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茶香雅意

三人微怔,而後紛紛落榻而坐。

王衝略微偏頭,看着眼前這個炙茶女郎,心裡有些異樣,怎麼說呢,就是癢癢的。他的目光逐漸變得有些灼熱。

阮容與劉倫倒是極爲享受這耳聽落雨,鼻間茶香的滋味,亦是目不轉睛的看着楊毓。

火候正好,楊毓抿脣而笑,絮絮的道:“許久未煎茶,一時間也尋不到山水,便叫家僕去取了些江水來,雖不如山水清爽,倒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阮容出身世家,對烹茶之道還是略有涉獵的,他看着楊毓嫺熟的手法,連薪火也把控的極致,不禁讚道:“弱冠離家,至今已有五載未見到如此高超的技藝,女郎的翁母教導真真嚴苛。”

楊毓揚脣笑道:“倒也不是,家母產下阿弟後,便去世了。阿翁身爲武官,也不常在聊城家中,亦未續絃,我自小野的很呢。”

王衝有些不解,問道:“聞琴音,品辭藻,觀茶藝,你可不像野大的,這些技藝可並非天賦異稟便可成事的,沒有刻苦的訓練,心性不佳,是萬萬不成的。”

楊毓將茶餅取了下來,放在一側的紙囊中,以防茶香散了。這邊手執火夾往泥爐裡添炭火,又以炭撾碎炭,緩緩地,泥爐中的火燒的更旺。她將一盞茶壺放置火上,自水方取了江水緩緩倒入茶壺。

楊毓抿脣笑着道:“阿翁愛飲茶,阿母雖出身寒門,卻烹的一手好茶。年幼之時,因阿翁時常帶兵打仗不在家中,阿母便告訴我,只要烹好茶,阿翁便回家了。至此便一直隨阿母學烹茶之道。”

:“直到阿母離世,阿翁軍務也更加繁忙。我卻記得阿母的話,若是將茶烹好,阿翁便能回家。不曾想,待我練好茶道,阿翁也回來了,卻變成一具冰涼的屍體。”她的語氣柔和,沒有絲毫波瀾,就像在講述別人的事,可字字句句卻讓人覺得窩心。

接着,楊毓不慌不忙的將炙烤好的茶餅掰開,取了合適的分量放進茶壺。江水一沸,擡手撇淨浮沫,撒入鹽花。

期間,對面的三人,就想觀看真正的茶師烹茶一般,再無談話,只默默的瞧着她的動作。如此繁複的茶道,她不急不緩的把控着每一個節奏,每一個動作都如行雲流水一般,若未做過上百次,哪裡能有這樣的嫺熟?

茶水三沸,楊毓揚脣而笑,早已準備好的漉水囊下放着盛茶湯的瓷盞。她自榻几上拿起一塊絹帕墊着手,將茶壺裡的茶湯瀝到瓷盞中。

茶湯濃厚紅亮,高高的流瀉下來,熱氣融合茶香撲面而來。

茶渣掃入渣方,茶具放入滌方。

將瓷盞中的茶湯倒入茶杯中分給對面的三人。

靜墨祺硯上前將火爐,渣方,滌方取走,四人終於開始品茶。

劉倫出身寒門,性情狂放慣了,平日裡多飲酒,尋常都是飲清茶的,這次一見煎茶,心中有些好奇,他手執茶盞,竟然細細的品了起來。

另兩人雖看過煎茶,卻也未見過技藝如此嫺熟的手法,更何況,這小姑子,生的又這麼動人。王衝心中有些驚異,這女子真是秀外慧中,偏偏祖父以門第高低評論,讓他心中有些爲楊毓惋惜。

楊毓順手放下衣袖,眼角卻沒有一絲錯漏的將對面三人神情盡收眼底。

該是成功了的,她略放下心來。

:“如何?”楊毓言笑晏晏的瞧着劉倫。

劉倫面色有些複雜,緩緩的道:“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

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是以聖人爲腹不爲目,故去彼取此。”

這句話是引用自《道德經》的,他說,五色暗指五光十色的珠寶會令人眼盲,靡靡之音令人失聰,太過美味的佳餚會讓人忘記尋常百姓的飯食。所以,聖人生活質樸,不求奢侈。欲海難填,追求欲,不禁不能感到滿足,反而會喪失自我。

楊毓放下手上的茶盞,抿着脣,笑着道:“非也。”她略微一沉吟,緩緩的道:“劉公未免多思。”她目光看向落雨荷塘,接着道:“諸公可能不甚瞭解,當日在聊城,阿毓曾被今日的前燕文昌帝所擄,整整關了我七日後,阿毓終於見到文昌帝。”

三人面色徒然一變,這女郎究竟還有多少事是他們不知道的?

鮮卑人性惡如狼,被這樣的人擄去,能全身而退?

楊毓揚脣而笑道:“阿毓一無強勢的家族,二無縛雞之力,無法脫身,無奈之下,阿毓唯有日(日)奏琴,望能獲救,終被王司空救出了敵陣。”她揚脣而笑,似乎脫出回憶,道:“阿毓還記得第一次見到羽弗慕,是在他的書房中。”她雙臂展開,比劃着道:“整整三面牆,全部分門別類,堆放着書籍經典。茶之一道,乃是我漢人先人所傳,雖過程繁複,然,敢問劉公,此茶不香?比之往日的清茶如何?”

劉倫又抿了一口茶,略微點頭道:“細酌慢飲之下,的確味更濃,水更清。”

楊毓笑着道:“這便對了,難不成,我漢人的文化,要因聖人一言,便不再傳承?拱手讓與那奪人家園的惡狼?”她看向阮容和王衝道:“若想日(日)這般飲茶,非得那些鐘鳴鼎食的大家族才做得,我這般小門小戶,也不過是因今日諸君首次登門,纔想着慎重招待一番。”

王衝笑着搖搖頭道:“恐怕女郎口中指的鐘鳴鼎食的大家族,也不能****這般烹茶。”他轉眸對劉倫與阮容道:“烹茶之道,除了技藝,還考教烹茶人的心性,周身的環境。無雅意禪心,可烹不出這樣的好茶。”

劉倫聽了進去,微微點頭道:“偶爾爲之,的確無過。”說着,他不自覺的又抿了一口茶。

心下不禁讚道,的確是非同凡響啊。劉倫這顆世外高人的心,有點被腐蝕了。

耳畔聽着落雨之音,鼻間茶香繚繞,四人絮絮的聊着。

王衝笑着道:“若說風雅,這金陵城,除卻阿毓,還真尋不出一人能與之比肩。”

阮容抿脣笑道:“便是你家的王司空,那位玉樹蘭芝的郎君也不能?”

:“他?”王衝笑着搖搖頭道:“他可是謫仙,怎能算金陵城中之人?”這話說得酸味十足。

提起這人,楊毓沒來由的心中一悶,眉心一蹙,臉上笑着贊同道:“的確如此。”

王衝說完這句,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接着道:“那豎子,自小便促狹的很,別瞧他一臉清心寡慾的模樣,其實裡面可是黑的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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