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爲什麼要坐着

47、爲什麼要坐着

烈日當頭,刺眼白光讓人眼暈。

鬥墨會一開始之前,小墨家就做了準備,整個比賽場地中央搭了棚,陰影覆蓋,無論是判司還是參賽者都曬不到。

古緋整個人籠罩在黑紗帷幔中,那帷幔很長,她坐椅子上連腳背都給蓋住了,天氣太熱,她覺氣悶,心頭就起些許暴躁。

封溥羽是實在的人,他也不多說,介紹完判司,示意邊上的夥計猛敲銅面鑼鼓,咚的聲響後,他高聲喝道,“請各家制墨師父上場!”

話音才落,小墨家的墨玉華當先做第一人,他將手中摺扇遞給小廝收好,一撩袍擺,大步上前。

然後依次是各家師父,輪到古緋之時,黃品元低頭小聲叮囑道,“今日就看姑娘的本事了,姑娘莫要耍手段,老夫既敢讓你出現在人前,自然有把握讓別人認不出你。”

黑紗帷幔緩緩轉動,古緋冷眼瞧着黃品元,誰也無法看見她嘴角的譏誚,“黃老爺多心了。”

說完,她揮手,立馬就有兩身穿短襟衣裳的大漢雙手一擡,連同椅子將她擡上去。

這一不尋常的動作,引得所有人注意,墨玉華更是眼神瞬間一沉,他眼也不眨地盯着黑紗帷幔,似乎想透過帷幔看清黑紗下是何人。

比賽的場地搭了一層臺子,不太高,可卻能將場下看的清清楚楚。

旁人的眼光古緋向來是不在意的,黑紗輕薄,她也能看得清清楚楚,目光移動,在場外某坐樓閣之上,打開的木窗邊,一抹勝雪白色撞擊進她的眼簾,讓她握扶手的指關節倏地一緊,連同呼吸都窒了。

似乎感受到她的注視,那抹白影動了下,如瀑的黑髮從窗邊流瀉而下,和着衣袂糾纏,且有隱隱的銀光閃爍。

古緋眼尖,她知曉那人是九先生,隔的遠,她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只得深呼吸幾次,按捺下自己波動的心緒。

那日九先生的話言猶在耳,她心有無力之感,從前她一直以爲只要自己在任何絕境面前都不絕望,不放棄心頭執念,努力的去算計走好每一步,那麼便定然是能有所收效的。

可九先生卻用一把所謂的權勢錘子狠狠地砸碎她那點堅持,即便她運籌帷幄,即便她技藝天才,即便她不畏生死……

“你贏,易州琳琅閣日後你說了算,你輸,那麼你的身份,便會天下皆知……”

不算血淋淋的威脅,卻恰好掐在她的命門,即便她再心計深沉,在九先生面前一切都是虛妄,他只需用一根手指輕輕的那麼一戳,她的全部利爪盡數斷去,困獸尚且猶鬥,而她,連這個垂死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再沒有任何時刻比現在讓古緋更爲清晰地認識到自己的處境。

若連九先生琳琅閣都輕易地致她死地,那麼比之龐大的大京墨家,她又能拿什麼去傾覆抗爭?

“比賽時限唯有半日,後有三日陰乾墨丸時間,第五日將角逐出此次鬥墨會的決勝者,現在——”封溥羽嗓音矍鑠又精神,長長壽眉下的眼很亮,他看着每位參賽者,眼見魚貫而入的婢女將案几上場,且每張案几上都有同等份的松柏煙炱以及一些制墨物什,他才落音,“鬥墨開始!”

古緋回神,她收回視線,看着面前白紙上那撮煙炱,斂了斂神,不管那些影響她制墨的事,專心起來。

她並未當先動手,而是看向斜對面的墨玉華,只見墨玉華動作熟練,先是檢查了煙炱,確認沒問題後,才慢條斯理的去雜。

他今日穿的蜜合色長袍,寬大的袖子高高挽起,露出肌理勻稱的手臂,那肌膚顏色帶着小麥的色澤,加之俊逸的皮相,以及寫意如水墨的風姿,這才一開始,就引的場外看熱鬧的閨閣姑娘家芳心暗許。

古緋無聲地笑了笑,她又看向其他人,光是從制墨的動作上,她就能分辨出技藝高低,看一圈下來,她心裡有數,知曉這鬥墨會,如無意外,也只有墨玉華堪堪能成爲她的對手,其他人皆不足爲懼。

而古緋尚不知的是,她在觀察別人,墨玉華同樣餘光在瞟她,眼見她半天沒動靜,眉心輕攏,手下動作都慢了幾分。

就在他將手上煙炱去雜完畢,古緋纔開始動作——

一雙手從黑紗帷幔中伸出來,蔥白纖細,手背甚至能見淡青色的筋脈,剪的圓潤又整齊的粉透指甲,無疑,這是一雙女子纔會有的手。

墨玉華一愣,手下鋪陳一方細絹的動作頓住,制墨行當,本就是男子居多,女子見不得黑色髒污,且錘初坯,那也是需要一定力氣的,哪裡有女子能吃這樣的苦,所以至今,他見過的會制墨的女子,那是五根指頭都數的過來。

而在易州,他無比確定以及肯定,此前並沒有會制墨的女子,要說懂墨的他倒知道一個。

想到此,某道坐輪椅的影像從他腦中劃過,只是初初清秀的面容,卻有一雙讓人見之不忘的黑瞳眸子,他搖頭暗歎,覺得自己是想多了,遂不再多關注,轉而開始用細絹將煙炱濾到一小缸中,去除草渣。

古緋制墨,注重最開始的幾道關口,她對煙炱的精細程度要求非常高,且她本身就是個追求極致的性子,煙炱若不夠精細,還就非得搗碎數遍,直至滿意了,她纔開始進行下一步的動作。

這也導致,兩排相對而立數十人的鬥墨會上,她的動作最慢,有那些制墨師父都開始在鐵臼中攪拌了,她還在碾磨煙炱。

封溥羽撫着鬍子,偶爾和其他判司耳語幾句,多數時候,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古緋身上,自從發現古緋一直在重複處理煙炱,他就起了點興趣。

混在人羣中的封禮之,瞧着沒人注意的時候,偷摸上擡,站到封溥羽身後。

封溥羽瞪了他一眼,便隨他,只要不礙到鬥墨會就可。

封禮之先是瞧墨玉華制墨,他面帶正色,眼不帶眨。

他還有墨玉華加上古家的古?f,也不知是哪個好事之人,硬是將美玉公子的名頭安在三人頭上,他其實不喜的人是古?f,可古?f和墨玉華又走的近,因着一些陳年舊事,他便連同墨玉華一起不待見了。

但這心裡,那也是存了比斗的心思的,他出身制墨名家,頭上頂着光環,便不想被墨玉華給比了下去,至於古?f,擅長的是行商,他更不屑。

可緊接着很快他便發現了古緋,一襲從頭到腳的黑紗帷幔,白皙蔥白玉指,不斷重複的碾磨動作,他輕咦一聲,莫名的就從那身黑紗上瞧出古怪的熟悉感來。

終於,煙炱細到讓自己滿意的程度,古緋擡頭想擦額際的薄汗,哪想,手才一擡就碰到礙事的帷幔,她頗爲惱地揮了下黑紗,定定心神,也不管他人如何了,自己開始處理鹿角膠、麝香、珍珠粉等。

接下來她的動作便快了,三兩下將所有的輔料配伍好,將煙炱和處理過的鹿角膠泡入石檀木樹皮水中,珍珠麝香等進一步的碾磨成粉,撒入鐵臼。

那放的先後順序也是有講究的,旁的人只能見着古緋手下飛快動作,十指翻飛如蝶,長袖拂動,恍若浮雲卷舒,光是那一雙手,都是賞心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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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禮之瞧了半晌,他彎腰低頭湊到封溥羽耳邊,小聲的問道,“爺爺,那頭戴黑紗帷幔的人是誰?”

封溥羽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是黃家的師父,具體是哪位,誰也不知。”

封禮之淡淡地應了聲,他上上下下的打量,嘀咕道,“我怎麼覺得像在哪見過?而且其他人制墨大多站着,她爲什麼要坐着?”

爲什麼要坐着?

這一句自問,恍若閃電,嗤啦一聲撕裂封禮之腦中的疑問,他覺得自己好像猜到了什麼,可一細想,又覺不對。

他接連搖頭,撇頭瞧了眼小墨家的位置,那裡古家人正好好的坐在那,而且黃家,哪裡同古家有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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