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暗涌(五)
去夏田的前一個晚上,安好失眠了。她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一會兒側躺着,一會兒坐起來,一會兒又抱着被子樂呵呵的笑。真是開心極了。忽然想起自己的十歲生日。
那天自己穿着一條粉紅色的連衣裙,黑色的小皮鞋。真的很像童話裡的小公主。可是生日的前一天自己卻整夜整夜沒有睡着覺,就算是閉上眼睛要睡着了,也還是不忘拿起牀頭的新衣服摸一摸,笑容天真而爛漫。她是如此期待第二天的到來。
生日宴是在自己家裡舉辦的,家裡的親戚和有往來的朋友都來了,八仙桌擺了十席,一席坐八個人。堂屋裡擺了六席,外面禾坪上也開了四個酒席。五月的風清爽的吹着每個人笑意盎然的臉龐,彷彿桌上鋪着的紅色薄膜桌布也笑出聲來。蓮花渡的人們慶生都是在家開宴,大廚師也是請的當地的村人,廚藝有口皆碑。不過在蓮花渡慶生是不邀請別人的。“生不邀死不請”是蓮花渡的約定俗成。不過逢上過大生,主人將會在前一天下午邀戚和鄰居來家裡吃晚飯。誰也不知道是誰先定下這樣的規矩,安好也曾經問過王玉麗,但是王玉麗說上一輩的老人就是這樣過來,自然一直這樣了。是的,它就是這樣一代一代的流傳下來,直到今天,這成了蓮花渡淳樸和睦的鄰里關係的見證。
晚上十一點鐘,樸安好躡手躡腳的走到爸爸媽媽的房間打電話。她沒有開燈,打着一個小手電。懷着激動的心情按下那串爛熟於心的號碼,可是撥打了幾遍還是沒有人接聽。這麼晚,早就睡着了吧。——這麼晚還給誰打電話呢?黑暗裡傳來一個幽幽的聲音。
——啊~樸安好完全嚇壞了,手裡的手電筒啪的掉在了地上。然後燈開了。樸安好回頭一看,是樸勳。——嚇死我了。爸爸,你也真是的。
——你纔是咧。這麼晚,還不睡覺!樸勳撿起地上的手電筒給安好,回到了牀上。
——好啦。我去睡了。樸安好一臉失落的朝自己的房間走去。唉,真是的。電話沒打通,還被爸爸嚇了一跳。太不值當了。
——給隔壁家的打電話吧?王玉麗也醒過來了。
——不然還有誰。……這孩子從小就是這樣……樸勳翻了一下身,說完睡着了。王玉麗還在靜靜的想些什麼。
不到五點的時候,樸安好就起牀了。那會樸勳他們也剛起牀,在穿衣服。樸安好跑去堂屋把大門打開。清晨特有的清涼清新的味道撲面而來,外面朦朧一片,沒有完全甦醒。啊,真是美好的一天。不知道小春有沒有起牀呢。
——媽媽,你買了餅乾吧?小春今天要來的。樸安好一邊打水一邊問。
——嗯都買了。你們今天去過馬路要小心,走一邊。別橫穿馬路啊。小心車子。不要和不認得的人說話。別人給你遞東西吃千萬不要接。去了婧雅家要禮貌些,不要給人家添麻煩。還有……王玉麗一個點一個點的提醒,生怕忘了什麼重要的地方沒有說。
——我知道啦。媽媽你真是的,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了~樸安好洗漱完就去自己房間了。似乎在大人的心裡孩子永遠都是孩子,永遠不會長大。永遠需要提醒。一切都是因爲愛。
早就過了約定的時間,牆上的時針已經指向九點。可,小春還沒有來。也沒有打電話過來。偏偏家裡也沒有她家的電話號碼。樸安好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去路口眺望。來來回來七八次都不見人來。王玉麗說可能家裡臨時有事耽誤了,再等等。樸安好整個人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最後她下了決心,去小春家找她。王玉麗沒有反對,她從櫃子裡拿出一些水果和餅乾,囑咐樸安好向她家大人問好。
樸安好把東西放到了書包裡,和王玉麗說了聲我走了。身影就消失不見。跑的真快。王玉麗站在堂屋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