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是讓炮彈打中了,老奴也不清楚。”嬤嬤小心翼翼的開口,收拾好了餐具,便是從良沁的臥室裡退了出去。
良沁有些失神,就連阿秀走近也沒有察覺。
“小姐,你怎麼了,臉色這樣難看?”阿秀瞧着良沁坐在那裡,燈光下,間她面色如雪,不免十分擔心。
良沁回過神來,她攥緊了手指,與阿秀艱澀出聲;“阿秀,你掛一個電話去行轅,問問邵長官,司令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傷?”
阿秀聞言就是笑了,“小姐別擔心,司令前兩天不才給您打過電話嗎?再說了,司令若有什麼事,邵長官一定會通知咱們的,您別自己嚇自己,司令身經百戰,哪那麼容易就傷着了?”
良沁眸清如水,只顫着嘴脣,輕聲說了句;“阿秀,戰場上刀槍無眼,我很害怕.....”
“小姐別怕,扶桑人不是後退到北嶺山去了嗎?我聽說,馮將軍和司令要不了多久就會回來了,沒事的。”阿秀溫聲安撫。
良沁點了點頭,她的心跳的極快,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只盼着謝承東能快些回來。
翌日清晨,馮夫人與大少奶奶回到官邸,剛進大廳,大少奶奶便是忍不住打了個呵欠,她昨日陪着婆婆在醫院裡守了一天,委實是十分睏倦。
看見良沁主僕從樓上下來,馮夫人停下步子,與良沁笑道;“夫人怎麼起的這樣早,也不多睡會?是不是那些下人服侍的不周到?”
良沁與阿秀走至馮夫人身邊,溫聲道;“馮夫人言重了,我習慣了起早。”
“昨兒我和惠娟在醫院裡待了一天,也沒抽空去看夫人,夫人一切都好?”馮夫人挽過良沁的手,笑盈盈的與她一道向着餐廳走去。
“都很好,馮夫人不用掛心。”良沁聲音很輕,並沒有問她們在醫院做什麼。
“這就好,夫人只管將這裡當成自己的家,需要什麼就和咱們吩咐。”馮夫人十分客氣,與良沁一道在餐廳坐下,良沁見馮家婆媳兩人雖是面色有些疲倦,但並沒有絲毫愁緒,想來,樑建成的傷勢,定沒有嬤嬤口中的那樣嚴重。
良沁什麼也沒有說,待僕婦端來了早膳,便是與馮夫人和大少奶奶一道用了,吃完了飯,馮夫人與良沁又是說了幾句閒話,一旁的大少奶奶已是困得連眼睛也睜不開,話還沒說個幾句,便是回房補覺,餐廳中,便只留下馮夫人與良沁,和幾個下人。
“如今扶桑人已經讓咱們打去了北嶺山,昨兒收到消息,說是將軍和司令過兩日就會從前線回來,夫人剛到遼陽,就和司令分別,我這心裡也一直是過意不去,等着司令這次回來,定要讓司令陪着夫人,好好在遼陽城裡轉上一轉。”
聽說馮將軍與謝承東就要回來,良沁心裡微微鬆了口氣,又見馮夫人笑盈盈的樣子,良沁也是微微笑了笑,與馮夫人作別後,纔回到自己的屋子。
醫院。
周玉芹坐在病牀前,手中削着水果,一面削,一面與病牀上的男人開口;“司令這是圖什麼,爲了東北,難不成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樑建成半倚着牀頭,坐在那裡,他的肩膀處已是讓繃帶緊緊纏繞,一隻胳膊亦是吊在胸前,無法動彈,聽着周玉芹的話,樑建成也沒吭聲,仍是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
“咱們這次來幫助馮將軍打仗,做做樣子也就是了,先不說渝軍全跟不要命似得和那些鬼子拼,就連司令也是,又何必這般賣命的跟扶桑人打個你死我活?還好這次炮彈只是掃上了肩膀,要是偏一點,掃上了心口....”
“行了,”樑建成皺眉,打斷了周玉芹的話,“看見那些鬼子我心裡來氣,巴不得把他們全給斃了,你別囉嗦。”
周玉芹聞言,便是沒有繼續說下去,只將蘋果一片片的切在碗裡,用銀製的叉子叉起了一片,送到了樑建成面前。
樑建成推開了那隻碗,說了句;“馮家的人回去了?”
“也難爲了馮太太,在這裡生生守了一宿,臨走前,馮太太還說,等着馮將軍回來,再來醫院看司令。”
“來看我?”聽了周玉芹的話,樑建成只是一笑,他靠着牀頭,向着窗外看去,就見外面天色陰暗,看不見陽光的蹤影。
馮府。
良沁早起時有些頭暈,胸口悶悶的難受,看着早膳也是毫無胃口,她默默坐了一會,心裡又是隱隱約約的浮起了一個念頭。然而那念頭剛是露出個苗頭,便被她壓了回去,她不敢細想,只怕是一場空歡喜。
到了下午,良沁閒來無事,取出了繡繃子,還沒繡出個花樣,就聽一道女聲從外面傳進了屋子。
“夫人,謝司令和將軍回來了,我們太太請您過去。”
良沁擡眸,就見從屋外走進來一個丫鬟,與自己恭聲開口。
“真的?”良沁眼睛一亮,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司令和將軍的車隊已經開進官邸了。”丫鬟也是笑。
良沁聽了這話,便是匆匆下樓,剛到樓下,就見馮夫人已是領了一羣女眷,在門廊那裡等候,看着良沁,便是笑着向她招手。
良沁心裡“砰砰”跳着,就聽一陣汽笛聲響起,幾輛黑色的轎車已是依次開了過來,待車子停穩,當先的一輛轎車中走下了兩個男子,一個約莫五十餘歲的年紀,滿臉風霜,想來便是東北的馮將軍了,另一個則是英氣勃勃,身姿挺拔,是謝承東。
剛看見他,良沁一直懸着的心纔算是落下,見他好端端的站在那裡,脣角便是忍不住的浮起了一抹笑渦,她向前走了幾步,謝承東看見她,已是大步走了過來,也顧不得馮家的人都在場,伸出胳膊,將她抱在懷裡。
“你回來了。”良沁眼眸微紅,將臉龐埋在他的胸膛。
“嗯。”謝承東攬緊了她的身子,嗅着她發間的清香,戰場上的殺戮從身子裡漸漸褪去,換爲滿腔柔情。
“你有沒有受傷?”良沁從他的懷裡微微抽開身子,打量着他。
“我好得很。”謝承東爽朗一笑,見馮將軍已是和馮夫人站在一起,夫妻兩俱是看着自己和良沁,尤其是馮夫人,眼角分明帶着幾分挪揄,謝承東看在眼裡,則是攬住良沁的身子,與馮將軍與馮夫人開口道;“讓將軍和夫人見笑了。”
“哪有,”馮夫人趕忙笑道;“司令和夫人鶼鰈情深,實在是惹人稱羨。”
良沁想起方纔的一幕定是被馮家的人瞧了個清楚,不禁有些臉紅,她在謝承東懷裡輕輕地掙了掙,示意他鬆手,豈料謝承東不管不顧,握在她腰間的大手反而摟的更緊,良沁臉紅的厲害,再不敢掙扎,只由着他一面與馮將軍夫婦說着話,一面將自己帶進了大廳。
宴席已是備好,謝承東與良沁被馮將軍與馮夫人讓在了主位,席上,馮將軍與馮家諸子紛紛敬酒,言語間多是感激之情,酒至半酣,就聽馮將軍開口道;“只可惜樑司令受了傷,不得不在醫院休養,等過幾日,樑司令養好了傷,馮某定是要設下宴席,與謝司令,樑司令一醉方休。”
謝承東聞言,也沒說什麼,只端起酒杯,與馮將軍一飲而盡。
這一場宴席一直維持到傍晚,待謝承東與良沁回屋,天色已是暗了。
剛進了臥室,謝承東便是將良沁抱在懷裡,他俯下身,炙熱的吻已是迫不及待的壓上了她的脣瓣,良沁摟住他的頸,由着他索取着自己脣間的清甜,直到謝承東將她抱在牀上,去解她的衣裳時,那個念頭又是從良沁的心底浮了起來,她艱難的側過臉,和身上的男人說了句;“瑞卿,你先停下,我有話要告訴你.....”
謝承東沒有理會,他已有一個多月的日子沒有親近過她的身子,此時自是什麼也管不了,當那令人蝕骨的歡愉遍佈全身時,謝承東將臉龐埋在她的發間,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
良沁的心頓時軟了,她沒有再說什麼,只由着他在自己身上馳騁,讓她不得不弓起腰肢迎合,直讓兩人融合的更深,也讓謝承東更爲情動。
餘下的幾日,除卻一切必要的應酬,其他時候謝承東俱是陪在良沁身邊,只不過自那一晚之後,良沁心底的念頭越發清晰起來,她以自己身子不適爲由,再不敢讓他沾身了,謝承東雖然難熬,卻也還是顧惜着她,每晚只是抱着她睡去,不曾再勉強。
這一日,謝承東從外面回來,良沁看見他,便是迎了過去。
謝承東摟住她的腰,俯身就在她的臉頰上印上一吻,良沁看着他的眼睛,鼓起勇氣開口;“瑞卿,我想看看大夫。”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謝承東聞言,眉心頓時一緊。
“我.....”良沁想了想,卻還是沒法子將那一句“我可能有了孩子”的話給說出來,怕自己失望,更怕謝承東失望。怕自己傷心,也怕他傷心。
見良沁不說話,謝承東捧起她的臉頰,剛要再問幾句,就見侍從從屋外走近,向着他行了一禮,恭聲道;“司令,夫人,咱們將軍說,今晚是樑司令出院的日子,請司令和夫人一道去小青樓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