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誰殺的?”
段天涯滿臉肅然的緊盯着秦霜問道,秦霜的臉色難看至極,倒不是說段天涯的言語有多麼冒犯,而是他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秦霜的沉默令段天涯眉頭緊鎖。這小山村發生的一切看起來並不是如何神秘,他不明白秦霜爲何無法回答他的問題。或者他該換一個問法,“安倍龍野作何解釋?”
秦霜最終嘆了口氣道:“我們都被他坑了,命案發生之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聯絡他。只不過卻毫無音信!”
段天涯一驚,“這麼說他們還有另外的計劃,而且是必須瞞着我們的計劃。”
“找到他們。”步驚雲道。(面無表情)
斷浪陰仄仄的笑道:“這種不盡不實的盟友要他何用?反正整個計劃沒了他扶桑人照樣能轉,幹掉他們就是了。”
秦霜聞言搖搖頭,“不到非那麼做不可的地步,我不想那麼做。誠然安倍龍野的計劃可有可無,但多一點力量總是好的。不過現在看來,這計劃怕是另有隱情。”
“那秦兄的意思是?”任我行看了看幾人,尤其在段天涯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下。這個人之前帶來了王爺的密信,說是安倍龍野的計劃有變。原來就連扶桑人內部也跟他失去了聯繫,可見安倍龍野的心中似乎打着另一番算盤。
秦霜冷哼一聲,“既然他不告訴我們,那就將其查出來好了。這不正是衆多武林人士到這裡的原因嗎?之前有我壓着進度緩慢,如今他自己作死,卻是怨不得我了。”
“如此便好,未免凌笑等人懷疑,我先回去了。”段天涯慎重的點了點頭,衆人起身相送而任我行卻若有深意的看着他的背影。雖然作爲王爺的養子,但他似乎並不清楚王爺的秘密。
“秦兄打算從何入手?”任我行對着秦霜問道。
“無論是之前的天象還是扶桑陰陽世家的能力都跟靈魂有關,所以我打算以此入手。”秦霜道。
任我行不確定道:“那要不要通知一下凌笑等人,畢竟他們代表着朝廷,而且之前用不上他如今既然打算查安倍龍野的陰謀那應該需要他們的某些特技。”
秦霜瞭然的點點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佛印作爲玄修又是修煉佛法,對靈魂之力感覺最是靈敏。而且凌笑此人看似大大咧咧,但在不羈的外表下卻有一顆細膩的心,對我們查清陰謀也會有很大幫助。”
“爲什麼非要用他們的人?崑崙的知秋一葉和峨眉的燕赤霞不都是玄修嗎?不見得比佛印弱吧!”斷浪有些不滿道。
秦霜看着表情難看的斷浪道:“斷師弟有所不知,這兩家門派根本就是派人來走個過場而已。玄修門派的修煉方式與武修有很大差異,他們有一套完整的功法流程,只要資質、根骨足夠,再加上足夠的時間跟靈氣,他們是能夠從後天一直修煉到宗師圓滿的!因此他們的門派之地多數選在鍾天地之靈秀的地方,而不是龍脈之上。若不是可怕的雷劫擋住了他們的前路,怕是玄修之中早就宗師圓滿氾濫了。”
步驚雲有些不信道:“這天下的玄修高手那麼多,難道就沒有一個敢渡雷劫的嗎?”
秦霜搖搖頭嘆道:“想渡雷劫談何容易,我是從小就追隨師傅的,你們之後纔來並不知曉。有一次師傅曾談到雷劫,卻見就連無所畏懼的師傅都臉色大變。”
“難道師傅見過雷劫?”斷浪驚叫。
“不錯!”秦霜肯定的點點頭接着道:“師傅曾說過,玄修度過雷劫之後就會達到一個未知的境界。這種境界也是武修與玄修兩種道路上殊途同歸的盡頭。原本師傅還曾羨慕過玄修晉級的容易,但後來據說有幸旁觀一人渡劫之後,反而慶幸自己選擇了武修道路。”
任我行聞言內心驚疑,連雄霸如此梟雄之姿竟然會對雷劫畏之如虎!可見其多麼恐怖。
秦霜又道:“崑崙與峨眉作爲玄修之中的兩大中流砥柱,其高手是很多的。但這些高手中卻恰恰並不包括這二人,所以說他們只是來湊數的。”
“那少林寺的兩個和尚呢!同樣是禿驢總應該懂點此道吧!”斷浪撇撇嘴又問。
這次連步驚雲都翻了個白眼,“玄修是玄修,和尚是和尚,誰規定是個禿驢就能夠降妖伏魔?”
斷浪嘴角抽了抽不再說話,他心中因爲凌笑的那句評價還是有點憤憤不平。
任我行一樂,“你們天下會出面總歸不方便。”說着看了看斷浪,接着道:“還是我去跟凌笑說吧。”
“那就有勞任兄了!”
……
“你因爲一個眼神就能肯定段天涯跟秦霜有不正當的關係?”凌笑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林仙兒。
林仙兒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沉思片刻緩緩道:“從小到大,我一直生活在周圍人奇異的目光之中。那些目光有的讓我感到很恐懼、有的則讓我渾身發冷。有一次,村裡來了個陌生男人,他的目光我至今還記得。當時的我只有七歲,還很幼稚、還很貪玩!”
凌笑聽聞這話臉皮一顫,我擦!你現在也沒多大吧!
“那人騙我說帶我去看金魚,當時的我從沒見過那種只有富貴人家才能養的寵物,於是便天真的跟他走了。誰知道還未等出村那人就迫不及待的將我裝進了麻袋裡。只是他急色的竟然忘記了堵住我的嘴!周圍街坊聽見了我的叫喊,將其攆跑!”
“然後呢?將那人打跑就完了?”凌笑問。
林仙兒搖搖頭,“我父親雖然沒有什麼大本事,但他做事卻從來都深思熟慮。那人臨走時不甘的眼光註定了他還會回來,到時恐怕會叫來團伙或者帶上兵器什麼的。小村裡的平頭百姓如何會是他的對手,所以我父親便一個人提着菜刀悄悄追了上去。這一走就是三天,直到第五天才滿身泥濘的回來。”
“他將那小子弄死了?”凌笑問。
林仙兒點點頭,“是的,那人很壯,父親打不過他,只能趁其熟睡時才能下手。那人在野外時警惕性頗高,父親將自己埋進了土裡才未被發現,直到進城之後放鬆了警惕,父親才告得手。”
凌笑聞言感嘆道:“要不說父愛如山呢,你父親那副慫樣裝起山來竟然還能壓死人呢!”
林仙兒失笑,“是啊,他爲了我什麼都願意做。後來我就掌握了看人眼神的訣竅,尤其是男人的眼神,有沒有惡意?是哪種惡意?我總能看個八九不離十。”
“所以你就看出了段天涯和秦霜有問題?”
“對,眼睛是最容易反應人內心活動的器官,看人眼神甚至已經成爲了我的一種習慣。我能從段天涯和秦霜的眼中看到一種憤怒,一種受了欺騙後的憤怒!”林仙兒有些自嘲的說道。
凌笑頗爲無語的仰天嘆息,這是命運嗎?這纔多大年紀啊,竟然就對男人研究的這麼透徹!
“還有嗎?那村民是怎麼死的有線索嗎?”凌笑又問。
林仙兒有些不確定的道:“其實那村民死的時候,佛印大師等人就在附近,據他說好像隱約聽見了龍吟之聲。”
“龍吟?降龍十八掌!”凌笑吃驚道。
林仙兒搖頭否定道:“起初大家也如此以爲,但丐幫遭遇大變,如今派來參與的也只不過是六袋、七袋弟子而已,應該還沒那麼快學會降龍十八掌。等大家發現死者時,其身上沒有任何傷痕,所以佛印一直以爲自己是出現了幻聽。”
凌笑暗自沉吟,馬家、龍吟,爲什麼有種蛋疼的預感?
“好了,你出去吧!”
林仙兒不再說什麼,悄悄離開。只是出了房門後卻並未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徑直來到無情門口敲了敲門。
“進來吧。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嗎?我記得上次好像都給你解釋過了,九陰真經博大精深,我也未能全懂。你其實可以直接去問凌笑的,他的悟性其實比我好。”無情見來的是林仙兒便緩緩說道。
林仙兒淡淡笑道:“不,我是來告訴你一些事的。”
“什麼事?”無情奇道。
“柳生雪姬也許對凌笑有好感,但凌笑對於她卻只是半提防半無視而已。”
無情秀眉微皺,仔細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還剛剛十二歲的小女孩,一個小孩子一本正經的跟你討論感情問題,這種情景真的讓人不知該如何評價。
“爲什麼跟我說這些?”
林仙兒道:“我不知道你們都經歷過什麼,但以無情姐這麼安靜的性格,能跟凌笑走到這一步,相信整個過程中一直都是凌笑佔主動吧!雖然凌笑一直都想要低調的做人,但隨着環境以及朋友圈的不停變化,他身邊的美女會越來越多。如果你一直跟他保持冷戰狀態,就會給其他人以可乘之機。男人見到漂亮女人時的眼光都一樣,時間一長難免不會出現移情別戀。”
無情表情肅然,眼前的林仙兒儼然一副情感大師的作派,“你認爲我該怎麼做?”
“主動一次,無論做什麼,哪怕只是一次!你要讓他知道,你在乎他。”林仙兒鄭重道。
“爲什麼跟我說這些?”無情再次問道。
林仙兒滿臉純真的笑道:“因爲我要想辦法討他的喜歡啊!只有這樣我在他心中的地位纔會逐步升高。我的資質、悟性、家世、樣貌、才學都比吳迪要強的多,雖然我是師妹但不可能總是讓那個傻小子壓我一頭。”
無情聞言有些彆扭,“你很坦白,不過,資質?悟性?你確定?這都是從哪來的自信。”
林仙兒笑道:“無情姐能夠看穿人的心,這我是知道的。所以在你面前說謊話纔是傻子。至於資質悟性。”說着冷哼一聲,“那個傻小子學習小無相功和天外飛仙已經不短的時間了,可現在依然沒有任何成果。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教他無相功的可是一位宗師,而且我也問過花大哥,天外飛仙可是絕學劍法!如今整本劍譜給了他也沒見其練出什麼花來。”
無情聞言腦中突然想起吳迪剛剛得到劍譜的樣子,無聲的笑了笑道:“你有信心總是好事,最難得的是你很聰明。知道凌笑不喜歡跟他耍心眼的人,他不介意你聰明,但他更喜歡兩人相處時的坦白。關於這點,其實你該向小迪學學。”
林仙兒聞言沉默不語,見無情輕輕端起茶杯便恭敬的行了一禮退出房間。
無情一個人靜靜坐着,手中茶杯卻不曾放下,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暮然發現茶水已經徹底涼了……
第二天,經過了一夜的鬧騰,衆多武林中人的心中早已經躍躍欲試,恨不得大殺一場。只可惜,朝廷中人總是叫他們江湖草莽不是沒道理的,懂得分析思考的人畢竟是少數,對於如今這撲朔迷離的情況一籌莫展。
“請問凌兄在嗎?任我行打擾了。”
一大清早便聽見外面有人叫喊,凌兄隨意回道:“門沒關。”
“哈哈,原來凌兄正在吃飯,任某真是打擾了!”任我行抱拳道,什麼時候都是那麼客氣不失禮節。
凌兄一樂對吳迪揮揮手,“去,給任兄拿把椅子來。”
任我行此次前來是有要事的,所以也不見外,“咦?凌兄的早餐,很豐盛啊!”
只見長長的一桌之上,各種美酒佳餚擺了足有十幾盤,其中不乏各個地區的特色菜系。只是看起來有點怪,但又不知哪裡怪。
任我行好奇的問道:“你們是從皇宮帶來的廚子嗎?”
凌笑微微笑道:“這是今天早上無情很早起來做的,任兄好口福,不如嚐嚐?”
任我行微怔看看微笑不語的無情道:“原來是無情姑娘的手藝,想不到姑娘不光天姿國色竟然還有一手好廚藝。凌兄好福氣啊!”說着夾起一塊肉放進嘴裡,他卻沒注意到同桌其他人那有些戲謔的眼神。
“呃!”任我行突然一頓,雙手不自然的彎曲僵硬。
這像瀝青一樣黏膩的口感,玻璃一樣堅硬的外殼。臭灰搭的死甜味道。根本就是人間兇器嘛!
任我行的內心在咆哮、在吶喊。瞧瞧風淡雲輕的衆人再看看美麗的無情。頭可斷、血可流、面子不能丟!“還挺不錯的。”昧着良心說道。他終於知道哪裡不對勁了,這些菜餚的樣子都太鮮豔太完美了。作爲一個廚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風格、味道,同一道菜也不可能做出一樣的味道。這桌上的每一道菜擺明了是嚴格按照菜譜所做,所以外貌無懈可擊,但味道就……
無情聞言微笑,夾起一塊牛肉竟然放在了凌笑的碗裡!凌笑頓時受寵若驚。啥時候無情姑娘你這麼主動了?我能拜託你不要這麼熱情嗎?
只見凌笑淡定的道謝。將肉塊放進嘴裡,滿臉享受的細嚼慢嚥,之後還滿是欣喜的再次給自己夾了一塊!
任我行在一邊看的目瞪口呆,真男人啊!
“呃,打擾凌兄用餐實在是有些過意不去,但是這事有些急,不知凌兄可否先隨任某走一趟?”任我行說道。
凌兄微愕,想了想點頭道:“公事要緊,菜餚再美總有機會。”說着先是將碗筷放下。接着給了無情一個柔情蜜意的眼神。起身跟任我行出去了。
“呃。無情姐。我大姨媽來了,身體不舒服吃不了油膩的。”李英瓊說着起身捂着肚子離去。
“貧僧是和尚,豈可犯戒?”佛印說着一臉大義凜然的樣子離開了。
“你的菜餚聞着很香,只是我最近專心逼出生死符,弄的沒什麼胃口,就不吃了。”花滿樓的神情還是那麼淡然。
“師兄,我有一點功夫上的問題想要請教你。”林仙兒說着拉起吳迪快速離去,吳迪的表情充滿了感激。
“他能教你什麼,功夫都不如我,還是我來吧。”趙月露叫着追了上去。
巫行雲頗有些驚訝的望着衆人,好快的速度!與無情對視一眼,哼道:“我只吃血食,這熟了的東西可吃不慣!”說完大搖大擺的離開。
無情靜靜坐了一會,夾起一塊牛肉放進自己的嘴裡,眉頭緊皺,正要吐掉突然想起之前凌笑的表情。不由啞然失笑,接着將肉塊生嚥了下去。
“明明是按照食譜做的,想不到味道差了那麼多。至少我主動了,嗯,應該算是吧。”
……
“凌兄,早前聽聞你爲人豪爽仗義,爲了兄弟敢於隻身犯險。如今又見你爲了紅顏肯以身試險,任某由衷的佩服!”任我行滿眼崇拜的讚道。
凌笑得意的樂道:“任兄客氣了,自己的女人不疼,那還疼誰呢?”
“此言有理。”
“對了,任兄一大早就來了,所爲何事啊!”凌笑笑着問道。
任我行臉色一正道:“此事還要仰仗凌兄了……”接着將事情經過大略一講。
凌笑了然,這是秦霜幾人有點玩脫了,現在想起我啦!雖然心中不屑,但還是道:“此乃我輩武林中人應盡的義務,這些村民也是我大明子民,正該受到我們的庇護。我回去就讓佛印出發。”
任我行笑道:“倒也不需那麼急,畢竟我們還沒有線索。”
卻見凌笑搖頭道:“不,對方既然是玄修,又是與靈魂有關。那麼找找附近哪裡死的人最多,應該就會有線索了。”說着腦中想起了那滿是墓碑的墳地幻境。
任我行奇道:“哪裡死的人最多?”
“這就要問問村長了!”凌笑回道。
任我行恍然,“正該如此,那便一起走吧。”
凌笑微頓有些尷尬的笑道:“你自去便是,我的肚子有些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