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月老解謎議朝堂

屋外御楓然一身翩翩白衣,卓爾不羣,正眉頭緊鎖地看着屋內乍現的金光,臉色似乎一分一分白下去,心裡揪疼得厲害,明顯是聽見了屋內的對話——蕭瀾回去了?她居然爲了幫赤芙回去了?那自己和她之間的約定算什麼?閒時笑談麼?她一點都不放在心上?拳一寸一寸握緊,青色的脈絡清晰可見,手不自覺地微微顫抖。

身旁,一位滿頭白髮的老者,卻穿得一身熱烈的紅,似洞房花燭夜裡纏綿的紅紗帳,與御楓然蒼白的臉形成鮮明的對比。

老者嘴角銜了一絲笑,輕拍了拍御楓然的肩膀,似是一個無聲的安慰。

等我再睜開眼時,周圍已沒有了刺目的金光,這仙家之物,果然太霸氣。望一眼手腕,雲笙送我的那條瑪瑙手鍊已被取下,整個人似乎輕鬆了許多,全身血液通暢。

我推開門,看到一臉蒼白的御楓然與一位紅衣老者,便脫口而出道:“怎麼了?”

御楓然的眼裡迅速點起辰星般的光芒,他走上前來,對着我後怕地笑笑,“我以爲你走了。”

我微一皺眉,心裡明顯有點不爽,我蕭瀾是這樣的人麼?卻換了一種輕鬆的口氣道:“這裡有這麼好的家庭煮男,我怎麼捨得回去?”一手勾起御楓然下巴,作了一副調戲良家美男的痞子樣。

御楓然眼裡的光芒更勝,嘴邊漾起一如往常的邪氣笑意,拉下我的手,靠近我輕聲道:“現在人太多,這個動作下次我再和你單獨做。”

我的臉唰得紅了,才記得這裡貌似站了一、二、三,兩個神,一個人,望向那位紅衣老者,“這位是?”卻聽到雲笙和赤芙一致喊他師父,原來是傳說中大名鼎鼎的月老,我蕭瀾也太有眼不識泰山了,一時間有些呆愣,我應該叫月老什麼?月爺爺?月大叔?月哥哥?我滿臉黑線,只能無奈地扯了扯嘴角,向月老報以禮貌性的一笑。

御楓然似乎猜透我心思般,在這有些尷尬的場合即使轉換了話題,“剛剛那束金光是怎麼回事?”

我頓時明白,原來他是看到金光才以爲我又穿回去了,於是解釋道:“是我讓雲笙解下瑪瑙手鍊的,我自私地選擇讓赤芙贖我之罪,而受天庭囚禁之苦。”忽而想起在屋內和雲笙的對話——“那這條手鍊也是仙家之物,真的有感應之效?”“嗯。”“爲什麼我被地下暗主困於紫竹林時你沒有來救我?……因爲即使是身爲地下暗主的御楓然,也絕對不會傷害我,對麼?”雲笙沒有回答,但事實不可否認。

在金光閃現時我聽見雲笙警告的話語,“楚歌和青冥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人。”

我疑惑,“那是什麼樣的人?”

“這是天機,我只能提點你到這裡。”

“這條手鍊,我想我不需要了。”

“師父怎麼來了?”雲笙走向月老。

月老只是和藹地笑笑,“我來,一方面看你們如何處理這件事,另一方面也想見見這個從異時空來的靈魂。”

“師父,有一個問題徒兒不清楚,御楓然體內的靈魂也能回到他原來的地方嗎?”

月老帶着頗有深意而又欣賞的眼神望了一眼御楓然,道:“已經遲了,御楓然的靈魂本身就存在,加上他們之間恰是前後世的關係,所以新來的靈魂和體內原本的靈魂相融合,不能分離,用原本的方法,若是強行拆離,只會導致他們都魂飛魄散。”

我心裡猛地一驚,還好沒有直接讓赤芙把我們送回去,“那二者靈魂融爲一體,所表現出來的到底是沈逸臨還是御楓然?”或者說,我愛的到底是他們中的哪一個?

“你已經知道,他們二人是前世與今生的關係,所以,沈逸臨就是御楓然,御楓然就是沈逸臨。”

望一眼御楓然,他的神態甚是從容,似乎早已知道事情的真相。

“琥珀項鍊既然也是仙家之物,那我理應歸還。”

“呵呵,”月老親切地微笑道,“琥珀項鍊是有靈性之物,它已經對你認了主,那它就不再屬於我天庭之物了。”

“認主?”

“所有的仙器都有它自己的屬性與秘密,等到時機成熟,你自然就會知道。之前你是不是覺得這具身體的武功難以施展?”

我驚訝地點點頭,這月老是狗仔隊出身還是兼職過半日仙,怎麼什麼都知道?

“那是因爲笙兒爲你帶的瑪瑙手鍊的緣故,凡仙家之物,必是相生相剋,本來你擁有了琥珀項鍊,再吸日月之華,山河薈萃,可以完全擁有這具身體的性能,但因瑪瑙手鍊的存在,阻礙了它發揮效用,導致你無法使用武功,如今手鍊已取,不日之後你便能恢復所有武功,再者,你會承接這具身體原本的記憶。”

原來如此,那雲笙豈不是成了好心辦壞事?

投以雲笙一個“沒關係,不是你的錯”的安慰眼神,卻忽然想到一個問題,“赤芙,我身上的錦帕是你放的麼?”

“錦帕?什麼錦帕?”赤芙明顯的一臉迷惑。

“不是你放的?那麼神奇的錦帕,應該是仙家之物吧。”

一旁細細觀察着這一切的月老忽然說道:“那方錦帕可以顯現文字的吧,”見我點點頭,繼續道,“琥珀項鍊的其中一個妙處就在於可以衍生出對主人最有利的物品。”

看到御楓然疑惑的表情,繼續問道:“那上面爲什麼是英文?”

“呵呵,這是錦帕的一個奇妙之處,遇到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表達方式。”

我不免嘴裡嘟噥,“爲什麼遇到我會顯現英文,看的我辛苦的要死,”隨後細細一想,如今錦帕下落不明,如果被別人擁有了,能不能看懂裡面的內容?畢竟那裡有我的身份來歷和夜葵門的內部信息啊。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在錦帕的最後一頁,記載着穿越時空的方法。”月老笑意盈盈地看着我和御楓然。

“可是錦帕不見了,我也沒有看到那傳說中的最後一頁,所以即使有方法也無計可施,”話到這裡,已經解決了很多疑惑,於是還是萬分恭敬地對月老掬了一躬,“謝謝。”

“蕭瀾,你只要記住,世間萬物必是利弊與共,你慶幸自己得到利的同時,必須做好準備迎接弊,”轉過身,“那麼,笙兒,芙兒,我們回去吧。凡間的事,我們不可管得過多。”好一句一語雙關,不可管得過多?這一次和雲笙,應該是永別了吧。

“雲笙,我會記得有你這個朋友的,還有,赤芙,謝謝你。”謝謝你讓我遇到一個這樣的沈逸臨。

夜葵門內。

我穿着象徵門主的殺手服,站在逐水堂的首位前,居高臨下,銀色面具下的臉嚴肅而認真,墨色長髮妥帖地伏在腰際。

我想,現在是真正用到夜葵門七組的時刻了——數日前我告知皇上五王爺與醉花國二皇子的陰謀,皇上只是不着痕跡地微一聳眉峰,淡淡道:“原來是他。”

我這才知道皇上早知二皇子與銀風國官員有往來之事,只是今日才知那個通敵賣國的人竟然是他以謙和爲人稱道的五弟,這是不是驗證了最不可能的往往纔是最有可能的這一說法?

“此事我自有分寸。”皇上只留給我這句話。

古來帝王之家,總是避免不了兄弟相殘,這到底是一代一代歷史的苟同還是時間不變的定律?

富麗堂皇的朝堂上,一條長長地紅毯直通龍座,居左的武將,威武勇猛,居右的文臣,文質彬彬,首座上,皇上着一襲明黃色繡金龍袍,威嚴而高貴,臉上無任何表情,讓人猜不透他心裡的想法。

“愛卿們想必已聽聞民間皇子的消息,”看一眼座下衆人,都恭敬地垂首,當然包括那個特意請來的“謙謙君子”五王爺,沉默了一陣,才又開口說道,“朕今日就證實這些傳言。”

文臣武將們面色各異,但都沒太大動作,似乎都在等着看看這個傳說中的地下大財主。

“小亦子,宣。”

“宣——四皇子!”一旁皇上身旁的大紅人小亦子絲毫不顧及形象,扯開公鴨嗓大喊。

不一會兒,大殿門口就有一身着華服的男子邁着步子獨自來到殿中央,微作一掬,聲音清朗,似漫天紅葉下的一縷陽光,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兒臣參見父皇。”

殿中衆人皆望着這個耀眼的男子,一襲淡青長衫,腰繫白玉,流蘇輕垂,僅一個完美的側臉,便讓人有驚豔之感。

五王爺也深深看着殿中之人,眼裡是露在外頭的好奇,以及一閃而過的不屑與陰狠。

“平身。”皇上一面暗暗地審視衆人的神色,一面在心裡細細斟酌。

“謝父皇。”

“這位就是朕遺落在民間的庶子御楓然,也是聞名的地下大財主,關於這件事,想必大家都已聽聞,今朕把皇子接回宮中,立爲四皇子。”

一部分大臣向御楓然示好,一部分則是報以輕視的神色,彷佛看不起這個身份平凡的庶子,一時間臺下一陣竊竊私語,“另外——朕也做了一個決定,”話說到這裡戛然而止,金碧輝煌的大殿剎時鴉雀無聲,都等着皇上引人猜測的下文,“朕打算立御楓然爲儲皇子。”一句話驚醒在場人,誰不知道大皇子和二皇子暗中爭奪儲皇子之位?如此一來,豈不是把御楓然推上了風口浪尖?自古難測帝王心,這句話說的真準。

話音剛落,便立即有官員站出來阻止,“皇上,此事尚不能過早決定,設立儲皇子關係到整個國家和黎民百姓,況且四皇子初入宮,還不瞭解國家政事,皇上此舉必將引起非議。”

“哦?你是說朕的做法錯了?”

“微臣未敢。”向來處事英明的皇上如今怎麼會犯這樣的錯誤?座下一干忠臣腦裡打着小九九,一臉疑惑。

“其他愛卿呢?你們的意見?”

御楓然的眼裡是一潭墨色清湖,見着時機已到,便緩緩開口道:“父皇,兒臣也認爲此事未可。兒臣初入宮中,的確有很多事尚不清楚,難免行差踏錯,儲皇子這個位置兒臣擔當不起。”不是真正難以擔當,不是退讓,而是一招以退爲進,博取衆人的信任。

“你身爲全國的地下財主,朕相信你的實力。”

“請父皇再三思慮,兒臣實在不適合擔任。”在這種兩強相爭的情況下,韜光養晦纔是最好的辦法。

此時,一旁默默不語的小亦子忽然湊近皇上在耳邊私語了幾句,皇上的面色卻也如常,似是意料之中,“傳。”

門外立即小跑上一名身着輕便盔甲的侍衛,在殿中央跪下,雙手恭敬地捧着一封信,“回皇上,西疆告急。”

小亦子從侍衛手中接過信封,呈給皇上。

此時殿上寂靜無聲,西疆告急,看來又有戰事了,這樣一來又要鬧得人心惶惶民不聊生,所有人的心都不由揪緊,等着皇上的下文,當然,除了那個早就知道內情的五王爺。

待皇上看完信,才一臉嚴肅地望着臺下衆人,“醉花國來襲西疆,惹起戰事,昌平。”

臺下在列立即有一身子勇猛的將軍出列,“臣在。”

“朕命你爲定西將軍,即日領兵平定西疆戰亂。”

小亦子接過侍從遞來的帥符,交給定西將軍,一時間殿中的氣氛身爲沉重。

“臣定當不負皇上所託。”

一段小小的插曲就幾乎讓人忘了剛纔還在討論的儲皇子之事,正當殿中衆人似乎都若有所思的時候,五王爺忽然開口道:“皇兄,既然四皇子立儲之事有非議,不如趁此次戰事讓皇子表現一下自己的能力,若能勝任,那麼衆臣們也不會加以反對,若不能,則還需要多多歷練。”

一段話說得其他官員頻頻點頭,皇上只微微沉默,似是順水推舟般道:“如此甚好,朕命四皇子爲副將,協助定西將軍平定戰爭。”

“兒臣領命。”回答得乾脆利落而無一絲猶豫,五王爺此舉是調走自己從而有更大的把握刺殺,還可以暫時掃除對於皇位的障礙,皇上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可是,不如虎穴,又焉得虎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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