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栓一行人來到市集之後,基哥便對跟隨着的那七八個手下說道:“難得這地方這麼熱鬧,你們也自己四處去逛逛消遣一下吧,這裡也沒什麼情況你們就不用再跟着我了,咱們後天早上在那鐘樓後的會堂裡碰頭便是。”那幾個手下聽見基哥放他們自行遊玩便興高采烈的走了。
且說段清一來到這鬧市之後就如一匹脫繮的野馬一般四處亂竄,不管見着什麼她都要趕上前去湊湊熱鬧,只要是看上去順眼的東西也不分貴賤她就全都嚷着要買下來,至於這些東西當然也都是由基哥來付賬。等到了黃昏時分,只見老栓與基哥二人手裡提着的肩上揹着的懷裡抱着的都已然是滿滿當當。
這時三人又經過一家漆着墨綠色招牌的玉石店門前,段清便嚷着要進去看看,只聽基哥說道:“現在天差不多也快要黑了,不如咱們今天就到這兒吧,你買的實在也夠多了,你看看我們全身上下都背滿了,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們是在此地做買賣的商販呢,你就別再瞎逛了。”段清聽後說道:“你看這店裡賣的都是些玉石類的玩意兒,我這一個兜都能揣下好幾十個了,不用再給你背,再說咱們不是還得找原石嗎?這裡頭說不定就有呢!”基哥搖了搖頭說到:“說真的,就是我打家劫舍傷天害理的時候都沒這麼累過。”這時只聽老栓也在一旁嘆到:“說實在的,我捕魚的時候也沒這麼累過。”段清見二人面容憔悴疲態盡顯,便張口嚷道:“好吧好吧!那咱們就先去找個地方歇息,反正這些玩意兒明天還有的挑呢!”說罷三人便決定就近找上一間客店安歇一晚。
誰料這陸番鎮由於來往的商人實在太多,三人整整跑遍了大半個鎮子才得以找到一間有空房的客店,可是卻只剩下兩間。只聽段清說道:“我是女孩子,自然要單獨睡一間,看來就只能委屈你們倆擠一晚了。”基哥與老栓聽後相互默默的對視了一會兒,也只好答應了。三人來到客房門前,段清便自顧自的進她的房間歇息去了。
且說基哥與老栓也進了他們自己的房間之後,二人便只是一言不發的各自找地方坐了下來,誰也沒有打算去睡。這時只見老栓伸手往懷裡塞去好像正要掏些什麼出來,基哥見狀便趕忙跳起來拔出長劍指向老栓說道:“你這是耍的什麼把戲!”只見老栓緩緩將手從上衣口袋內取出,手裡正拿着一個段清下午在市集上買來的果子,隨後便將果子湊近基哥的劍尖用手捏這長劍給果子削起皮來。基哥看見老栓竟然用自己的寶劍來削果皮,頓覺心內彷彿有萬馬奔騰,可是又發不出火來,便只是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看着老栓削果皮。
這時忽然聽到段清在門外大叫,於是基哥便收起長劍轉身去將房門打開,只見段清手裡拿着兩根麻繩走進來笑到:“我過去躺了一會兒總也睡不着,讓你倆睡一間房我實在是不放心,萬一我明天一早起來發現你們倆少了一個呢?不管少了哪一個好像都不太好吧,所以我決定還是把你們兩個都捆起來爲好,我想你們應該不會反對吧?”基哥聽後便鐵青着臉默不作聲,只聽老栓說道:“這倒也是個辦法,不然誰都睡不踏實。”基哥想了想便也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於是段清將二人由頭到腳綁了個結實,隨後把他們分別橫着系在牀頭牀尾,又給他們每人腳下墊了把椅子,這才安心的去睡了。
且說老栓與基哥二人就這麼湊合着睡了一夜,等到第二天老栓醒來時發現太陽已經升的老高,陽光透過窗戶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甚是舒服,老栓見段清到了這個時辰依然沒有來給自己和基哥解綁便料想這丫頭定然是睡過頭了,而基哥此時也依舊是在呼呼大睡,老栓正想叫醒基哥,可是轉念一想就算是再多睡上一會兒好像也並無大礙,於是便曬着太陽打起盹來。
等快到了中午時分只聽“咣”的一聲巨響將二人從睡夢中驚醒,兩人睜眼望去,只見是段清蓬頭垢面的衝了進來,一邊給二人鬆綁一邊嚷着:“睡過了睡過了!我準備過來叫你們時才發現自己身上也沒你們這屋的鑰匙,所以就飛起一腳將門踹開了,沒嚇着你們吧?”只聽基哥怒吼到:“快點快點!你這死丫頭淨耽誤事!”段清一臉委屈的說道:“那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了,最多我一會兒在路上給你們削果子吃。”話剛落音只聽基哥又是一聲怒吼到:“你還別跟我提什麼削果子!說起這什麼狗屁果子我就來氣!趕緊給我解開!”老栓心想:“你自己剛纔不也睡的正香嘛,怎麼這會兒反倒埋怨起別人來了。”隨即搖了搖頭也不去插話。
三人從客店出來便急急忙忙的奔向碼頭,等到了碼頭老遠就看到獅子正獨自端坐在兩個大紅箱子之上怒氣衝衝的看着他們,三人快步奔至獅子面前,只聽段清說道:“本來我們早就該到了,豈料在路上出了些意外,若不是基哥神勇的話我們都未必能活着來見你呢!”基哥隨即說道:“別說那些沒用的,獅子你先去找輛車來,咱們趕路要緊。”獅子將信將疑的看着二人,又扭頭看了看一旁的老栓,便一言不發的轉身離去了。
不一會兒就見獅子從別處推了一輛板車過來,四人將兩箱黃金裝上車,便急忙往老鐘樓方向趕去。三人一路狂奔來到老鐘樓後的會堂,進了大門只見地上已是堆滿了各種奇珍異石,可是堂內卻空無一人,基哥也並不去理會那麼多,只招呼大家開始挑揀出所有紅色和藍色的石頭。
正在這時只見老匡從廳外走進來說道:“栓子你隨我出來,雲爺有話要跟你交代。”說罷便帶着老栓往會堂外走去,基哥因爲正專注於挑揀石塊所以也並未阻攔,只由着老栓隨着老匡走出門去。
在老栓出門只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後,只聽會堂外兩扇厚重的大門便“碰”的一聲關了起來,隨後又見有人透過大堂頂部的窗戶開始往廳內的石堆中發射火箭,只見那些石塊被箭上的火苗一燎後瞬間就化作一顆顆熾熱的火珠,剎那間便在四周形成數道火牆將基哥段清以及獅子三人團團圍住,三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大火驚呆了,一時間竟都傻傻的楞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原來就在日前老栓緊握陳風雲雙手道謝之時已經悄悄的用手指在陳風雲手心畫下“救命”二字,那陳風雲也是個頗有心機之人,當日一見老栓便已覺得他神色有異,待得到老栓暗示之後就更確定了老栓身處險境,於是早早便安排下人馬在會堂附近伺機而動。且說老栓出了會堂後只見陳風雲便命人用一把厚實的大鎖將基哥等人反鎖在堂內,老栓長出一口氣心想自己終於得以脫離苦海,而陳風雲也定能將這幾個人妥善處理,自己也就可以豪無後顧之憂的返回加墨島上去尋找阿貝了,想到這裡老栓不禁心花怒放便要趕上前去對陳風雲道謝。
這時只聽陳風雲大喊一聲:“動手!”就見突然從會堂頂部冒出十幾個全副武裝的弓弩手透過大堂頂部的天窗開始往堂內發射火箭。老栓覺得事情不大對頭便急忙趕上前去問道:“陳鎮長難道你要燒死他們?”陳風雲點頭笑到:“我不是要燒死他們,而是要燒了這會堂,這會堂與這鐘樓都已是有些年頭的老建築了,我早已打算將它們拆除重新改建,到那時這陸番鎮上只會越發繁華,可無奈鎮上的百姓們卻對這兩棟老建築感情深厚,礙於民憤所以我的計劃遲遲未能實行,這次正巧藉着這個機會將它們焚燬,百姓們知道事情的經過後也就只會怨恨這些人而不會把這筆賬算到我頭上了。”
老栓聽後心內五味雜陳,細細想來雖然基哥等人行爲處事如強盜一般,但到目前爲止卻也並未直接取人性命,何況還有段清這姑娘曾有恩於自己,若是讓她在此處枉死則更是無辜。想到這裡老栓便義正言辭的對陳風雲說道:“陳鎮長,你爲人處世一向是光明磊落,在這鎮上也是德高望重,怎麼竟爲了一己私慾便要致他人於死地,你這麼做與那些無惡不作的土匪又有何分別?希望你能即刻住手放他們一條生路,以免鑄成大錯。”只聽陳風雲冷笑到:“是你求救於我在先,我助你脫身你不謝我反而出口傷人,你自己不也是正個忘恩負義之徒也配來教訓我嗎?你若不忍心看他們被活活燒死的話只管去救他們便是,只要你有這個能耐,我是絕對不會攔着你的。”
老栓聽後也不答話,只是從懷內摸出一把沾滿了鐵鏽的烏黑匕首,這匕首自從當日由段清丟給阿貝救出老栓與夏寧後,老栓便一將它直留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陳風雲看到老栓手裡握着這麼一把鏽跡斑斑的匕首不禁啞然失笑,說道:“栓子你這又是何苦呢?若是憑這把破刀便能救人的話那我這鎮長也就該讓給你來當了。”老栓聽後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那麼我希望你能說話算話。”隨即便起身朝會堂大門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