能明白劍十三的心情。
他與一旁的歐陽天一樣,都是一出生時起便天縱奇材,從未敗過的。
但是此刻,眼前卻出現了更加強大的對手。
對他們來說,這是一種極大的痛苦。但同時,卻也是最值得開心的一件事情。
因爲有對手,纔不會覺得寂寞。
“一招便解決你!”孔義冷笑着,手掌輕翻,靈劍在掌心處飛快地轉動着。
曾光顫聲道:“當修爲達到一定境界時,劍,反而成了最鋒利,最迅猛的武器。一切的變化都不過是虛幻,進攻,纔是靈劍真正的強大所在。那小子雖然強,但只憑手中一隻破劍,只怕……”
劍光閃動,只是一道光而已,張子揚雖然一直小心的留心着,但仍是無法捕捉到對方的動作。
劍十三的頭頂處閃起一陣光芒,很快的,血開始一點一點的向外滴出,然後慢慢變大,變成了一個血洞。
“砰——”劍十三身子經風一吹,俯身倒了下去。
果然只有一招,靈劍穿頭而過,便是張子揚,也絕活不成。
孔義笑着,似乎很滿意自己的身手:“剩下你們三個,一起來吧!”
“讓我來!”歐陽天一挺身,慢慢踏過劍十三的屍首,走了過去。
“我們還是不上嗎?”曾光雖未衝上去,卻還是有些不甘心地問身邊的張子揚。
“當然!”張子揚迴應着,心中卻同樣開始不安起來。
居然一招便將劍十三幹掉,孔義之強已遠遠超出他所見過的任何一個高手。
之前還曾想着要借鄭奇之力收拾對方,但如今看來,只怕鄭奇亦未必會有十全的把握勝過對方了。
孔義笑道:“你已見識過我的厲害了,還要來送死?”
“我是劍神傳人!”歐陽天冷冷地道:“感謝宗主十幾年來對天兒的悉心栽培。但劍神當年與五行奇人數戰皆敗,卻仍是百敗百戰。身爲他的傳人,天兒絕不會做逃命的無膽鼠輩。”
“好!——”孔義掌心處再次亮起靈劍:“從今日起,劍神一脈,便從此斷絕了。這世上唯一的劍神,便只有我孔義一個人而已。”
“叮——”一聲清脆的響聲傳來,孔義擡起頭,眉頭輕皺了一下,望着還在不斷向天上飛去的靈劍。
自神功大成之日起,他從未想過,自己的靈劍居然會有被震飛的時候。
收回目光,重新望向眼前的男人:“你身上的靈力!——真是太懷念了!”
“劍十三!”張子揚與歐陽天同時驚叫起來。
劍十三站起來了,額頭上的傷已凝固,好大一塊紅色的血團凝結在上面,像是生出一塊紅色的瘤子一樣醜陋。
他的靈力,更強了。
強大的靈壓,即便是身邊的三個高手仍無法抵抗,不住將身子向後退去。
“這傢伙,到底是什麼東西?”曾光皺着眉頭。從第一眼看見劍十三時,便感覺到對方體內那股強得可怕的靈力。
而這一刻,之前那一股已遠遠超越自己的靈力居然增長了數十倍不止,強大的靈壓之下,居然讓行者公會的副會長亦不得不暫避鋒芒。
“師弟,別來無恙啊!”孔義望着眼前的劍十三笑道:“我一直很奇怪,大師兄是如何造出的你。但現在終於明白了,原來當年他根本沒有將你打落深涯,而是將你作了其他用途。”
“什麼師弟?我到底是誰!”劍十三皺起了眉頭,額心處的血開始涌出來,沿着臉頰兩側慢慢流淌着。
他仰起頭,開始大聲地叫喊起來。
聲起處,靈壓不斷外涌,張子揚三人竟被逼得又向退了兩三丈。若非是三人的修爲,換了其他劍宗十代弟子,只怕早便被震死在當場了。
唯一不動的,只有孔義而已。
孔義的面容抽畜着,劍十三的靈力,居然會大到這般程度,已完全超出他的想像。
遠處那三個人,隨時都有可以逃離。
如今與他們已撕破了臉,這三人若是逃走,不但要與行者公會爲敵。劍神傳人在江湖中的威信絕不弱於自己,他一旦站出來,其他門派中的弟子便會立即響應,到時自己便真的成爲天下公敵了。
但若想解決掉那三個人,卻必須先對付眼前的劍十三不可。
真的是那個人嗎?那個當年一直與自己格格不入的小師弟。
“我們來做筆交易如何?”孔義沉聲道:“我告訴你你到底是誰。而你,讓開路,別擋着我幹掉那三個人。”
劍十三皺了下眉頭,很快卻將手中劍一揚:“殺了你,我自會去問師父的!”
“你當真想找死?”孔義說着,體內亦同樣釋放出靈力來。兩股靈力相交在一處,巨大的靈壓震得整座靈谷之內都開始跟着晃動起來。
曾光急道:“我們快走,孔義已無法再對付我們了!”
“你們走吧!”張子揚道:“我要幫劍十三,他曾救過我的命,我不能留他一個在這裡!”
“你留下來,根本幫不上手的!”曾光大吼着:“不要說你,便是我,亦插手不進去的。那兩個怪物,已經發狂了。天下再沒人能阻止得了他們了。”
“我也不走!”歐陽天雙手環抱,望着眼前已經大得隱隱成了形狀的靈壓:“若是能得見今日一戰,我的修爲還會更上一層。”
“你們……”曾光氣得直打抖索,但這兩個人體內靈力極強,偏偏是他帶不走的。猶豫了一下,終於長嘆一聲,轉身獨自向上飛去。
“轟——”兩旁的山壁已開始崩裂。在此之前,張子揚與歐陽天從未想過,居然會有人的靈壓強到如此地步,兩股靈力相撞在一處,連兩旁的山峰都開始毀壞破碎。
“啊——”劍十三大聲吼叫着,手中的破劍用力一揮,向着孔義當頭砍下。
“轟!”這一招很慢,但孔義卻不得不接,因爲二人的靈力互相牽引,已經再無法輕易分開。兩隻靈劍相撞在一處,靈壓再次增強,兩邊的山壁隨着巨大的響動破裂開兩個巨大數十丈的洞口。
山身之上,因爲山體受損,亦開始有些搖搖欲墜起來。身邊不斷傳出響雷般的聲音,似乎整個外門都要隨時倒塌下去一樣。
“我從未想過,天下間居然會有人能強成這個樣子!”歐陽天瞪大了雙眼,與張子揚一樣,根本沒有想離開的意思。
劍十三再次大叫起來,手中的靈劍應聲而斷,而孔義的卻去勢不減在他頸處斜切而下,斷了肩骨,直切到胸腔那裡。
孔義張開口,血不斷涌流出來。在他的胸前,劍十三的另一隻手掌亦結結實實的按在了上面。
“真不愧是大師兄,居然能讓你將靈心悲咒完全發揮出來!”孔義說完再次吐出一大口血來,身形急晃兩下,突然消失在眼前。
“劍十三!”待了好一會兒,張子揚與歐陽天才敢強忍着那股靈壓跑到近前。
劍十三的姿勢沒有變,自頸部處,如泉水一般不斷向外噴着血。
若他是張子揚,或是七彩玄鳳,或許還有可能活着。
但他是劍十三,獨一無二的劍十三。
是生是死,誰也狂測不出。
“孔義受了重傷,必是躲起來養傷去了。”張子揚扶着他道:“我這便帶你去玄月師叔那。她定會救活你的。”
“不錯!”歐陽天亦緊張道:“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們的比試,還未結束呢。”
劍十三的臉在慢慢僵硬,血還在不斷涌出,就像一座風刻出的石像,連眼皮上的捷毛都沒有半點變化。
天剛破曉,周圍靈力漸漸消散,寒風吹拂而過,在這谷底,還是那般黑,永遠也不會有任何陽光照射進來。
“我贏了!”劍十三張開嘴,血更加止不住的涌流出來。
他的血,似乎也是無窮盡的一般。
張子揚點點頭:“不錯,你贏了!”
“張子揚,我知道你一定會幫我的。幫我……”劍十三說着,身形突然一彎,石像瞬間成了一具殘軀,無力的半跪到在地上。
二人慌忙扶住了,慢慢將他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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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十三繼續說下去道:“幫我告訴狄素,便說我去了天上找人比試去了……”
張子揚用力點了下頭:“好!你放心,我一定轉告她!”
劍十三兩隻眼皮無力地垂下,他的頭挺得更高,嘴角輕輕上揚。他,竟然笑了!
一個人臨死之前會想到的最後一個人是誰?是將自己一手帶大的師父,還是那曾經無法抹滅的心中至愛。
劍十三給了他答案。
張子揚並不聰明,但他卻猜到了劍十三爲何會如此說。
只要不死,就有希望。只要有希望,那個女人的心就會一直期待下去,直到老死。
有希望的活着,總比在絕望中死去要強得多。
歐陽天雙臂一揮,將兩邊倒下的石塊擊碎,再盡數牽引過來,將眼前劍十三蓋在裡面。
“不愧是我歐陽天的對手。你放心,你既然死都不願意低頭,我會讓這個姿勢保留到永遠!”歐陽天沙啞着喉嚨,雙膝一軟向那碎石堆積的劍十三跪了下去:“我歐陽天自認劍神傳人,天下無敵。但你劍十三,卻是我心中的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