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過去幾天,吉祥酒館的生意越做越紅火,看來古人還是喜歡色彩鮮豔的東西多一點。而對面如意酒館的生意卻每況愈下,氣得那老闆一見到我就吹鬍子瞪眼的。
在古代經商對我蕭瀾來說實在是沒啥挑戰性,再加上皇帝老大每隔幾天會派小黑送一筆銀兩過來,弄得我生活好不安逸,太悠哉了,再這樣下去都要養得一身懶骨頭了。可是,我貌似,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不是要幫皇帝老大找人的麼?天吶!
正在酒館裡遊魂,忽而聽見外面傳來震耳欲聾的“劈里啪啦”聲,我微聳了聳眉尖,一大早的“劈里啪啦”,擾人清夢不是?雖然現在已是人羣擠了一半的酒館的時候。不就是新開一破飯館嗎?賣幾塊也不知有沒有瘋牛病的牛肉而已?就這點小伎倆也值得“劈里啪啦”?最可惡的是,那家破牛肉店居然開在了吉祥酒館的斜斜斜斜斜對面,硬生生“劈啪”走了我今天一半的客人,擺明了是和姐姐我唱對臺戲。
我掃了一眼較之前幾日冷清的酒館,親自調了一杯“夏威夷之淚”,獨自坐在角落裡啜飲。就先讓你們輝煌一天,我看你們能支撐多久。
此時,酒館門外又來了一位客人,開門的瞬間,漫天的陽光似乎全聚集在他身上,散發出刺目的光芒。
我的心頓時漏跳一拍,睜開假寐的雙眼,輕瞟一眼那人,只見那人一身淡黃薄錦長衫,絲綢妥帖而完美得呈現他頎長英挺的身形,額前劉海飄逸自然,似乎帶了風的味道,星眸深邃如黑曜石,鼻樑高挺,下頜弧度完美,整個人丰神俊貌,朗逸無雙。
比之青冥的妖冶多三分俊朗,比之雲笙的純然多三分邪魅,比之楚歌的乾淨多三分無暇。
OMG,這個男人太耀眼了。
我又閉上了眼睛,小心地撫平心中的波瀾,調勻氣息。手腕上瑪瑙手鍊似乎和胸前的琥珀項鍊心有靈犀般,一致地灼灼發熱,有那麼些看不見的磁場被微微攪亂。
再睜眼時,已經看到他朝這邊走來,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我好整以暇,露出一個妖媚的笑容,一瞬間眼神相接,看到他眼裡急速閃過的審視意味與危險氣息。
“我可以坐這裡麼?”說完也不等我答話就徑自落座,臉上帶着招魂的笑。
我不動聲色,只輕挑眉道:“你不是已經坐了?”諷刺意味明顯。
“呵呵,那爲了我的擅自主張,我自罰三杯?”
“隨你,你喝三十杯都不成問題,記得自己付錢就好。”
“哦?我像是會賴賬的人麼?”說着取過我手中的酒杯,放在眼前端詳,“好一個‘夏威夷之淚’,呵呵。”就着我喝過的地方直接喝下去。
我一愣,這個人說得好聽是風流不羈,說的難聽就是流氓了,不過知道這個“夏威夷之淚”也算是有眼光的了。
“果然是這種味道。”語帶懷念與回味。
這樣的感覺……第一次有人喝了“夏威夷之淚”是這樣的感覺……
他的目光忽而帶着調笑之意,“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
“什麼交易?”
“用我的名字換你的名字。”
腦門降下三條黑線,典型的泡妞小伎倆,雖然我在他面前是個男的,但不能保證他的性取向沒有問題,難道這個時代……爲什麼我見的男的基本都這樣?
見我不答,他就先斬後奏,“我是玉楓然,公子的——芳名?”
芳名?這人沒常識啊,我可是貨“真”價“實”的“男人”,看到他微挑的劍眉,心裡微動,然後懶洋洋說了句“蕭瀾”。
“蕭瀾?”那個叫玉楓然的某人很明顯被震到了,他的神情中透着極力隱藏的巨大驚詫,並且還無意識般輕聲重複了一次我的名字。
沒幾秒時間,他已經恢復了慣有的邪惡姿態,“原來是吉祥酒館的蕭老闆,嘖嘖,我今天終於知道什麼叫百聞不如一見了,還知道了蕭老闆的名,真是給我好大驚喜。”
“什麼驚喜?”
“是——你以後就會知道了,哈哈。”玉楓然的笑容愈加濃烈,目光閃爍如星辰。
一陣寒意升起,這個人必然深藏不露,只舉手投足間便給了我巨大壓力。
“那算了,”我淡淡道,“剛纔你喝了我的酒,現在該怎麼補償?”
“你要補償?那好吧,爲了表示對於此事我的確萬分內疚——”他略一停頓,“我只好把我的吻補償給你了。”
我微一愣,他便已靠近我,一手捏着我的下巴。
我整個身子向後仰,正想着如何回絕時,瞟見吧檯處枕霜擔憂的眼神以及楚歌一副幸災樂禍看好戲的樣子,還有,幸好有還有,許是玉楓然感覺到雲笙和青冥的逐步逼近,他的脣迅速擦過我的臉頰,在耳畔停留,呵着癢人的熱氣,柔聲說:“如果你是女子,一定傾國傾城。”
說罷起身離開,朝門口走去,我的臉已經發燙,只看一眼他離去的背影,都能想象他臉上邪氣的笑容。
我一隻食指一下一下地輕點桌面,迅速平復心裡那早已散亂的漣漪,逐漸恢復常態。
“蕭瀾,你沒事吧?”雲笙眼裡有淡淡的悲傷,似化不開的灰墨。
就連青冥額上都出現了少有的皺眉,而楚歌,就一幸災樂禍的傢伙,看我怎麼整治你,女人總是記仇的,哼哼。
據我近來的觀察,枕霜那小丫頭絕對對楚歌有意思,每次到吧檯取酒都會臉紅,應該就是自從楚歌照顧她後開始的,看來我也該兼職做下“牽線老人”了。
夜晚,我召集了枕霜、楚歌、雲笙和青冥到“大會議室”——其實就是楚歌的房間,召開一年N度的“員工大會”。
五人圍着一張圓桌而坐,我還是慣常有些慵懶的姿態,閒閒地翹了個二郎腿,不時地晃兩下,眼睛卻佈滿精光,一圈一圈掃視衆人。
在我做了“雷達”掃視N秒後,忽而將目光停留在枕霜身上,“枕霜,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即使戴了□□,還是可以從她的眸目中看出她的乖巧與伶俐。
“哦,十七——”我幽幽地說道,“十七,是該嫁人的年紀了。”我一副“大媽”的口氣,黑線,啥時變成“大媽 ”了。
枕霜的臉唰得紅了,頭低低的,哈哈哈,女兒家的心事總是那麼敏感的話題。
“據我所知,你們三個都還沒娶妻吧。”一句話驚得三人同時望向我,卻都是極聰明之人,一旦明白我話中的含義,就都由最初的望變爲怒視。
真是有意思,我俯身靠在桌子上,一手撐着下巴,“不說話就是默認了 ?”
“我不會娶她的。”雲笙先開口,一副倔強的樣子。
我看看青冥 ,又看看楚歌,“我心裡已經有一個人選了。”
青冥仍是沉默,卻有明顯的抗拒之意,楚歌卻忽而笑了,以一副“你繼續,我看你玩什麼花招”的姿態看着我。
我的脊背一陣寒意,卻面不改色心照跳地淡淡道:“首先,爲吉祥酒館添喜,其次,枕霜是我唯一的丫鬟,我定當爲她做主,擇一門好親事。好了,今天就到此爲止。枕霜和我回房。”我沒有具體表態到底選了誰,只純粹先看看他們的反應。
“有什麼事你直說。”回到房後,我呈一大字形倒在牀上。
枕霜微愣,似是被我看穿心事般,“我……”走近我,看到我閉着眼。
“你說,我聽着。”
“我真的要嫁?”
“是不是太突然,嚇到你了?”繼續假寐,“其實我也覺得楚歌不錯。”我用的是“也”,就是要告訴她,你那點兒子女兒家心思我早知道了,就別再掩飾了。
果然,枕霜又臉紅了,呃,我猜的,這些女兒家的事不論是誰都會害羞的。
“蕭瀾,我想讓他看我真正的樣子。”
我噔地從牀上坐起來,“不可以。我明白你的心思,與心愛之人本該坦誠相待,可若是因此引來那些想殺你的人,到時楚歌的性命也難保,難道你想和楚歌做一對亡命鴛鴦?”
枕霜有些頹唐地坐下,沉默不語。
“你是不是非楚歌不嫁?”
她看着我的眼睛,堅定地點點頭,“可是他……”
“你放心吧,此事等過多點時日再說。你先休息,我走了。”
等回到夜葵門後,我召集蝶組,命令他們迅速調查玉楓然的身世背景。
在銀風國有一個大財主,富可敵國,卻無人知其姓名。他一直在暗地裡操縱各大錢莊,本是慢慢蓄積財富,卻在最近數十日內迅速斂財,似換了一個人,由韜光養晦變爲鋒芒畢露,人也漸漸浮出水面。
也因爲這個緣故,引起了我的注意,最後才能萬分榮幸地成爲第一個知其姓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