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父皇母妃
許嬤嬤深吸了一口氣,面對太后如此震驚的模樣,她的心裡跟着一嘆,低聲道:“許侯府最近不太平,老夫人似乎有許多事纏身,一時脫不開,所以……”
許嬤嬤的話沒說完,她也不好再說下去了,不用說這回復也是敷衍的話語。侯府裡的事情再怎麼重要,都不會比太后這邊還重要。除非是許老夫人真的不想來,才讓人隨便胡編了個藉口。
太后平躺在牀上,眼睛徒然瞪大了,當心中的猜想被證實的時候,她整個人有些虛脫無力。
“許侯府這是要捨棄哀家麼?”太后怔楞了半晌,才顫着聲音開了口,語氣裡夾雜着十足的嘲諷。
她的腦袋裡一下子有點亂,根本就無法理解爲何許侯府忽然用這樣的態度。她是太后,這後宮裡哪怕有了皇后,她的地位仍然無可撼動。只要保護着她,許侯府始終都有翻身的機會。究竟是什麼原因,讓許侯府選擇了漠視她的傳召。
“難不成沈嫵那個小賤/人又耍了什麼陰狠的手段?她拿什麼買通了許家人麼?”太后開始胡亂地猜測着,她根本毫無頭緒。
沈嫵即使現在是皇貴妃,卻也沒有那個能耐能夠買得動許家人的意願,更不會讓許家這般不理會太后,留太后一人在後宮裡自生自滅。
她皺擰着眉頭,臉上的神色越發難看,眉頭緊鎖着,顯然是在絞盡腦汁地思索着其中的理由。
一旁的許嬤嬤實在不忍心看着她在病中,還如此的愁思,便將心底原先的猜想說了出來:“太后病倒的這幾日,遠貴嬪也沒有過來看您,只是安排了人送東西過來。”
太后喃喃自語的聲音一下子停了下來,她所受到的震驚又多了幾分。腦子裡“嗡——”的一聲像是要炸開了一般,明明想要集中精神去思考其中的聯繫,卻又力不從心。
她竟是又暈了過去,一幫人等都慌了手腳,連忙讓人去請太醫來瞧。許嬤嬤臉上的神色越發凝重,一波三折的,太后莫不是要被活活氣死吧!依憑她在宮中多年的經驗,太后的頹勢已現。
沈嫵收到了太后病情惡化的消息,嘴角不由得往上揚了揚。當她在招攬後宮勢力的時候,司藥司是她頭一個伸手的地方,僅這幾日的時間,雖說沒有全部滲透,但是拿到個消息,還是非常容易的。比如此刻太后又招了太醫,病到什麼程度了。
“敬軒,過來!”沈嫵並沒有對太后做出多餘的動作,只是收集消息罷了。此刻她坐在牀尾,不時拍兩下手掌,發出聲音來。
大皇子就趴在牀頭,右腿蜷縮着抵在牀上,那條不能用的左腿伸直了,他的兩隻小手也死死地撐在身下。沈嫵在鍛鍊他能夠學會爬,可是一條腿的娃娃怎麼可能如此容易。
眼看着初冬已經來了,十個多月的大皇子此刻就像一隻癩蛤蟆似的,撅着屁股,嘴裡咿咿呀呀地在說些什麼。偶爾用單手撐着自己的身體,另一隻手朝沈嫵的方向抓了抓,顯然是想到她的身邊去,偏生又動不了。
“敬軒過來,過來母妃給你吃雞蛋!”沈嫵依然坐在那裡,絲毫沒有挪動的意思,只是嘴巴里說出誘哄他的話,也不知道那麼點兒的孩子聽不聽得懂。
大皇子如今還小,雖說不再單獨吃奶孃的奶水了,不過沈嫵不敢給他吃別的。每回也只讓他吃小半個蛋白,大皇子卻似乎對這種新口味情有獨鍾,每次吃到軟嫩的蛋白時,他都表現得十分開心。
或許是這種動作僵持了太久,又或許真的是雞蛋起了作用,大皇子終於決定努力一把。雙手抓着身下的牀單,右腿猛地用力蹬,就這樣拖着那條不能動的左腿往前移動了一步。對於這樣的移動,他顯然感到很新奇,不由得擡起頭來,黑葡萄似的眼睛就看向了沈嫵,嘴裡又開始發出聲音,像是對着沈嫵炫耀一般。
“敬軒真厲害,來,母妃就在這裡!”沈嫵的臉上也露出了笑意,看着大皇子爬過來的這一步,她的眼眸裡閃過幾分欣喜。
大皇子又往前挪了一步,但是他畢竟力量不多,怎麼都不肯挪動第三步,朝着沈嫵招了招手,見原本與自己親近的母妃,還在牀尾坐着,根本就不過來,便一下子開始“哇哇”大哭起來。
沈嫵像是鐵了心似的,只是在牀尾坐着,一直在說着鼓勵他的話。大皇子淚眼朦朧間擡起臉來,眼睛往四周瞥着,平日裡只要一聽到他哭聲,總會衝進來的奶孃和宮女,今日竟然一個都沒瞧見。
沈嫵鼓勵的話依然在說着,語氣堅定,顯然她這次不準備向大皇子的哭鬧妥協。大皇子見沒人理會他,哭聲漸漸止了,他不停地抽噎着,卻還是伸出雙手往前抓住了牀單,繼續往前爬。
直到他靠近了,沈嫵才伸出雙手一下子掐住他的咯吱窩,將他抱進了懷裡。重新回到沈嫵溫暖的懷抱裡,大皇子繼續扯開了嗓子嚎起來。沈嫵抱着他站起身,輕輕地搖晃着,嘴裡輕哄着他。
太后沒有什麼精力折騰了,許嬤嬤也一直勸着她,要想從皇貴妃手中再把權利奪回來。肯定是得把身子養好了,纔有精力去想法子。
沈嫵也樂得清閒,十月初的時候,便是沈安陵和封茜成親的日子,沈嫵自然是派人送了不少東西過去。可惜她身在深宮,無法看見兄長娶新娘子的場景了。
十一月底的時候,京都迎來了第一場大雪,外頭又是白茫茫的一片。大皇子的一週歲也到了,小傢伙雖然吃得多,卻是一點兒都不顯胖,就連沈嫵有時候捏着他的小胳膊小腿,都覺得自己是個名副其實的後孃,要不怎麼就不長肉呢!
好在唯一讓她感到欣慰的是,大皇子終於會說些簡單的話了。當他那奶聲奶氣的一句“母妃”傳來時,沈嫵的心跳總是會震顫地加快。看着大皇子一日日長大,她心裡頭就感到無比的滿足,更加期待自己以後也有個孩子。
“阿嫵。”皇上撩着簾子走了進來,屋子裡的炭火燒得很旺,他在門邊站了站,將身上的寒氣徹底去除掉才慢慢挪了過來。
沈嫵正坐在牀上陪着大皇子鬧騰,聽到男人的聲音,笑得正歡的大皇子連忙扭過臉來,瞪大了雙眸看向皇上。
“父皇。”清脆而稚嫩的聲音響起,這兩個字本來十分難念,沈嫵花了好幾日的功夫,才把大皇子教會了。
齊鈺原本被凍得難看的臉,因爲這句父皇變得緩和了些,他走到牀邊,頭一回擡手拍了拍大皇子的腦袋,動作之間透着幾分親暱。
沈嫵的眼眸一直沒有移開過,皇上對於大皇子向來不親近,即使沈嫵有時候製造機會,他也從來不伸手抱,甚至都很少觸碰大皇子。這聲“父皇”可能是讓齊鈺記起,自己已經當了父親,心頭一軟便下意識地做出了這個動作。
對於這樣的親近,大皇子有些懵懂地擡起頭,眼神純淨地看向站在面前的這個男人。一下子對上這雙過於乾淨的眼眸,齊鈺顯然有些怔楞,他輕輕挑了挑眉頭,便收回了手掌,直接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沈嫵揮了揮手,一旁的奶孃立刻識趣地走上前來,將大皇子抱了出去。
沒有了小孩子咿咿呀呀的學說話聲,殿內一時陷入了寂靜之中。齊鈺手裡端着茶盞細細地品着,沈嫵則倚靠在牀頭,雙眼有些失神地看向燃燒的炭火。
“儘量在年前將太后弄出去吧,免得又橫生枝節。她老人家若是痊癒了,那狠毒的手段,真是花樣百出!”最終還是齊鈺打破了沉默,他將茶盞蓋打開,手指輕輕地撥動着水面上漂浮的茶葉,像是看見一樣新鮮的玩具一般。
男人的聲音有些低沉,卻有透着十足的堅定。這是他們二人之前就商量好的,太后不可久留。不過相比於直接將這個老人家弄死來說,把她送出宮更爲穩妥些。畢竟若是太后去了,皇上還得意思性的守孝,沈嫵想要短期內有身孕的話,更是會成爲天下人詬病的理由。
“就送到庵堂裡好了,爲大秦祈福,爲皇上祈福,爲子民祈福?”沈嫵輕蹙着眉頭在想着以什麼藉口送走太后。
聽了她的話,齊鈺的臉上露出幾分淡淡的笑意,嘴角揚起的弧度中,盡是嘲諷和譏誚。
“怎麼能那麼便宜她!朕和她可是有好幾筆賬要算的,給她如此好的頭銜去庵堂,不是更加增添了她在朝臣心目中的地位?”男人的聲音裡顯然帶着幾分不滿,眉頭緊蹙,臉上的神情也陰沉了些許。
上回秋獵的時候,太后可是險些就要了沈嫵的命,若說這位皇貴妃如此就放過太后,齊鈺還真不相信。
沈嫵輕輕地笑出聲,臉上帶着幾分愉悅的心情,她衝着齊鈺眨了眨眼睛,揚聲道:“臣妾知道了,定會讓太后的餘生都在庵堂之中度過,永遠都不可能在踏進後宮半步!這樣,皇上可否滿意了?”
齊鈺揮了揮手,臉上帶着幾分疲憊,又要到年關了,事情紛至沓來。他低聲道:“反正都交給你,最好這幾日便辦了!依朕看,太后那邊也快蹦躂了!”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就是謀算太后,不過別等了,肯定還是凌晨,估計得到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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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鈺揮了揮手,臉上帶着幾分疲憊,又要到年關了,事情紛至沓來。他低聲道:“反正都交給你,最好這幾日便辦了!依朕看,太后那邊也快蹦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