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就連那幅先祖畫像都崩碎成屑,在宗政武尊悲憤欲絕的咆哮聲裡也消失於宗政恪身體內。
死般的沉寂,殿內宗政氏所有的族人都抻着脖子,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切發生。嬴扶蘇也皺了皺眉,感覺自己這番做爲的後果可能會超出掌控。
畢竟方纔種種異象,都匪夷所思。即便是大秦帝國,也沒有與之相似的歷史記載。這種陌生的即將脫出掌控的無力感覺,嬴扶蘇很不喜歡。
可惜事已至此,也只能見招拆招了。就算他真的幹了一件少有的蠢事,到底宗政恪得了好處,總還是要念他幾分好。
赤紅的藥池之水微波盪漾,慢慢的轉作淺紅色,再變得清澈可見底。與此同時,宗政恪也睜開了眼睛,踩着池水站起身。真氣外放,熱霧蒸騰,剎那之間,她溼透的衣物便變得乾燥。
嬴扶蘇見狀,欣慰點頭。雖然沒有發生晉位先天時真氣宛若珍珠一般,滴滴墜落的異兆。但顯而易見,宗政恪如今已在先天位階——即便她並沒有突破至二境,仍然停留在一境。
面對衆多探究與猜疑目光,宗政恪臉色平靜,實際上她在努力壓抑古怪的心情。她不知道自己方纔經歷的那些算什麼?祖先顯靈?祖先賜福?祖先傳功?或者都有?!
其實,早在先祖畫像翩然飛入儀式大殿時,她就醒了。但她也只能保持意識的清醒,仍然無法指揮身體做出過大的動作。
後來發生的種種,她都親眼目睹。那些灰白人影和那位女性祖師,毫無疑問就是她在蘇杭府宗政氏試煉場的玉殿裡見到的那些先祖元神。
這位女性祖師,擁有能夠看穿未來的大神通。而宗政恪後來,也神奇地獲得了這種大神通的部份能力。
她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先祖們的大神奇,是她們這些後輩無法理解的存在。不過,當先祖們和宗政子的畫像都碎成光點進入她體內,那一瞬間。她突然明白自己得到了怎樣的恩賜!
她的心情複雜到無以言表!以致於,她看向此時在場的宗政氏的族人還有嬴扶蘇的眼神,都透着一絲神秘和難以琢磨。未來,恐怕她還要與這些人打更多的交道呢。
“恪丫頭。過來!”宗政武尊老臉微僵,努力擠出親和笑容,向宗政恪連連招手。
宗政恪看過去,清凌凌的眼神竟刺得宗政武尊打了個寒顫。宗政武尊暗自咬牙,不用想也知道這丫頭定是得了先祖天大的好處!否則。他可是堂堂七境武尊,如何會在這先天一境的小毛丫頭注視裡生出幾分怯意?!
最可恨的是,所有的好處都叫這小丫頭一個人獨佔了!不行,無論如保,也要讓這丫頭吐出來!尤其是那幅先祖畫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一定要弄個清楚明白,那可關係着宗政氏往後的前程!
想到這裡,也不等宗政恪自己過來了,宗政武尊邁步上前。但斜刺裡,嬴扶蘇卻竄出來。攔住了他的去路。
“恪姑娘此時似乎還陷在境界提升的不適裡,依本王看,此時恪姑娘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宗政武尊是恪姑娘的本家主脈長輩,一定也非常關心她的境界是否穩固吧?”嬴扶蘇好整以暇,轉身對宗政恪笑了笑。
有如魚骨在喉,百般的不痛快!宗政武尊想了想,招手叫來宗政謀,吩咐道:“在本尊的住處給恪丫頭安排一個房間,本尊要親自照看她。”
什麼照看,分明就是監視。宗政謀心領神會。連連點頭應允,這就要下去安排。不料,宗政恪卻開口,聲音清朗地道:“宗政尋。我有話要單獨對你說。”
宗政尋正是宗政武尊的名諱,宗政恪這樣毫無長幼尊卑地直呼其名,立刻引來許多喝斥。
宗政武尊微微眯起眼,緊緊地盯着面色平靜從容的宗政恪,出人意料地點頭道:“好。”又對宗政謀道,“把人都請出去!”
宗政恪左右看看。直接往左邊走去。那裡通往的地方不是別處,正是之前儲存諸多血脈喚醒資源的石室。
嬴扶蘇見宗政恪看也不看自己一眼,便知她在氣惱自己的擅作主張。但若沒有他這番擅作主張,她也得不到這些大好處不是?他微微一笑,也不再去撩她,自顧自地離開儀式大殿。
——此間發生的諸多事情,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傳回國內,讓他的心腹重臣們知曉始末。
向嬴扶蘇高大背影投去一瞥,宗政恪心裡百味雜陳,真不知該恨師兄從不顧及她的想法,還是應該感激他又一次的一意孤行。
沉默着來到石室內,與宗政尋面對面站定,宗政恪張嘴便問:“你今年多少歲?真正修爲到了什麼境界?”
宗政尋面色雖然不悅,但沉吟過後還是一五一十回答:“八十有六,已至七境巔峰,離八境只是臨門一腳。”
果然,這些老傢伙都喜歡且擅長隱藏修爲。宗政恪忽然笑道:“老祖,請恕小女方纔不敬,只因那是替我宗政氏的各位先祖問的。”
“什麼?”宗政尋大驚,猶疑着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老祖就不要仔細問了。只請老祖聽好,如今宗政氏修行的《乾元一氣功》並不完整,缺少先天以後的法門。我這裡就有完整的功法。”宗政恪頓了頓,等宗政尋驀然粗重的呼吸漸漸平緩了,才接着道,“但,這門功法不是任何人都能修行的,因爲,它是長生之法、修仙真典!”
宗政尋垂在身側的手,不停地張合。他真的很想一把掐住眼前少女的脖子,勒令她說出所有秘密。這等攸關家族命脈的至關重要的大秘密,如何能掌握在旁枝族人的手裡?!
但,他心裡天人交戰,反覆數次,最終頹然一嘆,放棄了這個打算。所謂人老成精,他不得不考慮的是,誰知道先祖們有沒有傳給這個深受眷顧的小女娃什麼可怕的招術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