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重天與預想中的一樣,同六重天裡的熱浪形成完全兩極的反差。
即便早做好了準備,宮明月仍是凍得渾身發顫,連多走一步也不願意。
在六重天裡,至少只是感到難受些,但在這裡,好似全身上下都被寒氣穿透,再凍僵凍死一樣。
除了氣候,更與六重天不同的是,這裡是一片平原。無論走多遠,走多久,永遠只是一片冰雪覆蓋的地域,沒有花草樹木,更不見半個建築。
“看來這裡永遠也不會變!”藍權興奮的哼着,似乎身在其中說不出的享受。
“你便是當年那個冰人?”海石不停向前走着,頭也不回地問道。
藍權奇道:“你知道我?”
“我只知道你不是我冰族人!”海石道:“想了好久,你是唯一符合那個傳說的人。不過……我是否應該叫你前輩了!”
“哈哈……”藍權忍不住笑了出來:“當然!當年我來這裡時,只怕你爺爺還未出生呢。”
“你真是那個傳說?”海石終於停下了腳步,轉回頭一臉詫異地望向對方:“當年五行奇人穿過冰原之巔,可是隻一記便殺了我們的族長?”
藍權搖了搖頭:“他們打了好久,不過若是換了如今的話……不會再超過十招。”
“我們的族長雖比不了當年的先聖。卻也不會弱到哪去?”海石說完忽然又停了下來,好半天才驚道:“既然你未死,那五行奇人鄭天揚也……”
“應該在上面吧!”藍以指了指頭頂。
“你們爲何而來?”海石面色凝重地望向衆人,這個問題他這一路上可是忍了好久了。
一個劍仙,一個冰人,還有身法快得可怕的殺手,還有那個甚至從未出過聲喘息過的怪物……他們的出現,已足以撼動神王的統治。這一切絕不會是偶然的。
藍權問道:“你又爲何要救我們?冰族人一向只管自己人的,對於外族人,可是從未有過任何憐憫之心的。”
“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海石僵硬的乾笑幾聲:“從神王統治這裡時起,我們冰族人便與他相鬥,如此已不知過了個多少個千百年了。神王怕我們會影響他的權勢,所以纔有意培養出火神軍來牽制我們。”
海石說完突然停頓了下來,好半天,才又緩緩開口道:“其實我族中一直分成兩派,一派主張固守。一派則主張在他處尋求盟友共同對抗神王。”
冷沙會長道:“看來我們便是那盟友了!”
“不錯!”海石道:“我與華帝本就是兩派的。他們本想派她隱在火神軍中探聽一切動靜。誰曾想那女人居然另有私心貪圖火神王妃的虛位。我此番能夠得手,還要多虧了諸位呢!”
“可否到了屋內再說!”宮明月突然出聲道。
她的臉色發青,雙脣盡顯慘白,身上已僵硬得連顫抖都不會了。
“看來你們果然只會明心訣第一層!”海石笑了笑,雙腿一屈,竟僵硬的懸坐在原地:“我來傳你們第二層心法,若是習會了,自然懂得禦寒之道。否則……只怕她根本活不到地方。”
張子揚尷尬地望了宮明月一眼,又看了看好似蹲着馬步一樣的海石,雖是心急,卻也無可奈何。
難怪這麼多年以來,神王一直奈何他們不得。以這裡的氣候來論,神王軍根本無法踏足。而神王便算是可以勝得過他們所有人,如此廣闊無邊的世界裡,又哪裡能盡數找尋出來。
“那入門心法雖是繁鎖些,卻是後續幾層功法的根基。你們既練得熟了,這第二層卻是容易得多了……”海石端正身姿,卻是字正腔圓的講解起來。
張子揚雖不聰明,但卻也習練了不少功法,大同小異下很快便掌握下來。
這明心訣果然是火神軍的剋星,僅是練成第二重,對寒氣的操控已是更精進了一層。若再配合上自己的靈劍,相信縱是薩炎合洛的火靈,亦要退讓三分。
宮明月暗自在體內催運了幾遍靈力運轉,果然漸漸好轉了許多。
海石這才帶着衆人繼續向前穿行。
如此亦不知走了多久,整個五重天裡果然如他所說,一覽無餘的冰雪平原。縱是稍稍高起一點的地面亦難找尋。
初時海石還會偶而說幾句話,再後來,乾脆亦閉緊了嘴巴,只管一直向前趕路。
衆人直走到累得不行方纔停下歇息,稍稍恢復些便又立即起程,如此,竟足有二十多次方纔到達地方。
人影攢動間,兩個同樣白色皮膚的冰族人慢慢走了過來。
“你瘋了?居然帶這麼多外人來。而且還……”其中一個望了張子揚衆人一眼,臉上雖然僵硬,但眼中恐慌的神色還是無法庶掩。
的確,這幾個人的靈壓太強。
而且還有一個,是完全看不出靈壓,好似殭屍一般的怪物。
“我家長老在何處,只管叫他來便是了!”海石不滿的吼叫着。好似與對方十分不友善般。
“你引外人前來,難道亦同那華帝一樣,背叛我們了嗎?”兩個族人厲聲喝問着,同樣對他毫不客氣。
“你們兩個,耽誤了大事,可是擔待得起!”海石還以顏色,雙臂揮舞間,卻始終還是沒有出手。
那兩個族人亦高高舉起了手臂,一陣寒意襲來,竟在體內結上薄薄的一層冰霜。
那冰霜隨即變厚將兩人完全凍在裡面。
海石回過頭來吃驚地望向藍權。
“我很瞭解你們冰族人!”藍權冷笑着慢慢走過去:“你們絕不會自己人動手。不過若是吵起來,只怕十年都不會停。”
“他們……”海石搖了搖頭,習練過明心訣的冰族高手,雖被冰封,卻無性命之憂的:“我們這便去見長老吧!”
“不!”藍權竟打斷了他:“帶我們去見族長!”
“你說什麼?”海石驚道:“我族族規是不得擅自越權去見族長的。我雖是聖士,但……”
“你帶我們來其實只有一個原因!”藍權打斷了他:“你想讓我們對付神王!帶我們去見族長,若是談得好便罷,若是談得不好,我們自會離去,依你族規矩,只怕見了長老後,亦要再待上三五個月方纔有機會見到族長吧。”
“這……”海石猶豫了一下,緊崩的面孔亦禁不住抽動了幾下。他終於有些後悔引這幾個人過來了。
這一次,實在太過冒險了。若是他們翻臉,或是與神王早便是一夥的,只怕此番冰族中又要折損不少了。
“若是不願便算了!”藍權轉過身慢慢向回走去:“你只管回去覆命,我們自行去四重天好了。”
“且慢!”海石深吸一口氣,無奈道:“既然諸位執意如此,我便賭這一回好了!”
他的確是賭,而且是很大的賭注。
其實他根本別無選擇。若是藍權走了,便算救回那兩個族人,族長亦會治其冒失之罪,而引外人來冰族聖地,更是死罪一條。
既然已經做了,除了繼續下去之外,他已別無他法。
輸,便輸得徹底。若是贏了,自己說不定憑此功績有機會成爲下任長老。
僵硬的軀體緩緩向前邁進着,地面上,積雪變得越來越薄,取而代之的,是寒氣徹骨的冰層,不過片刻間,腳下,已是如鏡面一般,將衆人的身影都映了進去。
——
五行教衆很多。自從當年劍宗靈山一戰之後,五行教威名遠揚,再不用偷偷摸摸暗中選撥弟子,而是廣開門路,四處收徒。
特別是鄭天揚重見天日之後,五行教威名更盛,許多小門派的弟子爭相來投,聲勢早已蓋過劍宗。
正因爲如此,苗弒纔敢有膽量來此與大聖殿爭奪天下。
“兵法有云,十則圍之,倍則分之。天王神功蓋世,卻不急於求成,反而讓困死對方,讓其先失心志,真是佩服啊!”身邊一衆長老紛紛奉承着,對付大聖殿,他們尚無把握。但對付蜀國餘孽,卻是個個信心十足。
“趙斬和揚雨皆非等閒,他們很清楚我們來此的目的。”苗弒得意地笑着:“我們先將蜀國取下,再逼他們不得不應承之前開出的條件,將蜀國這一面地盤全都交給我們。然後嘛……我便會再轉和凌嘯風合作。讓大聖殿徹底消失!”
“原來天王的意思是……天王英明!”一衆長老們再次奉承起來。事實上,他們亦覺得此法不錯。若是一上來便與大聖殿硬拼,只會兩敗俱傷,反讓凌嘯風撿了個大便宜。
此番苗弒與大聖殿合作,看似對付蜀國人,其實是讓大聖殿加快對付凌嘯風的步伐。逼其不得不轉與他們合作。
待到他們滅掉這些蜀國人後,大聖殿的兩位護法便會發覺他們錯得是多麼的厲害。
世人總是機關算盡,但他們卻常常算漏了最關鍵的一步。
那便是,天意!
苗弒算得很仔細,無論怎麼想,他也發覺不到破綻。
因爲他以爲自己一定可以滅掉蜀國人。而且不會浪費太長的時間。
這一切計劃的前提,都是要蜀國人不堪一擊才行。
小小的蜀國,即便再加上當年的崑崙派,亦不會是五行教的對手。只不過……
“報……”探子自遠處飛奔進來,一臉的驚慌,身子一歪,乾脆便是側倒在地上一樣:“蜀國人……動手了!”
“你說動手!哈哈……”苗弒大笑道:“他們瘋了!居然要自尋死路!”
“不是!”那探子急喘了幾口氣,汗珠順着臉頰直淌下來:“我教損失慘重,先前的陣形已完全潰散。”
“什麼!”苗弒幾乎是自寶座上跳了起來,聲音大得好似打雷:“你們這羣廢物,連小小的蜀國人都打不贏。聖教的威名……”
“並……並非如此!”那探子急得竟打斷了他的話:“他們有援兵。我看見……”
“什麼?”苗弒將對方提了起來。
那探子已嚇得六神無主了,但他更清楚,若是此時不說,便再沒機會說話了。求生的潛能讓他急得大喊起來:“是靈劍!是劍宗的靈劍……到處都是飛天的劍宗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