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此時外面的禁軍亦趕了上來。
這些人穿着皆不同於幽靈騎士,而是一身深紅色的重裝盔甲,全身上下只是露出一張臉出來而已。
但張子揚卻感覺得到,他們的修爲絕不比幽靈騎士弱,說不定還會更強。
起初是爲了與那妖怪密談,這七王爺才支開所有手下,沒想到居然被張子揚暗算了。如今見王爺重傷,所有人立即涌過來攔阻二人。
霍剛展開身形,不斷在衆人間穿插而過,靈活得便似一隻會飛的老鼠。
二人剛閃出門口,一片炫眼的光影撲面而來。
霍剛終於不得不停了下來,雙手同時飛出,兩隻手臂瞬間伸長了數倍一般,幻出一片虛影來。
那些手臂一個緊挨着一個,居然緊密的拼湊一在起,形成蓮花一般的形狀。若非張子揚已達到真仙之境,只怕亦會看花了眼,以爲霍剛變成了千手的妖怪呢。
寒光一閃即逝,再回復原狀時,霍剛雙手已抓滿了數不清的刀片。
那是些沒有刀柄的九片,看起來倒像是被射出來,而非有人扔過來的。
“百變沙羅!”身後那個多爪的妖怪驚歎道:“想不到這百年前的絕學居然沒有失傳!”
霍剛轉過身去,笑道:“死妖怪,倒是知道不少啊!”
並非他不想逃,而是此時已無路可逃。前方,四個一模一樣的人已完全封住了他們的路。
而身後,那一羣禁衛軍與這個妖怪正慢慢迫近着。
那四個一模一樣的人,身上沒有半點靈力,臉上亦不帶絲毫表情。
張子揚很清楚,那又是對方的四個傀儡。
對方傀儡術雖然未必強得過孟禎,但易容之法卻真的高明之極。而對於鎖拿人身的關節要害,更是輕車熟路。
若非如此,他亦不會那麼快便被擒住。
“小心些,這傢伙會鎖人的!”張子揚輕聲向身邊的霍剛道。
霍剛笑道:“放心吧,天下間還沒有我解不開的鎖!”
“在一百八十多年前,曾經有位異人,因爲性喜孤僻,故而隱在羣山之中自在逍遙。”那妖怪忽然講起了故事:“當時他的身邊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他撿來慢慢養大的千足魚。那魚起初不過手掌般大小,後來卻慢慢長大,而且不但能在水中游動,更可以在陸上行走。”
“你便是那隻魚?”張子揚打斷他道。
妖怪居然點了點頭,仍舊繼續講下去道:“後來又過了六十多年,那位異人終於達到了真仙之境。爲防會有人加害自己,他便躲在山洞之中,命那隻魚妖幫自己把守。想不到……”
霍剛接下去道:“想不到那魚妖居然反而害了自己的主人!”
“根本不是那樣的!”妖怪大叫着,二人身後四個身影突然齊齊出動,躍過二人卻反向着那羣禁衛軍衝了過去。
寒光急閃,空中四人再次自動分裂開,又變成了十餘塊,每一塊,又不斷的射出薄細的刀片,那羣禁衛軍措不及防下,頓時慘叫着全部被切成了肉塊。
二人正驚奇間,那妖怪卻接着講下去道:“那魚妖與言人生活多年,早便有了感情,哪裡還會加害。只不過世人的貪婪卻是無窮無盡的。在衆人圍攻之下,它終於還是敗下陣來。而後那些人又彼此互相殘殺,最後只有一個人,將那位異人吃掉。”
“不過……”妖怪冷笑了一聲:“原來傳說也有騙人的時候。他吃了異人,根本沒有變成散仙,反而功力大減,而且體內真元之靈與異人的不斷衝突,變成了人不人,妖不妖的怪物。而這個時候,那魚妖盛怒之下,爲主人報仇便將他活活吞了下去。想不到……那魚妖的妖力居然會因此猛增了數十倍,成爲僅輸於上古十位妖王的妖將。”
張子揚問道:“這些與我們何關?你爲何又要殺了這些人,他們不是與你一路的嗎?”
“因爲你便是一個真仙!”那妖怪說完又轉向了霍剛:“而那位異人,又是當年唯一懂得百變花羅的人。”
“果然巧得很!”霍剛笑了起來。
“所以我會放你們離開!”妖怪道:“只不過,如今至少有三隊人想要殺掉異己。你們離得開這裡,有沒有命再回去,便只能自安天命了。”
“妖……”霍剛清了下嗓子:“這百變花羅是當年曾祖在時無意中發現的殘本。因爲許多缺陷之處,以至於無法得現全功。不知前輩……”
妖怪道:“饒你一命已是恩賜了。不要太貪心,我不喜歡貪心之人!”
“是……我們這便離去,多謝前輩相助!”霍剛乾笑幾聲,轉身帶着張子揚慢慢離開。
他故意走得很慢,便是要看對方是否真心要放任他們離開。
一路出了小門,又轉身翻出牆外,這才相信這魚妖果真是有意要讓他們離開。
“想不到你居然會不殺人反而救人,真是有趣!”二人剛一離開,一個黑影慢慢自牆角處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年輕人,面容白淨紅潤,高鼻大嘴,一笑起來,牽起嘴角邊上一個深深的酒窩,倒是個長得十分秀氣的公子。
妖怪冷笑着道:“大聖殿已有高手在城內了。我放他們離開,正好可以將別人引過去。留下一隊弱手,卻少了兩個強敵,何樂而不爲呢。”
“哦?”年輕人皺了下眉頭:“如此說來倒真是危險得很呢。若非你可以四處探查。而父王此時又吃了那小子,我們豈不是全都要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你要謝謝你父王!”妖怪笑道:“若非他捱了那小子一拳,我便沒有藉口讓他們走了。”
“你倒是很會編故事嘛!”年輕人亦笑了起來。
妖怪沉聲道:“那不是故事!”……
“那妖怪真會胡編!”二人剛一離開,霍剛便忍不住罵了出來:“據先祖說,創出百變絕學的異人是位斬妖的英雄。一生殺妖無數,怎麼可能自己會養一隻妖怪。”
張子揚不解道:“斬妖的也算是英雄?”
霍剛愣了一下,這纔想到張子揚此刻正與一羣妖怪爲伍。
殺氣猛的升起,二人都嚇了一跳。
那殺氣是如此之重,突然間出現在身邊,似乎剛剛還是風平浪靜的地方突然間變成了人間煉獄一般。
張子揚倒還好些,反倒是霍剛卻被這股殺氣震得全身都溼透了,全身上下說不出的無力。
據說每個人死前都會留出一份無形的念,這種念是對殺死自己的人的一種怨恨與詛咒。
但在那同時,亦會生出一絲在死前的恐懼留在殺人的人身上。
而那種恐懼聚集過多之後,便會與之前的念混在一起,形成更強大的念。
無論是人也好,動物也好,當他殺掉過多的同類時,其他的同類再遇見時,便會不由自主的感到恐慌!
那是一種先天上的感知。感知到危險來臨的潛能。
這潛能會讓主人避開災劫,卻也讓人因爲過度緊張而失去戰鬥的意念與能力。
“這小子真夠強的,居然沒什麼反應!”一個聲音冷笑着,嗓子像是被什麼東西刮破了一樣沙啞。
那是一個赤着雙臂的壯漢,膚色深黑,在黑暗中站立着,幾乎可以完全溶入進去。
他的手臂粗而有力,擺動起來,肌肉似活的石塊一般一動一動的,十分兇悍。
他的臉上斜划着一道疤痕,兩隻巨大的手掌張開來,似是一張網一樣可以將人的頭整個包進去。
“看來是同道中人,殺了真是可惜了!”又一個人慢慢走了出來。
二人仔細觀察才留意到。
那個人卻是個矮子,身形瘦弱,便是挺直了身子,亦只能到二人的膝蓋處而已。
這個看起來卻顯得老很多,嘴角邊上兩道又長又粗的大鬍子,眼中小得幾乎只剩下兩道小縫而已。
霍剛暗罵道:“那妖怪果然沒安好心。放我們出來,分明是想借他們的手來殺我們。”
張子揚道:“你我合力打一個,未必便不能殺死他一個!”
霍剛急道:“會長只是讓我保護你,可沒讓我與你一塊送死!”
張子揚笑道:“我是絕不會死的,因爲智通天不會讓我死。我勸你還是快些逃吧!”
“智通天?”那矮子與壯漢驚叫了一聲,隨即又忍不住大笑起來:“你這小子看來還是怕了。居然用那傢伙的名頭來嚇人。我們兄弟二人偏就見識廣博,那傢伙早已被行者公會完全封死在天邊了。如今用出來,卻是白用的。”
“他若是死了,倒是件好事。只可惜,這世上壞人總是命很長的!”張子揚冷笑一聲,然後縱身而起,向着那壯漢撲了過去。
二人更是奇怪不已,想不到他不但真的不怕自己,反而還先行出手。
“啊——”壯漢揮拳直迎上去。
二人雙拳相撞在一處。
張子揚知道對方厲害,是以一上來便出盡了全力。真元之力全聚於拳上與對方全力一拼。
好強的力道!
看起來對方根本未出全力。
但張子揚卻被打得肩膀向後一伸,完全脫臼,並且整個身體都隨之向後飛了出去。
“轟——”身體撞碎數丈遠的院牆,又飛出去好遠,纔在地上滑了一段距離後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