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子善哥對乳母這麼喊出一個“娘”,她便感覺自己地位不穩。
或許是她職業病又犯了吧。
她對別人家總是那麼的敏感,感覺乳母對她不懷好意。
不過乳母和朱常禧寒暄了兩句,便又主動衝着她微笑着:“紫重,快過來。”
顧紫重聽到人家的話,感覺挺親切的,主動湊了過去。
朱常禧坐在乳母一旁,顧紫重則坐在了子善哥的一旁。
過了不多時,朱王爺也來了。
一家人都湊齊了。
朱王爺聽着女兒們,還有夫人的稱讚,心裡不禁歡喜萬分。
哈哈大笑着,朱王爺坐了下來,看着自己的女兒們,無奈嘆息道:“夫人啊,你看看你給我生了這麼多的女兒,卻沒有一個兒子。”
乳母哪裡敢多說,只得低聲稱是。
朱王爺道:“不過沒有關係了,我有這麼一個兒子就足夠了。子善他功成名就,衣錦還鄉來,現在整個金陵城的人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哈哈……”
笑得前仰後合,朱王爺心裡美到了極點。
朱常禧倒是感覺好奇,把頭湊了過去,湊到了父親身旁,低聲道:“爹,母親的位置您給定了?”
朱王爺皺了皺眉,卻是一巴掌推了過去,把他的腦袋給推了回來,道:“那當然,夫人爲我生了這麼多的女兒,她們也是咱們朱家的人。”
朱常禧回頭來看自己這幾個妹妹,說實在話,他還真的不熟悉。
之前乳母不過是朱家的下人,沒有什麼地位,朱常禧自然也是不怎麼拿她們放在眼裡,最起碼對她們不怎麼關注。
他最多就是對乳母好,對乳母十分尊敬。
如今不一樣了,他的這幾個妹妹也都長大成人了,他必須要認識一下。
說起來,他還感覺挺慚愧的。
朱王爺看着自己的兒子猶猶豫豫的,一點男子漢的樣子都沒有。
他衝着自己的兒子嬉笑着,又是推了推他,十分豪放地道:“子善,你害什麼羞啊?”
朱常禧對自己的妹妹們挨個問了一個好。
朱王爺哈哈大笑了兩聲。
朱常禧道:“爹,今天咱們家可排場了許多。”
朱王爺卻又很不屑的樣子:“說你沒見過世面,這排場還小。撫臺大人和按察司大人一直跟着我呢,我在最前面,他們兩個人在我後面。我不說一句話,他們就一直陪笑。我只要說一句,他們便圍着我誇你千百遍呢。”
朱常禧心裡這股子傲氣更加足了,涌上了心頭,他便忍不住要飄飄然了起來。
謙虛使人進步,驕傲使人落後。
像他這樣,卻是處在興頭上。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有!
像朱常禧這樣的人,絕對是夠格的。
顧紫重盯着相公,在心裡暗暗發笑。
公公今天的神采異常,也變得活潑了起來。
公公今天的話特別多。
世子爲家裡帶來了這麼大的利益,朱王爺能不高興嗎?
從此朝廷裡還有誰呀把金陵人看扁了?
金陵朱家也是出了名的。
金陵朱家因朱常禧而聞名。
甚至整個金陵城的人都因朱常禧而聞名。
反正皇上是記住朱常禧了。
這個小子有本事。
朱王爺心裡更高興,這次下的本沒有白下。
朱王爺還喃喃自語道:“這次少不了顧兄弟的功勞,我抽個時間得請他喝酒。”
朱常禧還愣了愣。
朱王爺指着他的腦袋:“要不是你的岳父大人替你在兵部尚書那裡美言,你能有這次出征的機會嗎?小子你得學會感恩,懂嗎?”
朱王爺這話是故意說給顧紫重聽的。
顧紫重聽着,心裡也是美滋滋的。
朱家人有了好,忘不了顧家人。
朱王爺接着道:“子善,明天吧,咱們兩個一起去把你岳父大人請到府上來,一定要請他喝一頓喜酒。”
朱常禧答應是答應了,可是嘴裡還是喃喃道:“建功立業,和別人有什麼關係?”
這話說得有點不對勁了。
顧紫重火熱的心立刻涼了一半。
朱王爺當即拍他的腦袋。
顧紫重無奈。
她知道子善哥的意思,子善哥他總是固執,覺得這打仗的功勞都是他自己一個人的。
那顧家人忙活着那麼長的時間,爲了他四處奔走,來回託關係,用了多少人情。
他怎麼不說呢?
要是他真的能有本事自己獲得機會的話,也行。
可是事實上沒有。
她越這麼想,心裡就越彆扭。
子善哥這個人剛愎自用,還固執。
顧家人對他好,他知道嗎?
朱王爺拍着世子的腦袋,道:“胡說八道。這次多虧了你岳父大人,你岳父大人爲了你專門去京城,找了兵部尚書,費了多少口舌,要不然也不能給你這次機會。”
朱常禧心裡不對勁,卻沒有說話。
顧紫重不願意看到不愉快的場面,便趕緊插話道:“爹,子善哥他被皇上授了昭勇大將軍了,是正三品大官呢。”
朱王爺一拍腦袋,“哎呀”一聲,道:“我怎麼把這個給忘記了。子善,皇上怎麼封你的?”
朱常禧聽家裡人捧着他了,這才歡笑着,心裡美滋滋的,道:“哦,皇上賜了我五百兩黃金,還給了我兩個年輕的女子……”
顧紫重頭腦便如霹靂一般。
朱常禧卻又道:“不過我沒有要,怕那是皇上安插在我身邊的眼睛。”
顧紫重這才放下心來。
子善哥什麼時候也動起了心眼了。
不過子善哥這麼做,很對。
皇上害怕哪個藩王起兵造反,既要用人,又要防着人。
子善哥也在其中了。
這麼說來,子善哥他卻怎麼不要呢?
顧紫重也才反應過來,她剛纔是吃他的醋,所以聽說他沒有收下那兩個女人,還很高興呢。
可是現在一想,卻不對勁。
朱王爺拍着他的肩膀,道:“子善,你太傻了。皇上給你什麼,你就要什麼,幹什麼推辭?皇上懼怕的是功高震主,尤其是這個時候。你不要,皇上會對你起疑心的。”
朱常禧他可沒有想這麼多。
他一個覺得他自己卻敵一二百里,多麼厲害,當今誰人能敵他?又有誰比他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