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下午掛完鹽水後,陳蓉陪他一起去吃東西,之後他回了寢室,穿着厚重的衣服,躺在椅子裡看網頁。
門敲了幾下,張超開門,進來的是林一昂。
林一昂用力一拍他肩膀,差點把他拍摔下,笑道:“爺,您病啦?”
張超道:“你他媽是不是得了失心瘋啊!”
林一昂笑道:“看你生病了,就不能瞎折騰,就不免開心啊。”
張超道:“有多遠滾多遠去,早知道我不開門了。”
林一昂道:“怎麼,領導來關心一下你,你還自個兒尋不自在?找抽啊?”
張超道:“有事說事,沒事滾蛋!”
林一昂隨意走了走,笑着道:“我看見陳蓉陪你一起吃飯。哎喲喂,那個甜呀,生病了還有女人陪,還是個女博士呢!”
張超道:“你是替你自己吃醋,還是替你表妹吃醋?”
林一昂正經起來,道:“沒,你和陳蓉好好發展吧,別管白秋了。”
張超奇怪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林一昂低頭沉吟一下,道:“你也知道白秋現在情況,我是替你考慮,是說真心話。”
張超一拳打向他,罵道:“你別扯淡,要是讓白秋聽到了,還不知道她會怎麼想呢!”
林一昂笑笑,也沒說什麼,走到他電腦前,看了下網頁,道:“你在逛19樓啊?”
這19樓論壇,是杭州最著名的一個論壇,上面人氣一向很旺,講的都是杭州的新聞和奇聞逸事。
張超道:“我可不像你,整天盡知道看‘美國大片’。”(美國大片:America大片的意思自然是首字母的那個片了)
林一昂笑了笑,隨手點了點鼠標,按了按,打開論壇的一個版塊,掃了眼,道:“嘿,《杭州怪小孩》,這標題倒挺他媽的性感啊,老子看一下。”
打開帖子,裡面是來源於杭州新聞節目1818黃金眼的內容,是昨天晚上的新聞。說是有個讀者報料,他在城西古墩路(就在紫金港外面)上開車時,迎面看到一輛奔馳車很快開過來,他一看,發現這奔馳車駕駛座上居然沒有人。等到奔馳車經過他車的旁邊時,他注意到奔馳車上駕駛座上是有人的,但是個小孩在開車。這明顯嚴重違反交通法了,所以他還特地記下了車牌號,跟記者報料。
記者就這事去了交警大隊,交警調出了電子眼拍下的監控照片,有一張電子眼從車側面拍下的照片,剛好鏡頭對着駕駛座。帖子下面貼出了這張照片。
車速很快,照片拍下來景物都被拉長了。駕駛座上果然坐了一個小孩,腦袋趴得比方向盤還低,只看得到車門以上的半個頭。頭上似乎頭髮很長,鼻子嘴巴跟猩猩一樣突出來。握着方向盤的手,也是黑乎乎的。
交警聯繫到了奔馳車的主人,主人是一對夫婦,夫婦說他們根本沒有孩子,照片上的小孩不知道是誰家的。而且他們那天晚上把車停在小區外面,第二天車就不在了。後來找保險公司,通過衛星定位導航,才從3公里外的紫金港南邊的路旁找到,油箱裡的油用去不少,他們也就這事報警過了。
帖子下面回帖的,都在質疑這夫婦撒謊,有人說看照片這麼模糊,車速都超過120碼了,嚴重違法行爲。也有的抱怨開奔馳的可以交通違法,開破車的三天兩頭收罰單。
林一昂看了帖子,也不免義憤填膺:“這種有錢人家的小孩,真恨不得直接開車撞死算了,省得他媽的危害羣衆。”
張超聽他說這帖子有趣,也不由趴上來看了下,看完帖子內容,再看照片時,起初也沒什麼,但盯了照片幾秒鐘,他突然叫了一聲:“這小孩,我……好像見過!”
林一昂不屑道:“你見過?照片都拍成這樣了,你也認得出來?那家人是不是跟你有深仇大恨啊,要不然別人化成灰,怎麼還被你認出來了。”
張超說他見過,是因爲他看着照片裡那小孩的模樣,感覺有點像昨天在醫學院一樓,風吹過滅火箱,玻璃轉動過程中出現的那個不到1米高,立着的東西。
他仔細地盯着照片上的小孩看,照片雖然模糊,但如果一旦盯着看,會讓人產生一種寒意。
這小孩,越看越不像人!
翻了幾頁回帖,果然也有人說,這小孩看起來不像人,全身都長毛的。
再仔細地看小孩的臉和手,他臉上長長的頭髮,看起來好像不是從頭頂長的,而是直接長在臉上。照片是側面的,很清晰地看到,嘴巴和鼻子是突出來,有點像狗,也有點像猩猩,總之,不像人。還有那握着方向盤的手,照片上看起來更模糊成一團黑乎乎的東西。似乎像是長了毛!
越看心裡越發毛。
怎麼總感覺和昨天滅火器玻璃上的那東西有點像呢?
不過張超並不打算把這事告訴林一昂,林一昂連他說的古裝女都不信,更加不會信其他的事了。
他只好開玩笑道:“這種有錢小孩,父母也不懂得管教,還是早點出事故好,省得撞了無辜的人。”
林一昂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好好養病吧,我先走了,早點康復啊,兄弟。”說着,就走了出去。
張超一個人留在寢室,繼續看着這帖子,帖子裡說車是在紫金港外那條古墩路上開的,而且最後車是停在了紫金港的南面。
爲什麼又剛好那麼巧合呢?
他再把所有回帖翻了一遍,大部分人都在議論着有錢人不教育孩子,最好出事故之類的。但翻到最後面幾頁,突然看到一個回帖,也不知那人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說了句:“這不是人,是山魈兒吧。我見過,荒山裡有的。”
山魈兒是什麼,難道就是陳蓉說的山鬼?
張超突然想起,陳蓉也說過山鬼的傳聞,說山鬼全身都長了毛,大部分都是怕人的,有些不怕人。個別山鬼還有法術,能弄出鬼打牆這種東西,把夜晚走山路的人困住。
農村的這種故事,難道是真的嗎?
他不由陷入了思考。
第三十章有個女人
(34)
到了晚上10點,張超繼續窩在椅子裡上網。
“張超,張超。”窗外,穿着紅色羽絨服的白秋叫了幾聲。
張超趕緊跑了過去,趴在窗口,道:“白秋,你又這麼晚出來啊。”
白秋臉上淡淡地笑了一下:“睡不着,出來走走。”
張超道:“你等我下,我出來跟你說話。”
白秋點了點頭,徘徊在草地上。
張超忙跑出寢室樓,來到後面的草地上,這次,白秋果然還在等他。他興奮地一把拉過白秋手,道:“我們去後面走走吧?”
白秋平淡地點頭:“也好。”
張超看着今天白秋似乎精神狀態好多了,心裡也不由開心,拉起白秋的手,兩人一起走到後面啓真湖畔的草地上,坐了下來。
白秋看了看張超的臉,關心地摸了摸他的臉頰,緩緩道:“你感冒了,現在好些了嗎?”
張超笑道:“區區一個感冒嘛。”他忙把頭別過去,道,“不能對着你說話,怕給你傳染了。”
白秋笑了笑,伸手摸着他的臉,別過來,道:“沒關係的。”
張超抓着她的手,道:“你的手好像很冷呀,你得多穿點衣服。”
白秋道:“我都穿羽絨服,也不少的。”
張超道:“對了,你是知道我感冒了,纔來找我的嗎?”
白秋點頭,道:“今天遇到林一昂,他告訴我的。看到你沒事,我才放心。不過天氣涼,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張超道:“不要緊,看到你,病都好了。對了,今天告訴你一件極氣人的事。”他把早上掛鹽水,遇到朱曉雨,上去打招呼反被罵口臭的事說給白秋聽。
他原本是想逗白秋笑,沒想到白秋似乎並沒有爲這事感到好笑,也沒有同情他的遭遇,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後道:“謝謝你昨天去找朱曉雨。”
張超道:“你跟我這麼客氣幹什麼,你是我老婆呀!”
“老婆?”白秋似乎對這個詞有些茫然,別過頭,看了眼天上的星空,緩緩道,“對的,我是你老婆。”
張超關切道:“白秋,你到底怎麼了?”
白秋抽泣了一聲,轉頭勉強笑道:“沒什麼。”
張超急道:“白秋,你有什麼事不要都放在心裡,說出來,告訴我,好不好?”
白秋似乎是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哇一聲大哭起來,趴到了張超的懷裡。
“不要哭,不要哭……”張超不知所措的安慰着,和白秋三年了,似乎總是對她無法完全的瞭解,好像思想總是觸及不到她靈魂深處。他很怕白秋哭,以往白秋一哭,他總是不知道怎麼安慰。
從旁邊十多米外的路上,走過一隊情人男女,向他們看了一眼,竊竊私語着。
張超也覺得白秋好像哭得有點大聲了,這塊草地,白沙4幢的女生寢室陽臺上,也能看到。不過好在是晚上,別人也認不出他,倒也沒什麼大關係。
哭了一會兒,白秋又停住了哭聲,擡起頭,眼裡都哭得通紅,小嘴微微皺着,張超要去親,白秋卻提前推開他,道:“不要。”
張超悻悻地尷尬笑笑,道:“沒關係呀,哈哈。”笑得連他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白秋見了,樂得呵呵一笑,隨即臉上又恢復了冷漠和淡淡的憂傷,對張超道:“昨天,是我讓你去找朱曉雨的,但你要答應我,以後你不要晚上去醫學院了,好嗎?”
張超道:“到底爲什麼不能去?”
白秋眉頭微皺,凝望了一眼湖面,卻又緩緩搖頭。
張超一時間忘了她的病,只想搞清楚真相,道:“秋,你到底知道什麼,告訴我,告訴我好嗎?”
白秋似乎在思索着,沉默了許久,最後轉過頭,道:“那裡有個女人。”
當!
似乎腦子裡當頭一棒,白秋也果然看到了那個女人!
張超一時間什麼也沒考慮,就直接問道:“是不是一個白衣服,黑鞋子的女人?”
可是白秋卻茫然地搖了搖頭,道:“什麼白衣服,黑鞋子?”
張超道:“我看到一個穿白衣服,黑鞋子的瘋女人,總是在那一片亂走。”
白秋搖頭:“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麼。我只知道,……是一個唱戲的女人。”
唱戲的女人!
張超內心劇烈跳動起來,唱戲的女人果然是存在的,難道除了古裝女以外,還有別人!
他忍不住道:“唱戲的女人長什麼樣?是不是她嚇到你了?”
白秋突然整個身體抖動了一下,隨後緩緩轉過頭來,眼神中,不再是茫然,而是,有那麼一分的尖銳!
張超嚇了一跳,身體不由向後傾,不敢靠近白秋的眼神。
但隨即,白秋眼神中的銳利緩緩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口中淡淡道:“沒有什麼唱戲的女人,什麼也沒有,我什麼也沒看見。你以後也別去那裡了。”每個音節都彷彿一模一樣,沒有任何的語調起伏。
張超這時才突然想了白秋有病在身,他剛纔話問得太急,萬一刺激到白秋,加重她的病情,那就後悔莫及了。只好馬上哄道:“什麼也沒有,你不要多想,我以後也不會去那裡的,好嗎?”
白秋乖巧地點了點頭,隨即又不說話了。
這時,背後“喵”一聲,張超嚇了一跳,轉頭看去,5米外一隻全身黑色的貓,正瞪着一雙碧綠色的眼睛,朝他們望來。
張超罵道:“滾遠點,他媽的嚇老子一跳。”
那貓並沒被他罵得滾遠點,而是又低沉的一聲“喵”,隨後一步步向他們走過來。
白秋臉上似乎有些恐慌,緊緊拉着張超的衣袖。張超拉起她,站了起來,彎腰撿起一塊小石子,朝貓扔了過去。沒扔到,貓又怪叫了一聲,繼續找着他們走了兩步,身體微微拱起。
一般人都知道,貓拱起身體,是遇到危險防備或者準備攻擊的姿勢,張超自然明白,白秋緊緊圈着他胳膊,更是害怕不已。張超他不怕狗,因爲狗雖然比貓大,但沒貓動作那麼靈敏。貓的話,爪子很鋒利,而且跳得高,如果一撲上來直接抓你臉,那就破相咯!
張超連唬帶喝,伸腳踢了兩下,然後拉着白秋快速跑開了。等離了貓10多米遠,回頭看時,那黑貓還依然站着,朝他們看過來。
白秋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先回去吧。”
張超點了點頭,送白秋上了宿舍樓,他也回去了。
第三十一章黑貓警長
(35)
到了寢室,張超梳洗一下,快11點熄燈了,他正要去拉上窗戶,睡覺。
走到窗臺口,剛要關窗,外面又是“喵”叫了一聲,那隻黑貓站在草地上,朝他看來。
張超罵了句:“畜生,叫春別來老子我這兒,小心把你拔毛剝皮了。”
黑貓似乎沒聽懂他的威脅,而是輕巧地一跳,越上了窗戶下面的鐵闌珊,隨後又跳到旁邊的空調箱上。看着張超,低緩平和地叫了幾句“喵”,聲音裡沒有一點攻擊性。
張超遲疑一下,看了看貓,貓似乎在等他的決定。
張超轉念一想,都說黑貓能看到髒東西的,剛纔白秋的眼神非常詭異,會不會什麼髒東西附身了?要不然剛纔爲什麼黑貓對着她這麼兇?還是自己碰到了髒東西,纔會得了病毒性感冒?黑貓是對着自己的髒東西叫?
現在看那黑貓,表情非常柔和,好像是想進寢室來。
不如就放黑貓進來,要是它真肯留在寢室,自己睡覺倒可以安心一些。不管是有人來半夜敲窗玻璃,貓這麼靈敏,總會叫起來。就算真有鬼什麼的,都說貓狗能看到不乾淨的東西,尤其是黑貓,更是邪物剋星,有它在,大可以放心。
這麼想着,張超就拉大了玻璃窗,對着黑貓道:“要不要進來?”
黑貓看了他一眼,隨後一躍而起,跳進窗戶,到了盥洗臺上,隨後又從盥洗臺上跳下,在房間裡走動一圈,最後跑到其中一張空寫字檯的下面,躲了進去。
“還真想在我這兒安家呀。”張超想想有些奇怪,這貓居然這麼聽話。心下一高興,就從零食袋裡拿出了根火腿腸,除了包裝,剝出來拿手上。
黑貓看見火腿腸,眼睛都發光了,起初謹慎地盯了張超一會兒,見他並沒惡意,隨後小心翼翼朝他走了過來。
張超本來想喂狗一樣,拿在手裡給貓吃,但見貓真走過來了,他怕貓一時太“激動”,抓破他手了,忙把火腿腸扔地上。
貓趕緊撲了上來,似乎作爲一隻校園裡的流浪貓,風餐露宿,很久沒飽食一頓了,高興地吃了火腿腸,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又是對着張超幾句“喵喵喵”。結果張超走到哪,這貓也像狗一樣,跟到哪,要東西吃。
張超無奈,只能找出一個盆子,給它當食槽,又整出個小碗,給它當水盆,放了些零食餅乾,給貓吃。
等它吃飽喝足,貓卻又跳上了盥洗臺,爪子打着玻璃,看起來要出去的樣子。
張超罵了一句:“你大爺的,來騙吃騙喝來的呀,我還以爲給我當寵物的。”無奈拉開窗戶,誰知貓跳出去後,並沒要走,只是到了草地上撒尿,隨後又跳了回來。
張超心裡一樂,這比狗還聽話。狗教會了定點大小便,也是拉在室內的,清理起來也煩,現在這貓大爺直接蹦外面去清潔,倒更省事。
於是,他就把窗戶開了幾十公分距離,供黑貓隨時出去解決,回頭爬上牀睡了。
一夜無事。
第二天早上,撐病上了兩節課,回到寢室,林一昂敲門進來閒逛。他一進門,本來趴在最裡面寫字檯下睡覺的黑貓,突然走了出來,對着他,拱起了腰。
林一昂一見,大叫道:“媽呀,你屋子裡哪來的貓啊!”
張超用腳擋了下貓,道:“黑貓,別緊張,雖然貓狗愛打架,但這條狗沒惡意,不跟你搶東西吃,你回去睡你的吧。”
林一昂罵道:“去你的,老子來看望一下你,你還敢損我。咦,這貓怎麼會住你寢室啊,你這畜生看起來良心也沒好到收留流浪貓吧?”
張超道:“是貓自己要進來的,反正寢室就我一人住,養只貓也好。”
林一昂笑道:“寢室不能養寵物,被樓長知道,小心咔嚓後,回去煲湯喝了。”
一聽這話,貓對着他大“喵”了一聲,穿過張超的腳,逼近林一昂來。
林一昂忙討好道:“乖乖黑貓警長,我小子也是開句玩笑話,您老可別一般見識啊。”
張超大笑,用腳把貓趕回去,誇道:“好貓,果然不愧是我張超養的貓,對付林老狗,就該這樣。我也賜你個名字,叫貝貝吧。”
“貝貝?”林一昂聽了大笑,“這狗名吧?”
張超笑着對貓道:“對,這是林一昂的小名,你先用着吧。”說着,又從零食袋裡拿出點吃的東西,叫道,“貝貝,過來吃。”黑貓歡快地跟着他過去。
張超喂完貓,轉頭對林一昂道:“昨天白秋來找我了。”
林一昂似乎有些驚訝,道:“她找你幹什麼?”
張超道:“我昨天不是掛鹽水了嘛,她當然是看下我咯。”
林一昂道:“她怎麼知道你生病了?”
張超道:“不是你告訴她的嗎?”
林一昂一愣,隨即笑了起來:“哦,是的,昨天遇上她的,我忘了。對了,她來找你說什麼了?”
張超道:“跟你說了你也不會相信。白秋跟我說,她也聽到醫學院那有女人唱戲的聲音。我覺得,白秋肯定是被醫學院那什麼東西嚇出病的。”
林一昂一聽,一點也不信,大罵道:“我看你最近是徹底瘋了,一天到晚醫學院醫學院的,每天這麼多人去那上課自修,怎麼都沒見其他人說那有什麼東西?盡你一天到晚瞎想,還幾次三番半夜跑那去,說見到什麼白衣女鬼,狗屁!我說你正常一點行不行?像個正常人一樣,上課,自修,玩遊戲,都活得好好的。你看你,整天胡思亂想,總以爲有個白衣女人迫害你,你是不是得了迫害症啊!現在還搞了什麼?寢室裡搞個黑貓,古里古怪,你說別人要知道你這樣,是不是都認爲你得了神經病啊!”
被林一昂一頓迎頭痛罵,張超突然愣住了,似乎他說的也不無道理。
每天這麼多學生,都在正常地上課、自修、玩遊戲,只有他會生出這麼多事。還經常半夜跑到醫學院去。
這麼多學生每天去醫學院上課、做實驗、自修,也只有他看到了這麼多古怪的東西,聽到女人的聲音。
現在還在寢室養了個黑貓。
無論是誰,如果注意到他最近的舉動,都會認爲他瘋了。
我真的瘋了嗎?
白秋,李偉豪,差點成爲下一個的朱曉雨,他們的事又該如何解釋呢?我是否還該繼續尋找其中的秘密和答案?
張超一時間陷入了猶豫之中。
林一昂見他一聲不吭,嘆口氣,語氣平和下來,道:“好了,別胡思亂想了,兄弟,我希望你早點正常起來。”
張超點了點,沉默不語。
第三十二章真的有下咒?
(36)
第二天晚上,陳蓉約了張超一起去自修。兩人似乎對醫學院的事有所顧及,雖然兩人都沒提及,但彼此心照不宣,都說去東區教學樓自修。
走在路上,張超想起昨天白秋對他說的話,便對陳蓉道:“昨天晚上白秋又來找過我了,她還是叫我不要去醫學院,我忘了她的病,結果問她到底在醫學院碰到了什麼,害得把她嚇哭了。你說……,這會不會加重她的病情?”
陳蓉思索了一下,笑笑安慰他:“應該不會,人格分裂者很敏感,也容易激動,或許,你說的讓她想起了什麼,纔會哭的吧。以後,你不要提這些事,刺激她,相信她一定會好的。”
張超點點頭,突然心中一慌,道:“可是,昨天白秋說,醫學院有個唱戲的女人。我也聽到過那唱戲的聲音,你說,那聲音到底會是什麼?是不是有東西嚇到她了,才成現在這樣?”
陳蓉思索一下,搖搖頭:“這事也說不清楚,我看,最近你也不要想着這事,也不要再向她提起了。”
張超點頭,沉默思索。
兩人來到教室,坐下後,張超拿出本子,準備做作業,可剛拿起筆要寫字,手指用力握了幾下,卻發現似乎握不住筆。
陳蓉發現了他的異樣,轉頭輕聲道:“怎麼了?”
張超奇怪地看着自己的手,猶豫一下,又用力握了握筆,遲疑道:“好像……好像我手沒什麼感覺,握不住筆。”
“啊?”陳蓉眉頭微微皺起,隨即問道,“給你的安定片,你天天在吃嗎?”
張超道:“是啊,我晚上不太容易睡着,所以基本上天天吃,已經吃了一半了。”
陳蓉道:“你每天都吃幾粒?”
張超道:“有時候吃3粒,有時候吃2粒,我看效果挺好的。”
陳蓉思索道:“看樣子,你吃得有些多了,以後改成吃1粒或者1粒半吧。”
張超道:“爲什麼?難道安定片吃了,手會沒力氣?”
陳蓉道:“這個也說不好,安定片是鎮靜神經的作用,如果吃多了,自然會降低神經的敏感度。我猜,就是這個原因,才使你握不動筆的。其實不是你手沒力氣,而是神經反射降低了。”
張超道:“我以前還從不知道安眠藥會降低神經敏感度呢。”
陳蓉笑笑道:“你專業還是我專業?以後,你就按我說的,每天吃1粒,如果吃1粒對睡眠的效果不夠,那麼就吃1粒半,不要多吃,俗話說是藥三分毒,藥吃多了,總是對身體不好的。”
張超點了點頭,陳蓉又似想起了什麼,從包裡拿出另一種紅色的小藥片,也是沒有包裝,用醫院的透明塑料小袋裝着,有幾十粒,遞給張超。
張超道:“這是什麼?”
陳蓉道:“這是另一種安定片,有中藥成分,相對副作用要小很多。我突然想起來的,要不,你從今天開始,換這種安定片吧,這個是每天吃2粒,你就按照2粒的劑量來服用。上次我給你的那種安定片,就不要吃了。”
張超笑道:“看起來我還真像是有病,又是白的藥,又是紅的藥。”
陳蓉道:“如果你睡得着,那麼自然是不吃藥的好。但是我看你最近精神壓力大,又發生了這許多事,所以才讓你睡不着,稍微吃一下安定片的。但你不要吃成習慣,否則,以後養成藥物依賴,就很難糾正過來了。”
張超點頭笑道:“我也想不吃,但以前沒吃過安眠藥,一直以爲安眠藥是自殺用的,沒想到效果這麼好。最近這段時間,我恐怕是愛上安眠藥了。”
陳蓉有點擔心地看着他。
張超心裡一暖,笑道:“不要爲我擔心,我能睡着,就忍住不去吃的。就是最近階段吃下,過段時間我肯定會調整過來。”
陳蓉滿意地點點頭。
兩人自修結束,張超回了寢室,一開門,那隻被他叫成“貝貝”的黑貓就跑了過來,圍着他“喵喵喵”直叫喚。
張超笑道:“別這麼粘人,你不就是來騙吃騙喝騙睡的嘛,好了,今天給你在小超市買了魚罐頭,瞧你混了這麼久,一定沒享受過這待遇吧。”說着,從書包裡拿出魚罐頭,倒到食盆裡給貓吃。
貝貝吃得很開心,一下子工夫把兩條魚都吃掉了,趁着黑貓吃飽喝足,想來也感激主人,張超大着膽第一次把貝貝抱了起來。
貝貝倒也沒反抗,張超看了看它的下半身,笑道:“原來是條公的。”放下它,正要起身,突然眼角瞥到他牀底下似乎貼着東西。
他牀是在上鋪,有1米7那麼高,人彎下去自然能看到牀底。
張超好奇心起,彎下身,俯進去看,這是什麼?
再仔細辨別一下,頓時大驚。
符,牀底居然貼着三張符咒!
三張符咒都是廟裡的那種黃紙,上面是紅色的硃砂印畫着符紋,還用毛筆字寫了什麼“天地”、“鬼”、“身”、“心”之類的字,還有許多小字是老寫字,他認不得。
心中瞬時產生一個想法,媽的,有人又來搞怪了!
這是不是就是民間說的下咒?
還貼在牀頭底下!
會不會還有扎紙人咒他的?
張超趕緊翻箱倒櫃找了起來,結果在一張空寫字檯的抽屜裡,果然找到了一個金紙包起來的小人,只有巴掌大小,上面畫了什麼穴位之類的東西。翻過小人一面再看,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小人背面上,居然寫着“張超”,還有他的身辰八字!
媽的,誰竟然這麼狠毒!
他雖並不信這種小說電視裡扎紙人的玩意兒,但現在這一切居然真實地發生在了他的身上,不由讓他慌了一把。
這到底是什麼人,什麼時候搞的鬼?
是不是放着很久了?
這些東西是不是真有一些下咒的功效?自己最近看到的,聽到的那些異常的東西,會不會都是因爲下咒的效果?
他越想心裡越不對勁,把四張牀鋪全部拉出來,仔細看過,其他三張空牀鋪上下,都沒有貼古怪的符咒。牀底、櫃子、抽屜和各種角落,他也自己地找過,沒有發現其他的。
撕下那三張符咒,握着手裡的金色紙人,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似乎腦子被誰當頭一棒敲下,只感到天旋地轉,整個人都發蒙。
誰幹的?
爲什麼這麼幹?
跟自己有仇嗎?
自己最近的所見所聽所想,難道都是操縱在別人手上?
沉默,徹底的沉默,一人癡癡地坐着,腦中陷入了一片的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