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罕見自己說出那句話來,忽必烈卻有如此的反應,便知對方已經知曉了自己的心思,如若不然,又怎會頗不平靜?但細細一想也是好的,現在知曉了,也算得告訴對方自己已鍾情於薩仁公主了。
想着,賽罕又是清了清嗓子,說道:“賽罕願留在大汗身邊,爲大元效力!”
“你方纔說想要見什麼人?”
“遠征將軍!”賽罕嘴上說着,心裡卻在想定要看一看這“遠征將軍”究竟是不是三頭六臂,竟能博得人兒的芳心!
忽必烈聽罷哈哈大笑:“好!且先不說你能不能見到他,你既想留在我的身邊,官職可是沒有的,如何……”
“只要能留在大汗身邊,不要官職也罷!”
只要能與那“遠征將軍”一決高下,不要官職也罷!
這纔是賽罕心裡真真兒地想着的東西。
忽必烈如何不知道他的意思?可也只是笑了笑,並未明說,只是應了賽罕的請求,隨後將終日不離身的一條鞭子賜予了金鵲兒。
受賞完畢,賽罕也顧不得許多,便忙忙地奔了趙心玉住的帳子,見她已然睡下,甜甜地睡着的樣子着實讓人愛憐,便輕輕地擺了擺手,懇請周圍的下人及尾隨而來的金鵲兒暫離一會子,現在可是難得的自己與趙心玉獨處的機會。
下人們聽話地退了出去,金鵲兒雖也退出,心裡卻是百般滋味:自己與孩兒十八年未曾相見,如今面對面地站到一起卻不能相認:大元而今已攻下南宋的要城襄陽,接下來必定要再攻臨安,若然現在相認,待到作戰時必定會顧及左右,豈不是擾亂心境?更何況若是相認了,趙心玉便成了賽罕的妹妹,這天下哪有兄長娶妹妹的道理?
“你和你的父汗不一樣,他雖重情,卻得了天下,而你,要失去多少東西。你如何偏是他的兒子,而今竟讓我們母子不能相認……”
金鵲兒喃喃地說着,與十八年前不同的是現在並未流下淚來,並不是淚水已經流乾,只因現在平靜了許多:忽必烈的成就,賽罕的平安,這對於她來說已是莫大的幸福。
金鵲兒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帳子,而賽罕此時正緊張地守在趙心玉的牀邊,只盼着她醒來後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
趙心玉身上雖未中毒,但也是受了驚嚇,又加上受了傷,忽地一下子離了險境,心裡極大放鬆,難免就會昏睡上一陣。此時的她也確是安靜地睡着,才浸過藥浴後的幽香自她的身體散出,長長的睫毛與白皙的皮膚相映成景,幾縷劉海兒緊貼在額角,嬌弱的樣子讓人更加心生愛憐。
賽罕忍不住伸手輕撫了一下她的臉,——以前他何曾有過這等的機會、這等的心境?
“學蒙文……哼……萬民傘……大笨蛋……笨蛋……”
趙心玉喃喃地說着,看樣子是夢到了什麼,但絕不是噩夢:嘴角彎出了可愛的弧線,這像是夢到什麼奇怪的東西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