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聽得了洪易前面的說法,禪銀紗知曉恐怕當今大乾的聖上以及太師的野望會非常大,可是她也沒想到會大到了這個程度!
天庭是什麼?天地爲尊,號令世界萬方,甚至於上古聖皇也沒有達到這個地步的人物,於天地依舊是敬畏有加的。
而這兩個君臣居然就已經把念頭打到了這個地方來了麼?他們不怕那不可測度的‘執天道祖’麼?
禪銀紗的心中念頭紛亂,洪易卻看着她並未再多言,反而有一種要讓她自己想出來的模樣。
萬世不拔的基業,這是每一個登上帝王之位的人都夢想的事情,所以歷代帝王第一件事不是打理朝政處理外患,齊齊都幹了爲萬世不拔而做的鋪墊,那就是!求長生!
可是歷朝歷代求長生的帝王因爲太上道的存在,只要是修煉道術到了鬼仙的帝王全部被他們暗中給擊殺,甚至於大乾上一代的帝王,二十年前也是如此隕落的!
心念將這些有關訊息全部揚起之後,禪銀紗忽然電光一閃!
“難道說就是因爲看到了執天道祖的存在,掌握天地權柄,他們才換了個思路,既然長存不滅的人間王朝不行,那麼永世不墮的天庭,是否更加妥貼呢?”
禪銀紗看向洪易,玉脣輕張緩緩說道。
洪易握着她的手掌,將自己的氣息傳遞過去,一股無言的默契在兩人之間瀰漫。
“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們在天地劫數之中看到了危機卻也看到了莫大的機遇,至少到了他們那個程度的人物能夠發現,橫在雷劫和陽神之間的壁壘已經快要消失了!”
洪易在禪銀紗耳邊又輕輕的說出了一個足以讓修煉者瘋狂的消息,卻已經無法動搖禪銀紗古井不波的道心。
“作爲人道至極的位業,帝皇和太師承載着整個社稷的重量,他們現在以社稷煉心,必要將事物朝政梳理得井井有條,乃至於破而後立,我在南方的動作未必不在他們的默認甚至推動之下,只有這樣南方纔能留出空白,世家大族的力量也會減弱。”
“到這個時候他們一旦要推行新政,那麼南方几乎沒有抵抗力,只要政令行效,到時候以南到北,整個大乾都被他們梳理,兩人的心境會到達什麼程度簡直無法預測,到時候人心及天心,他們兩人未必不能做一對永世的君臣人物!”
洪易眼中閃過一絲冷然:“果然是君臣入心,忠義到了極點的人物!”
“兩人到時候一朝得道,帶着功臣離去,莫不是天下瞬間就要大亂來臨,以衆生爲資糧推動己道成型,果然是帝王大道,至尊無上!”
禪銀紗卻並不在意洪易口裡說的東西,在她而言人世如何盡皆與她無關,只有道途方纔是她心中無上之物。
洪易也不以爲意,本來禪銀紗就是妖仙出生,他喜歡她也是喜歡她肆意縱橫這一點。
“此事我也有了點想法,只看究竟事情如何結果,我倒是也不介意送我那位父親一程!”
口中平靜的說着送一程,眼中卻掩藏不住的驚濤駭浪。
不知是因爲季節的原因還是運氣好,這次返航大乾比他們出海還要順利得多,幾乎是以一半的時間就趕回了大乾,中途甚至還在出雲國停留了一會,將那洪雪嬌留給洪易的商業人才,以及很多的出雲國貨物一齊載了回去。
也因此精忍等人看洪易的眼光也變了幾分,倒也是讓洪易哭笑不得。
從不斷搖晃的船艦上下來,洪易輕輕吐出了一口氣,哪怕是已經接近換血武聖的境界,也耐不住這等變換,終於適應了平穩的大陸,洪易心中有了一些久違的平穩感覺,察覺了這一絲異樣,洪易立馬明白了自己心靈還有破綻,正視之後他久違的一種輕鬆之感才瀰漫在身軀之中。
安排了大禪寺一行人進入洪雪嬌的商會,細細給管事的交代了他們的安排事宜,洪易又來到了讀書人聚集的書館之中,一番聯繫之後終於處理了一些事情,又一番寒暄,馬不停蹄的帶着精忍和禪銀紗.沈天揚父子,向着中州奔去!
此時他已經不在意遮掩自己的行動了,他關於大禪寺的摺子早幾天就送到了玉京城,既然沒有軍隊來圍捕,那麼就是默認了很多東西,他帶着精忍去中州的行動自然不用瞞過有心人,甚至以觀看舊址來隱瞞有心人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一行人快馬加鞭,幾乎都沒有什麼停頓,直往中州奔去。
所有人都只知道亞聖已經歸來,且在前往中州太康的路上,沒有人在意洪易的懷中不時露出來的一個好似小狗一般的異獸。
除了洪易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精忍的身上,他的生平詳細很快就出現在了很多人的桌子上。
武溫候府書房之中,洪玄機正在看着抵報,作爲太師的他很少有着私人的時間,甚至在府邸之中也需要不時的處理一些朝廷的事物。
這個時候好似一陣風一般,書房的門就被推開,一個人影向着他的書桌走來,一疊文件狠狠的砸在他的書桌上。
“你好好看看這個孽種,大禪寺的人居然也能攪合到一起,他幹這種抄家滅族的事情不要說你不知道!”
來人一身的華貴衣飾,面容保養極好,看不出歲月的痕跡,只是此時的神情顯得十分猙獰!
洪玄機眉頭一皺,一股無比威嚴的氣息瀰漫出來:“誰允許你這麼沒規矩的?身爲父母以身作則不懂麼?”
“洪玄機你不要給我說這些,自從你甦醒,你就越來越放縱那個小畜生了!”來人抄着尖利的聲音叫道,赫然就是洪玄機的正房夫人趙氏!
“那個孽種跑到南方攪風攪雨,滅了大羅道也就算了,我趙家不知道多少生意消退,甚至就連康兒他也...”
洪玄機一直面色不變,直到等到趙夫人的最後一句,他眼中精芒一閃,手上的文件落在桌子上,恍若驚雷落地一般,整個書桌卻絲毫未傷,傳遞出的力量將大開的房門緊閉。
“你好意思跟我說洪康?”洪玄機語句平靜卻隱藏着一股讓人恐懼的怒火:“他在京城之中該有的樣子都有,讀書學武也算是個正當的人物!”
“但是去了南方之後纔多久?他幹了什麼?年輕人沉迷享樂我都能理解,他幹得卻是毀人家族的事情,這是我洪玄機教出來的兒子麼?!”
“手段倒是夠狠辣,怎麼沒見到將這種機心用在朝廷,用在社稷?那累累罪狀,流放三千里滾去西疆已經算是聖上恩德了!按照我說就改處斬!以正典型!”
趙夫人似乎也沒有預料到洪玄機會這麼激動,一時間木然的看着他,直到最後才猛然清醒了過來:“他是你的兒子啊!你居然想要...”
“國法之前,哪有私情?”洪玄機冰冷的聲音迴盪在她的耳邊:“此事已經如此了,還有什麼好討論的?”
“至於洪易這件事情,他早已經上了奏摺,大禪寺的事情我和聖上自有考慮,不該你婦道人家插手的事情就不要插手,莫忘了!你的事情可多的很!”
隨後書房的大門無風自動,房間外世界的聲音突然傳了進來。
趙夫人麻木的向着屋外走去,耳邊傳過洪玄機一句低語:“安分守己,好自爲之!”
趙夫人走出房外,怨恨的看了一眼這座曾經是她精心設計的屋子,淒厲的笑聲在她嘴裡傳出,隨後她正了正衣冠,又雍容華貴的向外走去。
經過近九日的日夜兼程,終於太康省已經在洪易等人的腳下,大禪寺就坐落在太康省的太始山脈之中。
太始山,方圓千里,橫跨三省,乃是整個大乾國的風水龍脈之地其中的一道。
不過來到了這裡洪易等人倒是不着急去看大禪寺的舊址了,一行人在這裡遊蕩了半日洗滌了身上的污垢,又買了一些祭拜的香火東西,這才緩緩上路。
所有監視情況的人都認爲這是應有之意,對於這一點的描繪極爲輕描淡寫。
卻不知在這些接觸之中洪易仔細觀察到了許多東西,尤其是一些隨意的詢問,更是發現了一些他深藏在腦海之中的東西,到了這個時候他纔對於那位太子真正有了對付的把握。
不過去大禪寺舊址亦是首要,他們要做的事情更是不少,所有的暗探都沒想到的是,在洪易他們來到中州的時候,一個由洪易組織的擁有才氣的讀書人蔘加的組織也來到了這裡,一場風暴的前奏正在吹響。
太始山只有真正看見了纔會發現他的偉大,洪易一行人在山腳遙望,巨大延綿,無窮無盡延生到遠處的山脈,還有山上沒有融化的積雪。
撲面而來的感覺就好似一條盤旋臥睡的巨龍一般。
洪易對着激動的精忍和沈天揚父子說道:“上面大禪寺應該還有可以宿營的地方,今天我們就在那裡休息一晚吧。”
隨後他對着精忍說道:“這些天辛苦大師了!”
精忍激動的看着太始山,搖着頭:“我從來沒想到居然還有活着回來這裡的一天!”
一行衆人也不知如何安慰這位大師,只好默默的陪着他往大禪寺遺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