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南陽郡王

三日後。秦州。上邽城。

一座氣勢不凡的高大建築,披着太陽金色的霞光,矗立在城中之處,更顯得富麗堂皇。若是近觀仰望,便見蕭牆粉壁,琉璃大瓦畫棟雕樑之下,丈許之高的金釘朱門之上,一塊寬闊厚重的匾額,氣勢昂揚的牢牢懸掛,上面氣勢威嚴的四個大字:南陽王府。

王府大殿之上,一個年約三十五六歲之人,披着極品金紗織就的寬大袖袍服,雍容華貴,靠臥在正中的寬大榻上。

此人身材極胖,軟軟的橫臥於榻,便似好大一隻肉球。他的臉又圓又闊,竟撲了些遮油的脂粉。不笑的時候,眼睛也眯成一條線,又肥又短的脖子上,肉一層蓋着一層,就像疊疊的浪。

此人,赫然就是西晉秦州牧、右丞相、大司馬、大都督、侍中、都督陝西諸軍事、南陽郡王司馬保。

永嘉元年(307年),故南陽王司馬模轉任爲徵西大將軍、開府、都督秦雍樑益四州諸軍事,代替已經被殺的河間王司馬顒鎮守長安。

當時關中地區發生嚴重饑荒,出現人吃人的現象,再加上疾病瘟疫,盜賊公然作惡,四處民不聊生。

司馬模的力量不能控制和彈壓,其同母親兄、掌控朝政的東海王司馬越,便徵召司馬模回朝,打算另遣他人代替司馬模鎮守關中,司馬模有麾下勸說他不要接受朝令,伺機而動。司馬模於是不赴徵召。

司馬模一面託詞不赴洛陽,一面上表派遣世子司馬保爲西中郎將、東羌校尉,鎮守上邽,以其爲自己的外圍臂助,父子二人心懷有異,悶頭經營關中。

秦州刺史裴苞,反感司馬模的蠢蠢之心,抗拒司馬保的到來。於是司馬模派帳下都尉陳安,率衆攻打裴苞,成功的將其擊敗,裴苞逃離秦州。

永嘉五年(311年),漢趙皇帝劉聰在攻陷洛陽後,派遣其子劉粲和晉朝降將趙染率軍西進,攻打長安。司馬模出兵抵抗,卻一敗塗地。衆人背叛逃離,倉庫空虛,司馬模無奈出降,卻仍然沒逃脫被羞辱後再殺死的命運。

司馬模敗死,陳安也不知所蹤。但彼時,司馬保早已在秦州站穩了腳跟,父親前腳死,他後腳便上表承襲了南陽王爵位,在關中唯我獨尊起來。

一個時辰前,他正在臥室酣睡,卻被內侍叫醒,呈上了一封奏疏。

司馬保惺

忪之間,勃然大怒。他體型胖大,愛靜不愛動,成日無事便喜睡覺。眼下正自睡的香甜卻陡然被叫醒,無怪他火冒三丈,當下便怒罵一聲,將那內侍,叫護衛拖了出去,重打四十大板再說。

怨憤之間,司馬保漫不經心地看了手中奏疏。紙上寥寥數句話,卻使司馬保陡然清醒,睡意全無。

轄境內,隴西郡有變。不過事變之人,明顯願意順服自己,且願意爲自己所驅使,到底是接納還是懲戒,倒是一件拖不得的大事。

於是他充耳不聞隱約傳來的內侍慘叫聲,一面叫人伺候披衣而起,一面使人傳召屬下心腹文臣武將,齊聚大殿,共商此事。

衆人齊集之後,司馬保便將其奏疏,給麾下其文武傳看。此刻,司馬保掃視了一眼肅立左右的部下,挪了挪身子,拉長了語氣道:“衆卿,可有良策以教孤?”

榻下,左首文臣,以秦州長史淳于定爲首,從事中郎裴詵、參軍楊曼依次而立;右首武將,以大都督府司馬、鎮軍將軍胡崧爲首,平西將軍張春次席,楊韜、王連、楊次等一衆武將緊立其後。

高嶽佔據隴西一事,大家業已知曉。此刻聽聞王爺發問,屬官之首的淳于定,小心翼翼的答道:“未知王爺意下如何?”

淳于定生性謹慎,在獲悉主公的真實意圖之前,從不輕易表露自己的看法。他當年是司馬模帳下謀士,在司馬模被徵召入朝時,揣摩出司馬模的猶豫,於是進言不赴徵召,深得司馬模的賞識。

司馬保不知不覺被淳于定掌握了話題的主動,張口便道:“孤王之意,這高嶽既然能佔據隴西,肯定也是有些才勇的。現在看他奏疏,對孤王很是恭敬,不如就順水推舟,默認了吧。”

“大王英明。如今亂世之秋,大王重任在肩,正應該不拘一格,廣納英才。這高嶽既然懂得尊卑,願意順服王爺,那麼正該好言撫慰,使其感恩戴德,更有利於收入麾下。”

淳于定躬身,看似侃侃而談,實際上等於是重複了一遍司馬保的話。

右首處,一個長着鷹鉤鼻、薄嘴脣的武將,越衆而出,提高了音調道:“啓稟王爺。末將以爲,就算要承認和接納他,也要講個手段,要拿捏他一番纔可。”

衆人定睛一看,卻是平西將軍張春。

按理說,武將這邊,應該是軍職最

高的鎮軍將軍胡崧先表個態,開個口,然後一衆武將才各自表達一下自己的看法,同意不同意,那都沒什麼關係。

可是這個張春卻亂了秩序,搶先出聲,大家又不以爲怪。因爲張春乃是司馬保做南陽王世子之時,便陪伴在身邊的侍衛,與司馬保經年相處下來,關係很是狎暱,是司馬保最爲親近的心腹之一。

胡崧雖是大將,卻是當初朝廷委任在長安,在司馬模敗死後,無奈投奔的司馬保。他也知道司馬保麾下,爭權奪利乃是常事。作爲外來戶,要緊的就是明哲保身,沉默如金。若是憑着一個朝廷所授的三品鎮軍將軍,就想凌駕衆將之上,那這幫土著,沒一個是好相與的。

張春無視胡崧搶先發言,這種舉動十分無禮。但是亂世之際,禮崩樂壞。手裡有兵,實力強硬,就是正理,誰還跟你講這些沒有用的東西。胡崧心中雖然不忿,但仍然是眼觀鼻鼻觀心,不置一詞。

“哦?什麼手段你說。”

司馬保也習慣和默認了張春無禮之舉。聽他說的有些故弄玄虛,不禁有些好奇。

“這個高嶽,無名之輩,十之八九是趁着後方空虛,陰差陽錯據有了隴西,事已至此,也就罷了。大王若是承認和接納他,就要加一個額外條件叫他去完成。完成了,說明他真心實意的願意效忠大王,那咱們以後也能放心的用他。”

“完不成,那便是虛情假意,觀望拖延。屆時我便親率大軍,將其剿除。總之,要讓他知道,想要來投靠咱們,也不是那麼輕描淡寫的事。若是薄薄一張紙,就能得到大王的認可,那麼將來屬地內四處起兵,殺官佔地,皆來求官求爵,屆時又該如何處置?”

張春旁若無人自顧自說,言談舉止之間,總流露出一種恣縱的桀驁之感。

“嗯。張將軍所言,很有些道理。不過這個額外條件,要叫那高嶽去做什麼事呢?”

司馬保本來是靠臥在坐榻上,時間稍長,他肥大的身軀便有些支撐不住,便索性又往下挪了挪,旁邊侍女是服侍久了的,連忙上前,將榻旁的一隻金絲軟墊,塞在了司馬保後背之處,司馬保近乎於快要躺下了。

張春陰陰一笑,從那薄嘴脣裡,蹦出四個字來,讓司馬保睜圓了眯成線的眼睛,又驚奇地坐立起來。

“投名狀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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