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建民見衛紅旗動了真格,心裡也不由得發怵,嚥了口唾沫往邊上閃躲。
儘管如此,他卻還是梗着脖子,一點也不願意鬆口。
“今天您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會妥協的!我又沒犯啥錯!”
衛建民不能理解衛紅旗的想法。
他就是覺得想要和秀兒在一起,想要照顧秀兒,一輩子跟她好,哪裡知道背後那些彎彎繞繞。
“你還敢頂嘴?”
聽了這話,衛紅旗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面紅脖子粗的操着棍子追在衛建民身後。
“我本來就沒錯。”
衛建民雖然嘴硬,但也不敢和衛紅旗對着來,只敢抱着頭躲,整個人跟滑不溜秋的泥鰍似的,滿屋子亂竄。
衛紅旗一動手,衛建國和衛建業就趕緊使了眼色,讓林曉玲和林美娥帶着幾個小孩子先出去。
林曉玲也知道,她們幾個在這裡也幫不上啥忙,衛紅旗正在氣頭上,衛建民又鐵了心,這拉架拉也拉不住。
所以她連忙牽着福姐的手,快步匆匆回了屋。
福姐還一步三回頭,看着正屋裡面雞飛狗跳的場景,小小的臉上滿是困惑。
“娘,爺爺爲啥要打三叔啊?”
林曉玲一時語塞,也不知道該咋解釋。
“小孩子家家的,別管大人的事,上炕睡覺去。”
想了半天,林曉玲也只能這麼搪塞過去。
再說了,有的事情,就算和福姐說了,一個半大丫頭又能知道啥。
林曉玲這麼說了,福姐也就沒多問,睜着亮晶晶的眼睛,帶着一肚子的好奇和困惑,被林曉玲半抱着上了炕。
堂屋裡邊,衛紅旗的吼聲震得跟雷一樣響,起初福姐還精神得很,支棱着耳朵想要偷聽一點動靜。
估計是衛建國兄弟倆把衛紅旗給勸住了,那邊的動靜漸漸小了下去。
福姐眼皮子耷拉着,沒過一會兒還真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也不安穩,不知道是被衛紅旗這動靜嚇着了還是咋的,福姐睡得迷迷糊糊的。
半夢半醒之間,她似乎是來到了一處蓮花池邊上,周圍雲繚霧繞的,看上去倒是仙氣飄飄。
蓮花池的深處坐落着一個小亭子,亭子裡邊有個清瘦的身影,背對着她。
福姐一眼就認出來,這人就是之前夢裡的那個“少主”。
她趕忙往前走了兩步,迫不及待想要看清楚這人長什麼樣子。
眼瞅着已經來到了他的背後,福姐忽然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耳邊是學文學武兩兄弟咋咋呼呼的聲音。
“天都還沒黑呢,你就睡這麼香?”
福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想到夢裡她馬上就能看到那個人的臉了,不開心地扁了扁嘴,一臉的委屈。
學文學武嚇了一跳,還以爲是自個兒吵着她睡覺才讓他不開心了。
學文連忙訕訕着說道,“我們不是故意吵你的,嬸子讓我們來叫你去吃飯。”
“好,我這就來了。”
福姐很快就從恍惚中醒過神來,摸索着爬下了炕,跟着學文學武去堂屋了。
衛紅旗已經坐在了桌子邊上,臉色不大好看,像是在生悶氣。
福姐睜着圓溜溜的眼睛環視了一週,倒是沒有看到衛建民的身影,心裡不由得也擔心起來。
桌上放着一摞白麪饅頭,邊上還破天荒擺了一盤綠油油的青菜,林曉玲和林美娥忙活着盛粥。
若是以前,高秀菊鐵定也是一起幫忙的,今兒個卻沉着臉,雙手叉着腰坐在竈前邊,邊上煙熏火燎的,竈裡面還沒熄滅殆盡的柴火照在她臉上,映出她通紅的眼眶來。
福姐緊緊抿着脣角,小心翼翼的跟着幾個哥哥坐在桌子邊,不知道眼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下午吵得正凶那會兒,她在屋裡面睡着了,壓根不知道事情是咋收尾的。
不過看衛紅旗和高秀菊的神色,也知道衛建民那邊肯定是沒有服軟的。
屋子裡面靜悄悄的,誰也沒說話,氣氛出奇的怪異。
林曉玲端着幾個碗放在了桌子上邊,和衛建國對視了一眼,雙手緊張的在衣服上面擦了擦,轉身對高秀菊說道,“娘,先吃飯吧,有啥事吃完飯再慢慢說。”
“吃啥吃,他今兒個非要跟我過不去,不是吵着嚷着要和建民斷絕父子關係嗎?行啊,大不了把我這半隻腳埋土裡的黃臉婆也趕出去好了!”
高秀菊也氣不打一處來,原本她也是覺得建民和秀兒倆人在一塊兒不合適,可是這做事也得講究方法,衛紅旗啥也沒問個清楚,就作勢要把衛建民往死裡打,還揚言要跟他斷絕父子關係。
這可就讓高秀菊窩火了。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兒肉,衛紅旗不知道心疼,她卻是知道疼的。
聽見她這麼一說,衛紅旗面子上也掛不住,有些訕訕的別過腦袋說道,“你瞅瞅你說的這是啥話,大傢伙都在這裡看着,你說出來也不嫌丟人。”
一大把年紀了還把離婚掛在嘴邊,又不是小年輕吵架,這事兒整的倒像是他裡外不是人似的。
“我咋就丟人了,你把自己兒子往死裡打就不嫌丟人了?”
高秀菊也不是個服輸的,當即面紅脖子粗的梗着頭繼續和他吵。
“還不是你慣出這麼個不成器的東西?你當我是爲了誰?”衛紅旗沒好氣的嗆聲。
眼瞧着兩人又要吵起來了,在場的人全都是一個頭兩個大,壓根也沒想到衛建民的事兒會帶來這麼大反應。
還是福姐看不下去,義正詞嚴的說道,“爺爺奶奶,你們不要吵了,娘說得沒錯,有什麼事情坐下來慢慢說。”
衛紅旗和高秀菊都有些沒想到,福姐看上去人不大,卻是個有主意的。
兩人看到一個孩子都這麼懂事,更是過意不去了,也後知後覺,察覺到吵得這麼面紅耳赤的,根本就啥事都解決不了。
看到兩個人偃旗息鼓,林曉玲也頗爲欣慰的看了福姐一眼,覺得福姐越來越機靈懂事。
林曉玲過去把高秀菊給扶了過來,讓她挨着衛紅旗坐下。
“爹,娘,你倆都消消氣,這事兒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還是能夠理清楚的。”
林美娥也見縫插針,湊過來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