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聞言神色並沒有什麼變化:“於現今的我而言,修爲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你無需放在心上。”
“可是,您當年救我的時候,明明還是神尊。”錦梨小聲反駁了一句。
對天道而言,十萬年修爲確實沒有意義,因爲他的力量,更多來自法則,來自天地三千大道。
可對於任何一個古神而言,十萬年修爲,都絕對是傷筋動骨的。
天道看她一眼,伸出手來,輕輕在她頭頂摸了摸:“別想這個了,過去很久了。”
他即便做着這樣溫柔的動作,神情依舊冷漠。
錦梨看得有些難受,別過頭,轉移話題:“對了,我在衆神淵見到了霜寒前輩。”
她沒有注意到,自己說到“霜寒前輩”四個字的時候,站在對面的天道眼神顫了一下。
“霜寒……她現在是個什麼樣子?”天道問道。
錦梨知道他們以前認識,還是不錯的朋友,也沒覺得奇怪,將自己見到的霜寒說給他聽:“我見到前輩的時候,她穿着青色長袍,散發,躺在一塊大石頭上睡覺。她腰間要懸掛着一個酒壺……”
天道安靜的聽錦梨形容着,過了一會兒,見她停下來,又問道:“她還好麼?”
她還好麼?
錦梨聽着這句話,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道怎麼接。
她斟酌了一下,方纔說道:“看霜寒前輩的樣子,在衆神淵應當也沒有什麼不適的地方。只是……終究是一個人待在常年沒有活物的死寂之地,應該也算不得好吧。”
天道聞言,沉默了許久。
久到錦梨都以爲今天的聊天就要到此爲止了,才又聽到了他的低語:“一個人待在常年沒有活物的死寂之地……這種感覺,如今的我受得住,她那樣的性子,怕是要憋得難受了。”
錦梨站在身後聽着,心中覺得有些膽戰心驚。
她居然覺得自己在天道爸爸語氣之中聽出了一抹哀傷之意。
可是怎麼會呢?
從夜神變成天道,第一步,就是要摒棄自己的七情六慾。
這麼多年,錦梨自覺最受天道爸爸寵愛的生靈之中,自己認第一,無人敢認第二。
也就算如此,她和天道爸爸這麼數萬年的父女情分,天道爸爸真正對她露出真情實感的時候也不多。
情緒幾乎淡到察覺不出來。
錦梨覺得其中必有蹊蹺。
可她不敢問。
畢竟,不論過往到底如何,天道爸爸和霜寒前輩,如今,一個成了摒棄七情六慾的規則執行者,一個被鎮壓在衆神墓地不得出來。
雙方之間,早就隔了太多東西了。
只不過,她不敢再問,天道卻還意猶未盡。
他回頭看着錦梨:“霜寒她……可曾提起我?”
主動提起倒是沒有,可自己提起過。
錦梨想起霜寒那一聲暢笑,又想起她那一句話,想了想,才說道:“霜寒前輩倒是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
錦梨小心翼翼的說道:“她說……您不敢去見她。”
天道又默了。
錦梨小心打量着天道爸爸的臉色,奈何那張臉永遠都是冷冰冰的模樣,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