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姐耷頭耷腦的回家了，臉上沒了笑，全家人都跟着不怎麼習慣。
林曉玲回屋，看着福姐趴在桌子上寫作業。
“這是怎麼了？和媽說說。”
“小環說她不想上學了，都是因爲我……”
“不要瞎說，纔不是因爲你，誰跟你這麼說的？”
林曉玲看着福姐的眼睛都紅了，她還是第一次看到福姐這麼難過。
“小……小環跟我說的。”
林曉玲皺起眉，她知道這兩個孩子以前關係很好，也不知道爲什麼就突然不好了，但是福姐對李小環那孩子也是好得沒話說，這個小姑娘也是的，怎麼能把這些事情都一下子怪到福姐的身上。
“她說的不對，她不上學了，怎麼能怪你呢，你又不是她媽還能管得住她上不上學嗎？”
福姐猶豫了一下又說，“她說是因爲跳級了，後面她都沒學會，不想上了。”
“以前能學會，現在怎麼就學不會了？她就是不想學了，沒有了那股心氣，這怎麼能怪你呢？不行，我要去找她問問……”
“媽，你別走，我……我一會兒就好了。”
林曉玲安慰了好一會兒，直到看到福姐破涕爲笑才稍微放了些心。
莊稼地裡歇了活兒，衛紅旗又去工廠幫忙了，李有德買了酒偶爾也會晃悠悠的過來和衛紅旗喝兩杯。
衛建民見了有時候還會給買袋花生米，衛紅旗吃着搖頭，說沒有自家做的好吃。
高秀菊去借了些花生種，想着地裡也多種些，現在是不會賣了，好的也都留給自家裡吃。
林曉玲和林美娥去鎮上趕集，想趁着現在買些雞崽子回來，喂到春節也能長個四五斤，不管是自己吃還是帶着走親戚都是很不錯的。
村裡的人差不多都是一路走過去，趕集的日子路上也熱鬧。
“看，那不是李小環媽嗎？”
林美娥往前指了指，林曉玲擡頭往前看。
小環媽胳膊上挎了一個竹籃子，上面蓋着碎花布，也不知道里面裝得是啥。
兩個人走了上去，林美娥笑着打了聲招呼，“這不是小環媽嗎？今天也去趕集呀？去買啥？”
小環媽轉頭看到林美娥和林曉玲，本來還笑着的臉立刻變得特別不自然起來，還不敢和林美娥對視。
“也不……不買啥，我又沒錢，能買啥！”
旁邊一個大媽聽到了，笑着解釋，“小環媽是去賣野雞蛋，還是小環整齊，去山上每次都能撿到野雞蛋帶回來，攢夠了就去集上賣，人家一聽說是野雞蛋，鎮上的那些人可喜歡買了，每次不管帶過去多少都能賣完。”
林美娥聽到這裡就感覺這不對勁了。
他們家發現的那個野雞窩，能找到的野雞蛋是越來越少了，本來還以爲是野雞都學精了，也開始換窩了，現在就感覺可能不是的了。
林曉玲和林美娥對視一眼，明顯是都想到一塊去了。
不過兩個人啥都沒說，都是山上的東西，也都不是她們家裡養的雞。
當然是誰能撿到就算誰的，但是心裡始終還是有個疙瘩。
林美娥把頭一扭不說話了，林曉玲還笑着繼續問，“小環怎麼不上學了呀？”
“她……她自己不願意上了，學也學不出來什麼東西。”
“怎麼會，以前成績還很好的，她現在年紀還小……”
李小環的媽立刻搖搖頭，“女孩子都是這樣，沒後勁，前面學得好也沒用，她自己也不願意去學校了，就要在家裡幹活兒，我也攔不住！”
林曉玲還想說些什麼，李小環的媽突然緊走兩步跑前面跟其他人說話去了，明顯就是不想搭理林曉玲了。
林美娥撇撇嘴，她怎麼看怎麼覺得李小環的媽是在心虛！
旁邊的大媽倒是一肚子八卦的樣子，看到小環媽走遠了才清了清喉嚨。
“你可別聽她瞎說，李小環確實不願意上學了，不過她家裡以前本來也不願意送她去上學，她奶奶重男輕女的很，家裡不管什麼活都喜歡使喚李小環去幹，一個男孩子嬌慣的不成樣子，學習成績也不怎麼好，她奶奶天天跟人家說女孩上學沒用，還不如早點幫家裡乾點活，到了年紀就給說個婆家嫁出去！”
“怎麼能這麼說？不說早就說了嗎，男孩女孩都一樣！”
林美娥聽得也生氣，她自己三個兒子，還很想要個女兒呢。
她要是有了女兒肯定比疼兒子疼得很！
看看家裡的福姐，多貼心啊！
“可不是嘛，李小環的媽也特別摳，還喜歡占人家的便宜，她家裡姐妹多，聽說李小環幾個姨的女兒也都沒上學，她也就不想讓自己的女兒上了，尤其是中學的學費可比現在貴了，還要上早晚自習，沒人接，可就要住在學校裡了，那住在學校肯定是要在外面吃飯的，加一起可不就花錢了嘛！”
林美娥聽到這個也開始發愁了，她家可是有三個呢，雖然還有幾年才能去中學，但到時候也挺是個事的。
“真的要說起來，李小環那丫頭也是個傻的，家裡爲了省錢不然她上了，她自己也願意，也不看看像她那麼大的女孩，現在不是都在學校裡上學。”
大媽一說三搖頭，明顯的特別不認同。
林曉玲嘆了口氣，只能說人都是會變的，這個是誰都沒辦法保證的。
可憐了她的福姐，明明好心，人家非但不領情還把她給說了一頓，自己在家裡難受。
林美娥也跟林曉玲咬耳朵，“怎麼那麼巧，咱家的孩子發現了雞窩，他們家的孩子每天上山都能撿到雞蛋了，肯定是跟着咱家的孩子了。”
“這個也不好說，那是山上的東西……”
林美娥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是山上的，如果說見者有份也就算了，但是如果是跟着咱家的孩子偷偷去就不行！”
林曉玲只能看着林美娥問，“那你打算怎麼辦？雞蛋上也不會寫名字。”
“你等着，是不是咱家孩子找到的，肯定能證明出來。”
妯娌倆個去集上買了雞，也買了幾個小黃鴨，回去的時候正好看着李小環的媽在路口擺攤，籃子裡確實是野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