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全身都幾乎被雨溼透了,這下可好!
許凱忙不迭從稻草垛裡掙扎出來,黑夜裡,他感覺臉上被鋒利的稻草梗劃破了無數的小口子,宛如數不清的螞蟻在撕咬、爬行,痛癢難當。
真是應了父親那句:人倒黴的時候放屁都砸腳後跟……
風雨越來越大,看來這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他狼狽的站起身,一邊藉着雨水沖刷着臉龐,一邊趔趄的踩着水窪朝公路而去。
一道耀眼的閃電劃破了漆黑的長空,他驀地意識到什麼,慢慢扭頭朝氣流爆炸的位置望去,因爲那裡曾是他兩次往返異時空的準確地點。
這一看不要緊,歷來膽大心細的他竟“哇”地失聲大喊!
一聲霹靂在頭頂炸響!
只見一個年輕女子匍匐在泥水之中,那白嫩細滑的肌膚與身材曲線竟有似曾相識之感,看上去已昏厥過去,而危險的是,那女人的嘴鼻竟然淹沒在淤泥之中。
難道這下面真有古墓?墓中女屍被這電閃雷鳴轟了出來?
他心有所懼,但很快排除了這些荒唐的設想,因爲他看出再不搭手相救,這暈死的女子將很快嗆水而亡。
疾步衝過去將女子翻轉過來,讓其頭部枕在他的大腿上。
“喂!醒醒,你醒醒!喂……”
黑燈瞎火的也看不清對方的模樣,他只得憑感覺去拍打此人的面頰,感覺這具軀體冰涼一片。他的心在不住的下沉。
“無冤無仇的,你可別害我啊!”
許凱無助的四下望望,這條路本來平素里人車過往就稀少,此刻風雨交加,只怕是連鬼都躲了起來,他只得把女子平抱起來,打算送往醫院。
這時,又一道雪亮的閃電出現,照亮了女子後仰的臉龐,嚇得他差點失手給扔出去!
此女不是別人,正是蘭航星的柳芋通過原子重組儀後,跨越平行邊緣的黑洞傳送到了這裡。
她本來身着特製的軍裝,除了能減緩一定的外力打擊,更能防輻射,但原子重組儀彷彿對防輻射的物質格外“憎恨”,原子重組後,柳芋所攜帶的——只要是防輻射的東西全都不翼而飛——
包括那個蘭航星上無數科學家共同設計的蘭航信物,全都飛灰湮滅……
而柳芋剩下的只有純棉質的軍款內一,遮住了那叄點要害,其餘的部份全部抱路在了地球的空氣之中。
準確說來,是豹路在了許凱的眼中。
“況芸?!”
許凱一聲慘叫,無法置信的奮力平抱起她,深一腳淺一腳朝快遞車而去。
幸好車裡還有幾件備用防寒的工作服,這個時節尤其是清晨出車時格外寒冷,車後方沒有包裹,放下柳芋之後還顯得非常寬敞。
許凱顧不得自己成了落湯九斤紅,迅速拿起衣服將柳芋包裹得嚴嚴實實,再一試鼻息和頸部大動脈,他這才後怕的呼出一口氣——
還好,呼吸和心跳都很平穩。
關上車尾門,一邊扇着耳光一邊進了駕駛位,他懷疑自己很可能是在夢裡,否則,成了植物人的未婚妻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荒郊野外?
他發動了引擎打算趕去醫院,但他很快放低了車速——
他慢慢想起那個在異世界曾經有過簡單對話的女軍官來,越想心裡越是發毛,乾脆停下車,拿起手電打開了車尾門。
不錯,真是跟未婚妻一模一樣的那個女孩!
他心裡一陣狂跳,很快有了計較。
不料剛拉開車門坐進駕駛位,一輛交警的車就來到了他旁邊。
“駕照。”
兩名交警覺得如此惡劣的天氣下,這個路段停着一輛車似乎有點詭異,旋即靠近過來。
許凱強裝鎮定,忙不迭從副駕駛座上的包裡摸出證件遞過去,同時心裡禱告兩位交警千萬別發現了車後的佳人。
否則,他的麻煩就大了。
“小夥子,幹嘛呢?這麼大的雨不回家。”
年逾四十的交警和藹的問道。
“警官,我是送快遞的,”許凱趕緊遞上平素裡上崗的工作掛牌,“才送完。”
交警略略瞟了一眼,拿着手電筒晃了幾下後備車廂:“送完啦?哪來這麼多衣服?”
“嘿!”許凱狼狽的笑道,“早上分撥包裹的時候,太冷了,我爸就多放了幾件衣服怕我感冒。”
“你們的工作也挺不容易,”交警歸還證件後,敬了一個禮,“風裡來雨裡去的,身上都溼透了,快回家吧!”
“謝謝謝謝,謝謝警官。”
許凱習慣性的還了一個軍禮,駕着車一溜煙回到了小區。
風雨加夜幕的掩護下,他神不知鬼不覺的將柳芋平抱進了電梯,不時關切的探視對方的鼻息。
心裡如獲至寶,卻又時不時莫名的酸楚。
不管怎麼說,以許凱的視角來看,這個俏麗的女子算得他的救命恩人。此刻他已無暇多想,先讓其甦醒纔是最緊要的事。
打開房門,輕柔的將柳芋放到了他臥室的牀上,拿掉那些亂七八糟爲其防寒的衣物,蓋上了被單。
就好像偷到了某種無價之寶,他又是慶幸,又是後怕,思前想後不禁冷汗淋漓。
如果先前他就那麼跑了,“未婚妻”落地的姿態絕對會被雨水淹死!
如果那兩位交警要求他下車打開後背車門;如果今晚沒有跟歐陽璐和況芸二人的父親發生口角;如果他一念之差沒有駕車散心,或者駕車去了別處而不是跑去往返異世界的位置……
太多的“如果”串聯起來,他後背一陣陣發怵、發涼……
“你和我,真的很有緣。”
冷靜了一會兒,他理智而感觸道。他已確定這鐵定不是他的未婚妻,而是那個“救”他迴歸地球的女軍官,只不過二人相貌相同而已。
他後腦勺掛起了無數個碩大的問號。
這個神秘的星外來客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爲什麼跟他迴歸地球的位置在同一地點?
回憶起身在蘭航時,柳芋那英姿颯爽的英武戎裝,讓人感覺高不可攀;再看看此刻昏厥的落魄模樣,卻又令人心生疼惜。
這美女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竟如此狼狽的來到地球?是遭遇了政便?戰爭?抑或是被歹人那啥啥了?
“既來之,則安之。等你醒過來再說吧?”
他淡定下來,瞅瞅落湯九斤紅的樣子,起身去到衛生間沖澡換了衣服。
一心求死的柳芋根本想不到,如果不是遇到了許凱,她真的就如願以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