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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時阿時,看見董老大了沒有?”小弟把鴿子放回籠子裡,一眼就看見時護衛走過長廊。
“老董?他好像是去城裡打探消息了。”
“打探消息?什麼消息啊?外面不是有老鬼嗎?”小弟撓撓頭。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應該是公子安排的。”
“哦。”
“哎,你幹嘛去?”時護衛見小弟還跟自己一起朝公子房間走去,便停了停問。
“幹嘛去?來消息了,我給公子送信兒去。”
“消息?哪兒來的消息?”
“金陵。”
“金陵?那文瑾有消息了嗎?”
“我還以爲就我一人還記着那丫頭呢,原來你也沒忘!”小弟看着時護衛笑了笑。
“少來!畢竟大家在一起待了那麼久,怎麼能說忘就忘呢。”
“什麼說忘就忘?”
“公子。”
“公子。”
“怎麼了?你們怎麼都過來了?”一身玄色衣袍立在廊下,微風拂過,耳邊捲起一絲髮。
“公子,金陵冉公子那邊來消息了。”小弟把一張字條交給了對面帶着半邊面具的人。
“有些日子了,不知道文瑾胡鬧了沒有。”公子沒有打開,只是拿着字條走到院中的石桌邊坐下。
小弟和時護衛站在一旁不敢偷看,但同樣好奇字條裡究竟寫了些什麼。
“我就知道。”公子半晌看完字條,兩根手指輕輕一撮,手中的字條便化爲灰燼。
“怎麼樣,公子,金陵那邊可有什麼消息?”時護衛剛在私下裡跟小弟猜拳猜輸了,於是開口問道。
“文瑾到上官翼那裡找過咱們。”公子淡淡道。
“什麼?那她沒有被發現吧?”小弟還是沉不住氣。
“要是發現了,上官翼就不會答應見我了。”公子道。
“公子的意思是文瑾被冉公子的人帶回金陵了?”時護衛想了想道。
“冉冬把他跟我私下裡有書信往來的事情告訴了文瑾,文瑾現在還算安分,沒再吵着要找咱們了。”
“冉冬果然還是有辦法!當年春妍跟小穩也跑過,最後還不都是老老實實在他那裡安頓了下來。”小弟點頭道。
“冉冬的商隊半個月後就到西域了,小弟,你給西域的手下送個信兒,讓他們別錯了交貨的時間,切記,不可過多的暴露身份。”公子道。
“知道了,公子。”小弟迴應道。
“阿時,上官翼的人說皇宮裡最近添了位公主,宮裡下令要釋放一批官妓,名單還沒有下來,要不要我幫你問······”公子的語氣忽然緩和了許多,有些小心的說。
“不用了,公子,不要讓這些小事耽誤了我們的行程,老董不是說上官翼撤軍以後,咱們就要前往金陵的齊安寺,還是不要耽誤行程了。”時護衛忽然不安了起來。
“既然你說不問,那我就不問了。”公子緩緩低下頭,不再說話。
“額,我去看看董老大回來沒有!”小弟撓撓頭,氣氛這麼尷尬,還是不要站在這裡的好。
晚飯過後,小弟拍了拍時護衛的肩,“阿時,今晚我守夜,你早點休息吧。”
“恩,我把碗洗了。”時護衛沒有多說話,只是默默地收拾了桌上的碗筷。
小弟擡頭看了一眼公子,公子只是微微搖搖頭。
夜漸漸深了,小弟在門外的欄杆上打了個盹,忽然被一個聲音驚醒,只見公子披着一個玄色金線鎖邊領子的披風站在廊下。
“公子,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小弟扶了扶佩劍站起來道。
“陪我坐一會兒吧。”公子沒有多說,只是看了看頭上當空的皓月,披風在夜風裡散開,小弟緊緊跟在那個身影之後,然後輕輕落在房頂。
“其實,當年竹菀的赦令太子已經蓋過印璽準備交由教坊司了,不過中間出了變故,沒想到禍兮旦福不過一夕之間,太子被軟禁在東宮,所有人只有進沒有出,我們最後能做的事也終究沒能做成。阿時從來不說,可我畢竟是個女人,他跟竹菀,不過都是改朝換代的犧牲品。有時候我總再想,是否一切都值得,可一回頭,總能看見你們隨時爲我拔刀,我知道,我早已身不由己。小弟,你們不曾真的問過我是否後悔讓文瑾離開,我的不捨卻不少於你們任何一個人一分,如今,偌大的房間只有我一個人,空蕩蕩的房頂再沒有個惱人的姑娘問東問西。我以爲,我早已習慣了孤獨,不過是身邊守着的你們都不曾離開,可文瑾是個意外。不是我對你們狠心,只是,這條路,她選擇的太過被動,比我們還要被動。吹簫人去玉樓空,我其實應該早就習慣了這種感受,可偏偏再一次,心裡還是空落落的。你說,文瑾看得到今晚的月亮嗎?”
夜風徐徐,小弟抱劍遠遠的站在公子身後,本是什麼也沒有聽見,卻同一時的隨着公子一起望了望那遙掛在天河的一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