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當年所說, 君捻雪成親之後,回皇宮的次數也有限了。秦家是不管的,畢竟一來她是公主, 二來, 君墨宸和他們秦家的關係向來甚好。
這日, 君捻雪閒來無事本想着出宮去玩, 隨侍的丫頭便說了一句:“駙馬爺在前廳待客, 這下兩個人去了書房。”
放做平日,君捻雪是絕不會好奇這些事的,這日她只覺得有些奇怪, 便應道:“本宮去看看。”
走到書房附近,君捻雪放輕了步子, 裡面已經傳來了談笑聲, 是東方佑。 WWW _tt kan _Сo
他今日如何來了?想着, 立在門外聽着。
“對了,方纔說的那事, 秦兄可得記好了。”東方佑笑道。
“自然。”
“對了,近來宸兄如何?我這回去了幾個地方,沿途一片稱讚之聲。竟也是難爲他了,短短几年時間,竟是翻天覆地的變化。”東方佑笑着說着他這一路的見聞。
秦寒搖了搖頭, 面露苦澀:“他本就勤政, 柳兄去了之後, 他面上淡淡, 可這一心撲到朝堂上竟是顧不得性命一般。聽雪兒說, 因着先時太過悲痛,又喝了些酒, 後來咳了幾次,竟是咳出血來。再後來,就是國宴,他杯裡都只是清水。”
提起君墨宸,秦寒也是有些無言,身爲好友,他卻無能爲力。
“這也真真想不到,我也見過幾個好男風之人,只是他們那些不過是龍陽斷袖之癖。宸兄這般,真真是癡情了。”
秦寒聽的東方佑說起君墨宸的癡情,笑道:“卻也不知,若柳兄泉下有知,是否會後悔當初的舉動。”
“想來定是後悔的。”東方佑面上淡淡,他知道那事,可他不能說出來。兩邊皆是友,兩邊都爲難。
“如今算來,柳兄離開也快有一年多了。”秦寒見東方佑沒甚興趣也不便多言,又道“你這些日子可見過師溪他們?”
東方佑搖了搖頭:“不曾,那年之後便不曾再見,如今也不過是偶爾書信。”
“前些日子雪兒還曾提起,這幾日倒是沒在說了。”秦寒聽他也不過是偶爾書信,也不好多說。
“你就別管他們了,多好歹,師溪是個大夫。上個月收到他們的書信,還說一切安好。”
秦寒點了點頭。
君捻雪聽的一切安好,只覺得心裡一塊大石落下,想着再聽也不大好,轉身準備離去。不料裡頭傳出了一聲:“誰在外頭?”
君捻雪見躲不過,咬牙咬推門走了進去。
“東方哥哥前來有失遠迎,還望莫的怪罪。”
“公主此言差矣。”東方佑笑着起身,相互讓了座。
君捻雪問他“東方兄方纔說,你可以聯繫上柳樳姐姐?”
東方佑見她來時心裡暗暗料着她聽了先前的話,見她問了,點了點頭:“可以的,我們都保持着聯繫的。怎麼,有話要我帶麼?”
君捻雪正想着開口,門外進來一個僕人,對着秦寒道“老爺請駙馬爺過去,說是有事交代。”
秦寒怕有急事,對他們說了一聲:“我先過去看看。”轉身匆匆離去。
君捻雪看着東方佑,對他道:“也沒甚可說的,我一直寫了信過去,總不見的回,怕是信差也不知他們如今何處。只是想着若是東方兄可以聯繫上她,就捎一句,說我甚是想念,得空了,回來看看。”
“好,若是下回來信,我一定替你說。”東方佑忙點頭答應道。
“其實,我就是想問問,他們把柳大哥安葬何處,我真的想看看他。”君捻雪說着,落下淚來。
東方佑看着他,遲疑了一下,應道:“你如今,可以離開金陵麼?”
“這話如何說?”君捻雪忙收了淚,着急的問道。
“實話告訴你吧,當年的那一切,不過是緩兵之計。他如今還活着,只是,你們都不知道。”
東方佑故意放緩的語調,可聽在君捻雪的耳朵裡,竟如驚天之雷。還活着?還活着?怎麼可能,宸哥哥親眼所見,怎麼會?
“東方哥哥這話可是真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君捻雪連忙問道,這也太荒謬了。
她寧願他說的是死而復生,寧願告訴她是埋在了哪一處,卻絕對想不到,從東方佑的口裡,出來是竟會是緩兵之計。
“是真的,柳兄當年是借藥假死。如今聽得他四處遊走,也不知是去了何方,又落腳何處。”東方佑看着她,想着,便將先時那事說出來。又說道,“可這事,我說予你聽了,你還是別告訴宸兄。萬一柳兄不願意回來,你說了,更是傷人。”
君捻雪點了點頭,她自然知道這分寸,可是,她卻不願見得自己的兄長如此消沉。不管柳逸清願不願意,她一定要找到他,親口問問。沒見的又是一個這麼狠心的,多好歹,也不能拿生離死別開玩笑。
“難怪你問我能不能離了這金陵,我會使個法子離開。多好歹,若是找到了,我定要親口問他一問,沒見個這麼絕情的人。若是他對兄長的心意不願接受,亦或是厭惡,待我問了,回來一定對兄長說個明白。也讓他好死了這個心,沒必要每日癡念着。”君捻雪聽了東方佑的話,恨聲道。
她一開始就對君墨宸提醒了,可是君墨宸一點也不在意,真真孽緣,孽債!
“你也別動了氣,他也有他的無奈。他如今也是孤身一人,四處漂泊着,不過是爲了看看宸兄治下的萬里河山。當年的事情,他也是不願的。實在是沒了辦法,這才使了這個計。因着心裡顧慮,也沒敢和宸兄說,故而乾脆假死來金蟬脫殼。”東方佑見君捻雪動了氣,忙勸道。這萬一好心辦了壞事,真真是他的過失了。
君捻雪聽他這樣說,一時也沒了脾氣,只是應道:“好吧,我知曉了。只是橫豎是心裡不平,我還是去找他一問。若可呢,倒是教他倆在一處,那也是極好的。”
“你們卻是都看的開這事,可這天下,卻不一定認可。”這所指,便是好男風了。
君捻雪笑了笑,應他:“不知東方兄可有聽過這麼一句話,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不過是深愛之人恰好與自己都是男兒身罷了,有何好計較的?若不是我說,我和夫君是青梅竹馬之情。雖說這身份放着,但如今看着也和普通的夫妻無差。可若是我愛了一個女子,宸兄也不會不同意。相反着,若是君王荒淫無道,這天下之人還樂意?”
東方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話倒是極明白的。”
君捻雪見東方佑也同意自己所說,又道:“柳兄最狠之處,便是他提的三個要求。可想着,又都不過分。若是爲了深愛之人放棄了江山,後世或許會因着這愛意感動,說不準會成爲說書人口中的佳話。”
她喝了幾口茶,又繼續解釋道。“可定會有人相罵,而這罵名,本可以避免的,卻是無辜。只是,若是執政着,便會像宸哥哥如今這般,面上看着沒事,心裡卻苦的很。”
東方佑看她這樣的明道理,應她:“我沒想到,你竟是這樣的人,這樣看的透。也好,我贈你一物,沿途若是有需要,可以憑此物求助。”說着,取了一個小物件,是銅打造的,遞給了君捻雪。
君捻雪一面將東西收過看了看,見上面刻了一個佑字便知是他的信物。想着,輕鬆的笑了,秀氣的笑顏多了幾分明媚。“倒是多謝了,我會帶着千畫一起去,還請放心。”
東方佑又問她:“那你如何脫身呢?你如今可是唯一的公主,哪那麼好走?”
“只說去找樳姐姐便是,到時若是撞破了,我也定然已經遠走了。”君捻雪示意他放心,她辦事也不是沒計劃沒分寸的。
“這樣,我也放心了。你一路小心便是,我這也派人去尋。”東方佑說着,起身告辭,“我不等秦兄了,還有事要忙。告辭。”
“後會有期。”
秦寒處理了秦相的事情,再回來是兩人皆以不在書房,便回房裡去找君捻雪。卻見她和千畫在收拾行李。
“這是要去哪?”秦寒笑着問道。
“夫君,我想去樳姐姐那裡,有些事要問她,可使得?”君捻雪放下手裡的東西走過來問他。
秦寒點了點頭,她都念了好些日子了,如今要過去,卻也使得。
“你知道她們在哪了?”
君捻雪笑着對他道:“嗯,好不容易將東方兄的話套了出來,我和千畫一起過去。就不勞煩你陪着我了,若有空,幫我,”
“我會進宮去看看宸兄的,你放心罷。”秦寒笑着打斷她的話,他們夫妻同心,這些話,早就心知肚明瞭。
“如此,多謝了。”君捻雪笑着看着秦寒。“對了,若是兄長沒問起我,還是別告訴他我去找樳姐姐。省的他萬一叫我回來,他向來催人催的緊。”
秦寒點了點頭,安慰她道:“好,我知道了。你放心,一路小心。千畫,有勞你了。”
“駙馬爺客氣了,這本就是千畫分內的事情。”
這般說着,君捻雪便放心下來。她可以安心去找柳逸清了,可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去尋,定了主意先去找柳樳。
好歹,找了柳樳之後再離去,他們若是得知的,也不會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