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是一個身高正常的男人。只不過長得又肥又胖,頭大如鬥,遠遠望過去,那一張臉好似一面巨大的銅鑼一般。
那人只是頭極大,身體略有些臃腫,兩隻胳膊卻細如干柴,極是不成比例。
好快!張子揚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的看着,那人一伸手,居然一下便抓住了迎面而來的一隻靈劍,隨即身子一轉,忽上忽下左右飄忽不定的移動起來。
衆人眼前中,不過是一陣人影晃動,再回過神來時,場內便只剩下那一個人與對方手中的一隻靈劍。
“劍宗!也不過如此!還給你!”那人冷笑一聲,手掌一翻,掌中那靈劍突然脫手而出,直向蜀軍這邊飛了過來。
靈劍之快,更超之前來時的十幾倍不止,穿透三四個蜀軍正好向着王志希迎面撞了過去。
王志希大驚失色,匆忙伸出手去接,那靈劍卻毫不停留的穿透手掌繼續向前飛了過去。
徐寧恰好正在一邊,猛衝過去,雙掌齊出,一陣紫光在其中閃動,那靈劍急速的旋轉了好半天,才終於“不甘心”的慢慢停了下來。
徐寧長出了一口氣,無力的跌坐到張子揚身邊。剛剛那一下實在驚險之極,若是她也阻擋不住,或是沒有用盡全力,只怕那靈劍便要同樣自她身上穿過去了。
那紅衣主帥慢慢站起身來:“幾位少俠且先歇息,還是讓本將親自與過上幾招!”
“將軍!”那人話音一落,身邊一衆人蜀軍忙規勸起來:“將軍乃我等唯一希望,豈可輕易以身犯險。”
那人厲聲喝道:“我若不去,難道等着敵人殺進來嗎?”
雖未明說,但趙升等人卻也明白過來。他們這幾個劍宗十代弟子,根本不是外面那人的對手,蜀軍戰力也弱,如不派大將出場對陣,只怕對方便會一擁而下,轉眼便會蕩平了這些蜀軍。
“將軍!”張子蘭突然縱身出去道:“子蘭願前去一戰。若是敗了,將軍再出手不遲。”
身邊衆人立即又是一陣勸說,那人似是有些猶豫:“此人在大聖殿中定是個人物,我看你未必能勝得了。”
“不錯!”張子揚亦在一邊道:“你定勝不了他的,一個不好,只怕會枉送了性命。”
張子蘭向他冷笑了一聲:“不勞閣下費心了!”說完一縱身自軍中躍了出去。
這一下,足有七八丈的距離,輕輕落在地上,不帶起半點塵土,身法之輕盈,當真非同一般。
身形剛一落下,身後的蜀軍們立即發出震天的喝采之聲來。
張子蘭一抱拳道:“崑崙張子蘭,請教前輩賜招!”
“劍宗徐寧,請前輩先賜招。”張子蘭一回頭,徐寧不知何時竟然也到了身邊。
張子蘭未等說話,對方卻已笑了起來:“想不到崑崙與劍宗當真無人了。居然派兩個娃娃來與我打。”
“廢話少說!”徐寧負氣一般的狠瞪了張子蘭一眼,這才向對方正色道:“你這豬頭,可是不敢與我們打。”
“好,便是以一敵二又如何?”那人大笑着:“大聖殿樹堂堂主張恩。今日教教你們何爲天高地厚!”
“豬頭,拿命來!”徐寧大叫着,手中靈劍一擺,直向對方那顆巨大的頭射了過去。
如此近的距離,徐寧又是全力一擊,速度已快得肉眼難辯了。
但對方卻還是接住了。完全看不清是如何動的,只是手臂輕輕一擺,那靈劍卻已到了對方手中。
靈劍握在手中,張恩大笑着揮劍反向徐寧砍來。
張恩身還未動,張子蘭這邊的兩道劍氣已交叉着砍了過來。
“砰、砰”兩聲接連傳來,張恩身邊泛起一道金色光罩,將張子蘭的劍氣盡數擋住。只是身形略受阻了些,很快便又提劍衝了過來。
徐寧雙手突然一橫,手掌向着靈劍大吼一聲:“分!?”
張恩手中的靈劍居然一分爲二,不但脫離了張恩的手,還同時向張恩攻過去。
如此距離實在太近了,與張恩手中剛剛掙脫出來立即便攻向對方,張恩果然無法再次接住,只是靈劍撞在身上又盡數被護體的光罩接住了。
張恩愣了一下,忽然大笑道:“小娃娃果然有些門道。”
“快去幫忙!”張子揚拉了下趙升的衣角:“那傢伙有仙氣護體,根本受不到傷,她們肯定撐不多久的。”
趙升苦笑道:“徐師姐這脾氣,只怕便是你去了,也要被她打回來吧。”
張子揚站起身來,一陣劇痛傳來,卻又重新坐了回去。
“哈哈……”張恩大聲笑着,雙掌輕輕一合。
也未見有什麼動作,張子蘭卻匆忙手形一晃,與身體同樣大小的天凝波攻了過去。
那天凝波還未離開身體一尺,便立即轟的一聲爆開來,震得她連向後空翻了幾下,卻仍是頓不住身形摔倒在地上。
“趙師兄!”王志希亦在一旁急道:“我們當真不要幫忙嗎?看這情形,只怕徐師姐與那女弟子都不行的。”
趙升嘆着氣搖了搖頭:“我們縱是去了,也幫不了什麼忙。除非……”趙升說完又將頭轉向那紅衣主帥那裡。
“豬頭受死吧!”徐寧此時大叫着又將衆人有注意力吸引過去。
只見她凌空而起,手中靈劍接連不斷的成一條直線的射了出去,竟然便是當日九代弟子攻擊妖獸時的招數。
“咚……”一陣沉悶的響聲傳來,靈劍接連不斷的擊打在張恩身外的光罩之上,張恩悶哼一聲,雖無大礙,但身子卻被震得不住向後退去。
徐寧手一鬆,終於後力不繼,再放不出靈劍了。
張恩揮了揮手臂,立定了身形,卻仍是一副完好無損的姿態。
“大聖殿的樹堂最是神秘。”那紅衣主帥在一旁解釋道:“以我們的情報來看,敵人越多,他們越會造成極大的死傷。相反若是敵人很少,卻反倒有可能自他們手中逃脫。”
張子皺眉道:“與薛衝一樣的功夫嗎?”
那紅衣將軍驚道:“你認識家師?”
張子揚未料到薛衝那瘋瘋顛顛的傢伙居然是眼前這將軍的師父,不過此時卻也無心答他,只是緊張地看着遠處正緊張戰鬥的二女。
徐寧蹲在地上狂喘着,剛剛那一記猛攻雖打得敵人身形不穩,一直後退,但卻也耗盡了她全部的真力,如今已是累得快要到虛脫的狀態了。
張子蘭一縱身衝了上去,竟是要與張恩近身而戰。
摘星手起,分別自左右攻向對方雙手。
摘星手萬試萬靈,果然見效,張子蘭左手輕易便抓住了對方的手腕。
剛想擰斷那細小的手腕,卻發現自己的右手居然也被對方抓住了。
“那傢伙破了摘星手!”蜀軍營內一陣譁動。
“不是!”主帥亦望着前方沉聲道:“只是與摘星手打了個平手而已,難怪他連靈劍都接得住!”
“不管怎樣,勝負已分!”趙升說完轉過頭望了望那紅衣將軍一眼。
紅衣將軍點點頭,突然手向前一指大聲喊道:“所有人,向前衝!”
蜀軍未料到主帥居然會做出下此等命令,但也只是驚訝了一下,很快便舉起武器毫不猶豫的向前衝去。
快跑到二女身後時,所有蜀軍突然之間又全都停了下來。
“果然不出我所料!”那紅衣將軍道:“人越多,反而對他越是有利!”
“哈哈……”張恩大笑着,得意之情溢於言表:“我們樹堂之人常年與樹爲伍,吸樹之精魂靈魄。正所謂樹高千尺,落葉歸根,其根於地下卻可無限縱深,無窮無盡。”
“他用妖法定住了我們的人!”趙升指着前方的蜀軍道:“不過想來此人能力亦是有限,至少我們還未受到牽連。”
王志希急道:“那還等什麼,快去救徐師姐回來!”
身形剛動,卻被趙升攔住了:“你沒見到只是最前面的將士受制嗎?此人剛剛也說過了,樹根縱深於地上,無窮無盡,但卻是越近越容易控制。”
“閣下果然高見!”那紅衣將軍道:“此時我軍雖受限制,但對方定也極是吃力,所以若是此時再用靈劍進攻的話……”
他們本是說話聲極小,但張恩的耳力卻驚人之極,在遠處大笑道:“我勸你們還是莫要攻擊的好。樹高千丈,終是由樹根傳來力量所至。所以嘛……”
隨着張恩的笑聲傳來,徐寧慢慢站起來,卻不是向着張恩,而是緩緩向張子蘭那邊走了過去。
“你……你這死豬頭,到底對我做了什麼?”徐寧驚恐的叫聲傳了過來。
紅衣將軍驚叫起來:“不好!這是傀儡之法!”
他雖未詳細解釋,但身邊之人卻也猜到了十之八九。張子揚更是明白,此定是與常戰的控屍術相似,只不過一個是控制死屍,而眼前之人,卻是真正的在控制着活生生的人。
徐寧走過去,拾起地上的一把長刀,在張子蘭頭前虛揮了兩下。
張子蘭只能眼睜睜看着,頭上冷汗直流,卻根本連根手指都動彈不得。
張恩得意地大笑着:“你們若用靈劍進攻,我便讓這些人來抵擋,如何?”
徐寧在一旁嚇得失聲尖叫,如今手裡拿着刀隨時都要將眼前之人砍倒,偏又無法阻止這一切。直急得嗓子都喊得有些嘶啞了。
“可惜時間無多,不然,當真還可以好好地玩玩呢!”張恩搖搖頭,嘆息道:“真是可惜了這女娃兒。小小年紀,便要做無頭之鬼了。”
“等一等!”張子揚大喊着,沒跑幾步便跌倒在地上。
但他卻很快地爬起來,手腳並用,雖有些吃力,卻極快的向張恩身前趕過去。
張子揚不斷向前移動着,好似一隻殘了腳的蟲子:“你放了她,若真要砍便砍我好了!”
“張子揚,你這瘋子,快滾開!”徐寧急得怪叫起來。用刀去砍眼前這女人,已經讓她十分驚慌了。若是這一刀砍死了張子揚,只怕自己這輩子都會活在惡夢當中。
“嗯?”張恩皺了下眉頭,卻任由張子揚爬到了自己面前。
他的術法是可以控制住人體內的神經傳導的。只是張子揚如今內臟損壞,再加上剛到神合之境,體內已損壞的神經元除了大部份損斷無法控制之外,其餘的卻較常人要運轉得快得多。
因此這一路下來雖然越向前行越是吃力,但卻仍能緩慢的來到近前而不受控制。
張恩卻不清楚眼前之人的狀況,驚訝地看着張子揚慢慢來到張子蘭身前,雙手毫不費力的一伸,攔住了道:“徐師姐,你儘管放心去砍,我不會怪你的。”
“你這蠢貨,果真是永遠也不會變聰明瞭!”徐寧手中持刀卻是嘴巴一咧,嚎啕大哭起來。
“英雄救美!”張恩笑着:“既然如此,老夫便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