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言】
穆子宸沒有想到莫沉蕭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出現,當阿信將那塊衣服碎片拿到他面前的時候,他甚至差一點相信了他的話,可是如今,看着安然無恙的莫沉蕭,他多少有些驚異。
“蜥蜴男,看看你噁心的面目,說別人是懦夫那麼你呢?卑微卻自大,自以爲是,你敢不敢照照鏡子你現在的嘴臉,和那些被慾望侵佔的噬魂屍又什麼區別?哦,不,噬魂屍至少還值得人同情,可是你呢,你卻不值得任何人同情,因爲在你的心裡,從來都只有你自己!”莫沉蕭指着眼前的怪物,然後大聲的呵斥着。
“你小子居然沒有死……這怎麼可能……”阿信顯然有些慌亂,自己昨天給這個小子造成的傷痕分明是必死無疑,可是今天他卻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在我死之前,我也得徹底的將你除掉才行!你殺了那麼多的人,難道就沒有一點點的懺悔嗎?”莫沉蕭質問着,然後一步步的走進那隻龐大的怪物。
“你這小子有什麼權利和我說話,你不過是一直跟在穆子宸身邊的狗,你以爲那個懦夫能給你多少力量,你以爲跟着那個懦夫你就可以變得強大?”阿信繼續說着,可是聲音卻明顯沒有剛纔的強烈,就連那龐大的身軀也在莫沉蕭的步步緊逼下開始漸漸後退。
沒錯,他在害怕,就是這樣一個絲毫沒有動用異能,僅僅是看着他的傢伙,讓他產生了前所未有的畏懼感,就像是一個王者在注視着卑微的自己,不,這不是他想要的感覺,他明明已經擁有了很強大的力量,怎麼會輸給一個普通人!
“狗?是在說你自己吧?跟着神秘人點頭哈腰,人家一呼喊就立刻趕回去,沒有自由,沒有朋友,你就是個可笑的小丑,知道穆子宸爲什麼不願意進行實驗嗎?他是爲了保護你,保護他的夥伴,身爲隊長他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你們去送死,更不能讓你們因爲這件事兒斷送了前程,如果連他也像你這樣意氣用事,那麼你想想後果,那樣的後果真的是你想要的嗎?就像你現在,你想想,殺人的感覺真的就那麼美好嗎?”莫沉蕭繼續步步緊逼,不給阿信絲毫緩和的餘地。
在莫沉蕭的追問下,阿信竟然一個趔趄從後摔倒在了地上,身上那些鱗片漸漸的消失,他竟然變回了原來人類的樣子,光着膀子就這麼坐在地上,眼睛死死的盯着莫沉蕭,甚至在莫沉蕭眼睛的注視下,身體都不能行動了。
“胡說,爲了新的紀元,死一些人都是這條路上必須有的,那些人不過是基石,新紀元的基石!”阿信繼續爭辯着,絲毫不願意服輸。
“呵,基石?那我問你,還是人類時候的你,如果被別人當做基石呢?而現在的你,有得到了什麼呢?即便成爲了主宰你又能得到滿足?你就是一隻孤獨的小丑,到死也不會有人可憐你。”莫沉蕭蹲下身,看着阿信,然後一隻手狠狠的捻起了他的下巴,然後一甩,將他的臉按向了一邊。
阿信從來沒有被人這樣的罵過,甚至這樣不屑的看待過,更何況是這個他從來沒有放在眼裡的傢伙,一瞬間他彷彿回到了少年時的日子,那些班裡的同學沒有一個人願意肯定他,甚至願意親近他,不管是他多麼努力的去喜歡各種研究,所有人都當他是個怪胎,排斥他,遠離他,他從來沒有過朋友……
所以,他一直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像那些科學家一樣,擁有那麼多人的肯定,其實說到底他是那麼的害怕孤獨,那麼的害怕被孤立,直到遇到了穆子宸,是穆子宸將他從寒冰的深淵裡拉了出來,也是穆子宸給他希望,同樣也是穆子宸將他的希望徹底的摧毀……
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他都在恐懼,恐懼有一天如果他不能變的強大, 那麼他就又會變成那個而是的孤單小丑被所有人嘲笑,被所有人不理解,然後跌入混沌的黑暗裡,那種日子他不要再一次體驗……
他想起來了,就是那個時候他才遇到了父親大人,是父親大人將他帶離了冰窯……
“父親大人……父親大人……快帶我離開……快帶我離開……”突然間阿信站了起來,在地上摸索着,躲藏着,像一隻暴露咋空氣中慌不擇路的老鼠一般,剛纔的戾氣竟然當然無存。
“阿信,你該接受審判了。”莫沉蕭的手突然間變成了利刃,然後衝着阿信的天靈蓋就要砍去,像是審判罪惡的判官一樣,只要這一擊下去,這一年裡的仇恨就徹底的瞭解了,這個殺害了自己父母的傢伙,最後也該得到他應有的懲罰。
可就在莫沉蕭手刀落下的時候,一陣強光從阿信的身上傳來,然後就看到阿信化爲一顆顆的光斑從窗外飛了出去,在往前追竟然已經看不到蹤影。
與此同時,因爲這道光亮的關係,莫沉蕭也算是穩定了情緒,連他也有些害怕自己,就在剛纔,自己竟然將比自己強那麼多的傢伙給擊垮,甚至沒有動用任何異能,莫沉蕭不由的苦笑,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果然還是一個人的心魔。
轉過身,莫沉蕭看到穆子宸正扶起倒在地上的一個陌生女人,仔細看去,這女人到是和花月有幾分相似,可是從感覺來看,這個人是一個噬魂者沒錯。
“她是誰?”莫沉蕭疑惑,看着穆子宸有些凝重的神態,看起來穆子宸是認識她的,“難道她是……花月?”
“我不是花月,我是花月的複製體……是父親大人用真正花月的那份對子宸思念的腦電波製造出來的,對不起子宸,不能和你一起了……但是我希望……請你……不要再參與父親大人的事了……求你……”就在剎那,這個女人的身體同樣化爲了光斑,消失在了空氣中,帶着她最後留在這個世界上的話。
“花……”穆子宸本想阻攔那些顆粒,但還是停了下來,看着眼前空蕩蕩的地板,他的眉尖又露出了一絲惆悵。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莫沉蕭看着穆子宸,同樣的謎團在他的心中盤旋,既然這個花月是神秘人安排在穆子宸身邊的人,卻又不是爲了殺穆子宸,而阿信又連自己的同伴都殺,這看起來就像是在神秘人的手下內部起了內訌一般,這神秘人究竟是故意的,還是另有所圖?
而另一邊,從莫沉蕭手中僥倖逃脫的阿信,此時已經基本要失去理智了,在他的腦海裡一直都在不斷的重複着兒時周圍人的嘲笑聲,謾罵聲,已經一直無法逃脫的黑暗。
在那片黑暗裡,他彷彿看到了那些死在他手上的冤魂在找他索命,這一切的一切讓他恐懼,徘徊。
“阿信。”就在他漫無目的的徘徊的時候,眼前突然間出現了一個男人,雖然那龐大的斗篷和墨鏡遮擋了他的臉,可是他知道這是帶他走出深淵的父親大人。
“父親大人,求您救救我,帶我出去,帶我去新紀元……”阿信顫抖着,拉着神秘人的衣角,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想不到那傢伙如今就已經能讓你的精神崩潰,也難怪……”神秘人自言自語着,然後將阿信拉着他衣角的手剝開,然後緩緩的摘下了自己的眼鏡,緊接着是斗篷。
“我早就知道你的命運會是如此,我一次次的遷就你,可是你的貪心太重,本就留不得,是我帶你出來的,也該是我將你送入你該去的地方了。”說着神秘人將手掌放在了阿信的腦袋上。
阿信就感覺到大腦裡的什麼東西在逐漸的被抽離,被吸收,那些兒時的記憶再一次反覆,像是一個快進的電影不斷的回放,然後漸漸的模糊,帶着他的意識,就在朦朧間,他看到了神秘人真實的臉,那一刻他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着自己叫了那麼多年的父親“你……是……”
嗵的一聲,阿信的身體徹底的變成了碎片,那些被神秘人拿走的腦電波被神秘人放在了一個玻璃的培養皿裡,神秘人再次帶起了眼鏡,披上了斗篷“心魔嗎……”
時間那剎那間重新開始流失,神秘人的背影在街道上熱鬧的人羣裡漸漸的消失不見,沒有人見過他曾來過,也沒有人知道他又是去向何處。
“阿信,願不願意跟着我,我們一起做我們自己的研究,到時候寫一本我們自己的學說著作。”那個時候的穆子宸曾經看着夥伴阿信,將手中厚厚的文件放在桌上。
“好啊,那個時候我們也算是很著名的科學家了,到時候看還有哪些人敢質疑我們。”阿信也一臉憧憬的看着手邊的文件。
“傻小子,有時間多出去走走,多和大家說說話,其實你人挺好的,只是不愛交流,所以大家纔會不悉你。”穆子宸拍着阿信的肩膀說道。
“恩,我儘量,不過子宸,能認識你是我阿信這輩子最值得的一件事。”看着穆子宸正要離開的背影,阿信笑着說道。
“我也是。”穆子宸回過頭笑着。
在那個尖端實驗室裡,那兩個身影漸漸的遠去,然後在光暈裡消失,這場夢裡莫沉蕭只能在遠遠的看着,如果沒有神秘人的出現,或許穆子宸和阿信也不至於走到今天,相互信任的夥伴變成生死的敵人。
一大早醒來,莫沉蕭不由的回味着昨晚的夢境,自從上次蜥蜴男消失之後,就再也沒有了動靜,也不知道那蜥蜴男去了哪裡,可是這個關於穆子宸和阿信的夢,莫沉蕭卻有些遺憾。
想想看,穆子宸這一生可以說經歷的要比自己多那麼多,那些痛苦,那些記憶,即便是作爲一個旁人去看都不由的爲之惋惜,更可況是當事人呢。
只是在莫沉蕭看來,認識穆子宸也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至少讓他明白,自己擁有那麼多相比之下更幸福的生活,雖然不知道未來的某一天穆子宸會不會重新回到他該去的那個時代,而自己再沒有穆子宸這個夥伴在身邊的時候會不會不習慣,但是他至少知道,有這傢伙在的日子裡,他是會好好珍惜的。
就這麼,莫沉蕭走下了牀,也不知道穆子宸這傢伙在這件事之後有沒有恢復過來,多多少少有些擔心。
可是就在他剛剛準備刷牙的時候,門鈴突然間響起,急急忙忙跑到門口透過貓眼去看,門口站着的竟然是個小姑娘,說實話怎麼那麼面熟?
這不是自己昏倒之後醒來看到的那個小女孩嗎?她怎麼找到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