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鵬程嘴角抽搐,眸底掠過屈辱之色,深爲後悔自己幹什麼要多管閒事。這顯而易見的,母親遣走僕從們,正獨自與貴客相處。難怪,這場飲宴最後變成了各自爲宴。
忽然有不少人哭喊着撲過來,還對那些救火的僕役連踢帶踹,催促着急速救火。衆人聽得真切,原來蕭紅鸞的這位貴客竟是登陽親王。卻不知這位親王是何時到的雲杭府,又到了多久。如今可好,行蹤盡數暴露。
而且,這蕭紅鸞與登陽親王獨處山頂殿宇,嘿,此事傳揚出去可不大好聽。蕭鵬程幾兄弟的臉色,一個賽一個的黑如鍋底。雖然他們母親的名聲,早就臭大街了。但當面被揭穿這等陰私醜事,還是叫他們這些做兒子的感覺難堪。
倒是蕭珏珏,滿臉的無所謂。她不耐煩地摔了摔鞭子,狠狠瞪着蕭鵬程,陰陽怪氣地道:“大弟,你不去關心母親的安危,反倒糾纏於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兒。你居心何在啊?!”
蕭鵬程氣得咬牙切齒,臉孔漲得通紅。若非蕭鵬舉用力拽住了他的衣袖,他恐怕會撲過去與數次暗算他的好姐姐撒扯到一處。但此時衆目睽睽,蕭珏珏的話又實在誅心,他必須要忍讓。
蕭鵬程便向蕭珏珏行了一禮,忍氣吞聲道:“姐姐教訓得是,弟弟確實不該因小失大,還要緊着滅火纔是。”
蕭珏珏冷哼一聲,點了幾名武道修爲在五六品的護衛,讓他們渾身上下都淋溼了,用輕功登山去看究竟。可惜,片刻後,這些護衛盡數返回,嗆咳着道,山上火更大,根本不能邁步。
蕭珏珏姐弟都臉色大變,頗有些六神無主。不管怎麼逞王逞霸。他們還都是未曾成年的半大孩子,遇此突然危難,竟拿不出半點主意。此處是凜郡王府,衆位夫郎當中只有凜郡王纔在府裡。其餘人都住在壽春園,離這兒實在太遠。沒有長輩在旁,發生任何事都要他們擔責,壓力實在太大。
蕭珏珏狠吸一口氣,她知道她必須站出來。否則這些族人都會看輕了她。幸好,她家父王身邊還有修爲高超之輩,此時也應該趕到了。
“加緊救火,母親若脫離危險,必定對爾等重重有賞!”激勵了僕役們,她又吩咐親衛道,“再派人去父王的披香樓催促,讓大供奉快些來。”
蕭鵬舉見狀,主動上前道:“珏妹妹,我們也不能閒站着。也便幫着救火罷。”
蕭珏珏勉強笑笑,對蕭鵬舉和蕭珏珏都福了福身,又看向衆多族人道:“還請各位兄弟姐妹都施援手,將我母親和登陽親王殿下救出來!事後,我們府上必有厚報!”登陽親王的隨從也大聲許諾重賞。
衆人這時才動彈起來,不管是否真正出力,反正都是一副忙忙碌碌模樣。宗政恪帶着木魚,跟在蕭琛琛、蕭珺珺姐妹身後,也拎一個水桶,往水閣處疾走。
凌霄山下其實就是小湖。但湖岸旁邊不是隨處能打上水來,蕭琛琛就提議往水閣那邊去拎水。這一來一回的,耗在路上的時間就不少了。很顯然,蕭琛琛的意思就是裝裝樣子。出工不出力。
走不多遠,宗政恪忽然輕呼一聲,停下腳步。木魚急忙扶住她問:“姑娘,您怎麼了?”蕭琛琛、蕭珺珺與她們的丫環也都止步看過來。
宗政恪蹙眉,無奈道:“不小心扭了腳。”
蕭琛琛便滿臉關切地走過來,蹲下身子摸了摸宗政恪的腳踝。吸氣道:“啊呀,都腫起來了。恪表妹,你還是找個地方歇歇腳,別去拎水了。”
蕭珺珺也勸,宗政恪便順水推舟,直接在廊下木製長凳上坐了,將水桶交給了那對姐妹。不一時,珺琛二人帶着丫環們提着大半桶水路過,又好生安慰了她幾句。
等人都走不見了,宗政恪吩咐木魚:“扶我到水閣裡去。”
木魚便攙扶着宗政恪進了水閣,而後很有眼色地退到外面守着門。宗政恪邁步入閣,便見李懿就等在進門不遠的地方。他正盯着起火的凌霄閣,笑得異常開懷。方纔正是李懿傳音,她纔會扭傷了腳。
“阿恪,你看,那山上着火之處像不像火把?”李懿指着窗外笑問。
宗政恪款款走過去,真氣流轉腳踝處,那塊腫包立時消失不見。她若不用真氣做手腳,如何能瞞得過精明的蕭琛琛?那對姐妹,其實從未曾真正信任過她。
“是你的手筆?”宗政恪含笑道。
“給裴四出口氣罷了。”李懿狀似漫不經心,實則用眼角餘光小心觀察着宗政恪的臉色。他低聲道,“這凜郡王真不是個東西,居然覬覦裴四的美色,在他的酒食裡下了烈性藥物。若不是我恰好經過,恐怕……”
宗政恪眼眸微眯,喃喃道:“這慕容氏的皇族,真是爛透了。髒的臭的,什麼人都有。也難怪凜郡王會願意下嫁給蕭紅鸞,其中內情……”
“你放心,我雖然看裴四不怎麼順眼,但還是救了他。現在他已經出府去了,除了受藥物折磨有些不適,精神頭還算好。”李懿看向宗政恪,笑道,“凜郡王府算是把他給得罪慘了,我很期待他的報復。哈哈!”
宗政恪點點頭,忽然好奇地問:“你與裴四從前就有過節?怎麼會看他不順眼?他那個人,不難相處。”
李懿一怔,擡手指搔搔臉頰,含糊道:“倒也沒有什麼大過節,一點小誤會而已。”
宗政恪也無意深究,便一笑了之。二人並肩站在水閣窗前,遙遙望向凌霄山的方向。直到蕭珺珺蕭琛琛又帶着丫環來取水,宗政恪才道:“我得出去了,免得她們起疑。”
李懿點頭道:“我也要把蕭紅鸞和登陽親王給拎出來,免得當真死了。我有事要着落在蕭紅鸞身上,可不好叫她就這麼輕易喪命。”又問宗政恪,“晚上方不方便去尋你?我有話想與你說。”
宗政恪搖頭道:“今晚就算了。我與外祖父母同住一院,你去不便。”
“唉!”李懿便怏怏嘆了口氣,送宗政恪走出水閣。等見到她帶着丫環與那對蕭氏姐妹會合了,他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