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聽凌映輝此言,徐雲龍表情一頓,正要問他原因,卻見他己經轉頭看向車外沒有解釋的意思,迷離的目光中帶着一種讓人看不透的深邃,徐雲龍知道就算自己再問他也不會回答,鼻間長長呼出一口氣,把臨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他自己也把頭轉向車窗之外,漫無目的的看着外面的街景。車裡誰也沒有說話,連空氣都似乎沉澱了下來,有種讓人窒息的寂靜.
凌映輝的目光悄悄轉了過來,偷偷瞧向徐雲龍,只見燦爛的日光經過車窗的過濾柔和了許多,照在徐雲龍臉上,將他臉龐那刀削斧鑿一般的剛毅線條修出了一道溫柔,他的眼睛很深很黑,彷彿一灣深潭似的,讓人看不穿,猜不透。
這個側臉,就如篆刻一樣深深的鑿在了凌映輝的心壁上,永遠也消磨不去.
“這幾天我都會留在廣州,你能陪陪我嗎?我想盡情遊玩一下.”他臉上露出一片陽光的笑容對徐雲龍說道,好像把剛纔的惆悵和隱憂全部都埋在了心底不再讓陽光照射到.
徐雲龍回過頭來看着他的笑臉,目光有些複雜,看得凌映輝很不自在,良久以後徐雲龍才微微嘆出一聲,“好吧,這幾天我來陪你.”
“嗯!”聽到徐雲龍答應,凌映輝驚喜的連連點頭.
“那我先帶你去吃一頓地道的廣州酒宴吧.”徐雲龍對前面駕車的血兵說道:“去白天鵝賓館。”
由於還沒到下班的高峰期,所以路上並不是很擁擠,他們很快就來到了白天鵝賓館門前.
凌映輝遠遠看到停車場上停放的轎車大多數都是高檔次的豪華轎車,其中還有不少是上着政府專用牌照的.車子一停下,一個門童就快步走來爲他們打開後車門同時恭敬的道:“歡迎光臨.”服務態度很是殷勤.徐雲龍和凌映輝下了車,血兵就把“賓利”轎車駛向賓館的停車場,而徐雲龍兩人也在身穿紅色高叉旗袍的服務員帶領下來到了樓上宴會大堂一個臨窗的餐桌.
當那頗有姿色的女服務員把餐牌遞給兩人時,還不忘向兩人送去一個嫵媚的笑眼,因爲她知道能出入這裡的都不是一般富裕的普通市民,何況徐雲龍兩人都生得如此俊美,她自然想要交往一下。卻見凌映輝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表情上的厭惡表露無遺,讓那女服務員連忙將笑臉收斂起來深怕開罪了客人。見女服務員臉上重新變得嚴謹,凌映輝才低頭看向餐牌,上面卻都是自己所沒有嘗過的美食,便向徐雲龍投去詢問的意見.徐雲龍笑了笑,從容的向那服務員點下十多個菜色,末了還道:“再那一瓶冰鎮的香檳過來.”
“我不要喝香檳,我要喝烈酒.”凌映輝道.
“纔到中午就喝烈酒,你受不受得了啊.”可是見到凌映輝那厥起的嘴巴,他就搖了搖頭對服務員說道:“那拿瓶茅臺過來吧。”競是對凌映輝非常的縱容.
各式菜色很快就陸續上桌,便頓時映出一片油光,空氣裡也瀰漫着一股引人食慾的香氣,讓凌映輝食指大動.白天鵝賓館是廣州最出名的五星級酒店之一,在烹調地道粵菜上有着非常出衆的技藝.
不等徐雲龍有所動作,他就已經靈敏的拿起了筷子把冷盤上的一塊肥美叉燒肉送進嘴裡,頓時就露出驚喜的表情,模糊不清的讚道:“很好吃哦,比我們那裡的燒肉精緻多了.”說着手上連連動作,將桌上十多味菜都搬到了自己面前的盤子上大快朵頤.
看着他爲了吃連功夫都使了出來,徐雲龍真是哭笑不得,但見他表現出真實可愛的一面,心裡倒也十分開心,淺嘗一口茅臺,他對凌映輝問道:“怎麼突然離開了日本,日向宏田說你連聲招呼都不打就不辭而別了,還讓他在日本找了一頓呢.”
凌映輝卻還是不住的把美食送進自己的嘴裡,突然又好像想起什麼似的,拿着筷子的右手驟然停下動作,左手拿起一塊餐巾抹掉嘴邊流出的油光.很是尷尬的看了徐雲龍一眼,似乎在爲自己剛纔的粗魯舉動而感到羞恥.而這時他纔想起徐雲龍的問題,便嘟哦着道:“在那裡玩膩了就回來了,那日向宏田有什麼好緊張的.”
現在才知道自己粗魯啊.徐雲龍心中好笑,嘴裡卻道:“那我安排在你身邊保護你的那些人,你是怎樣甩開他們的,要知道,他們的隱藏和跟蹤之術,可是連日本的忍者都望塵莫及的“切!”凌映輝的眼神很是不屑,‘舊本忍者有什麼厲害的,就是一羣臭蟲而已.而你的那些手下,嘻嘻,身手倒是挺厲害的,不過我自有辦法甩開他們.哼哼,你可別小看我了。”
頓了頓他又有些不耐的道:“你就別問那麼多了,就是你問了我也不會答你的.我等下想去那北京路步行街逛逛,你得陪我啊.”
徐雲龍點點頭笑着答應,而凌映輝也繼續品嚐地道的廣州美食,動作卻是斯文了許多,連下筷的速度也刻意的放慢下來,跟剛纔簡直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北京路是廣州市最著名的購物區,裡面商鋪林立,而且其最主要的消費羣是年輕人.
走在繁華的北京路上,凌映輝便如同一隻出籠的鳥兒一般雀躍非常,走起路來都幾乎是一蹦一跳的.讓徐雲龍產生錯覺心想這傢伙該不是第一次出來逛街的吧.
“嗯?好香啊,是什麼這麼香?”凌映輝突然抽了抽鼻子,拉着徐雲龍就朝轉角一個鋪面走去,卻是一家專賣蘿蔔牛雜等小吃的小店面.
被他拉着走的徐雲龍苦笑,“小子,你好像纔剛吃完午飯的吧,剛纔那十多道菜還是被你吃了大半的,這麼快就餓了?”他用食指點了點凌映輝的額頭,“你是豬啊?”
凌映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用手撫着被他點到的地方,“你纔是豬呢.”說着就已經來到那店面之前,指着店前那一大鍋冒着濃濃香氣的物事,對裡面一個套着圍諾的中年婦女道:
阿姨,請問這是什麼?”
那婦女見到他和徐雲龍兩人,馬上就因兩人的英俊而心生好感,微笑着用半生不熟的國語說道:“這是蘿蔔牛雜,很好吃的,小帥哥來一串吧怎樣?”
凌映輝連連點頭,雙眼已經死死的盯着那鍋裡的牛雜,還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脣。那婦女熟練的用竹籤在鍋裡翻了幾翻,便弄出兩串香氣四溢的牛雜,又往上面塗了些許蒜蓉辣椒醬和甜醬才遞給徐雲龍和凌映輝.
“哦,好吃,很好吃哦。”才吃第一口,凌映輝就連連稱讚,讓那婦女笑逐顏開.旁邊的徐雲龍則是搖頭苦笑,這傢伙有時候真像個天真的小孩子.而剛離開那家牛雜店不遠,凌映輝又指着對面大街的一個小吃店喊道:“啊,那邊又有吃的了,我們快過去。”說着又拉起徐雲龍的手要穿過馬路,而且也快速的把手上那串牛雜消滅在嘴裡.
等兩人離開那小吃店的時候,凌映輝左手拿着幾袋子的燒賣和蝦餃糯米雞,右手用竹籤挑起一塊鉢仔糕吃得津津有味。
這時,兩人經過一家面積寬敞的服裝店,凌映輝二話不說拉起徐雲龍的手就走了進去立即就有兩個穿着淺紅色短裙套裝的女服務員走了上來殷勤問道:“兩位先生,有什麼能幫助你們的嗎?”
“我要買衣服。”凌映輝說道.
“兩位請跟我來吧,男裝部在這邊.”其中一名服務員作了個“請”的手勢。
卻見凌映輝一個擺頭,朝着另一個方向走去,徐雲龍心中一笑,因爲那邊正是女裝部.但在兩名服務員異樣的目光下,他也只好跟了上去。
“把那套拿來給我看看.”凌映輝指着櫥窗上一套配有針織小外套的連衣裙說道.
女服務員笑道:“好的.”便把那衣服拿了下來遞給凌映輝。
凌映輝拿着連衣裙往自己身上襯了一下,又提起來拿到徐雲龍身前問道:“怎樣,這套衣服好看嗎?”
“好看。”徐雲龍點頭,“是你穿麼?”
凌映輝撇了撇嘴,“當然不是,我是給我妹妹買的,她的身高跟我差不多,我便幫她試試罷了.”他說得很自然,眼裡卻閃過一絲羞意.
徐雲龍不置可否,只是陪着笑了笑。凌映輝又接連讓服務員拿了幾套不同的女裝下來,來來回回看了又看,卻依舊拿不定主意,那認真的神情倒像是爲自己而選的.
“一般男人逛街買東西都有很強的目的性,通常都是看準了就買,哪有像你這樣挑來挑去拖泥帶水的,你倒像是那些女人,試完又試卻又不買。”徐雲龍戲謔的笑道:“你看,連人家都對你感到不耐煩了.”說着他還朝旁邊的女服務員努了努嘴.
“沒有沒有,這位先生開玩笑了。”那服務員連忙擺手搖頭。
凌映輝忿忿的瞪了徐雲龍一眼,突然臉上現出一片扭捏之色,湊到徐雲龍身邊小聲說道:
“我說徐雲龍,我有個妹妹,她長得非常漂亮,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幫你們拉拉紅線怎樣?
徐雲龍莞爾一笑,“哪有這樣推銷自己妹妹的哥哥的?而且你也知道啊,我可是有婦之夫,就算我有興趣,也怕會害了你妹妹啊,難道你就忍心把你妹妹推下火坑?”
“哼!”凌映輝臉上一紅,“我還差點忘了你是個花花公子呢.”眼裡卻又涌出一縷失望,但瞬間就被他掩飾了過去,面有不甘的道:“我那妹妹的容貌可不比你那些妻子遜色,難道這世上就只有你一個男人麼?只要我妹妹勾勾手指,就有大把的男人爭破頭要當她的夫婿呢
聽着他的話,旁邊的兩個女服務員都掩嘴笑了起來,只覺這兩個俊男好生有趣.
對於他的話,徐雲龍只是淡淡一笑。
卻在這時,凌映輝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而徐雲龍臉上的笑容也淡了許多,因爲他們都聽到在不遠處那邊挑選衣服的兩個男人在細聲說話,“酶疇,你吃過燉女嬰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