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多年前在光明臺球室第一次見面時那場架,楊磊和房宇再沒有交過手。當年他追着房宇挑戰,想要和他單獨較量一較高下,可後來這份對對手的追逐卻變成了那樣一場猝不及防的感情,自那之後兩人再也沒有機會真正對戰過。
直到如今,除了房宇,楊磊沒有碰到過真正的對手。當年,他和房宇並肩作戰,被房宇的身手懾服的時候,就想過如果有一天他和房宇都拿出真本事對打,不知道是否能贏得了他。
戰士們的慫恿聲更大了。
“……”
楊磊看着房宇,看他的意思。
“練。”
房宇看出楊磊的心活動了。房宇就給了一個字。
戰士們一片歡呼,都圍攏了過來。
楊磊脫了外面的軍裝,房宇也脫了外套,兩人面對着站在了場中。
他們曾經無數次相對,卻第一次以這樣的面貌。唯一認可的強者,想要戰勝的對手。
楊磊看着房宇,房宇也看着他。
直到今天,楊磊仍然清晰地記得當年他急切地想向房宇挑戰時,那興奮而狂熱的心情。
面前的是他最心愛的人,是他放在心底最深處的人,是無論何時,無論以兄弟還是任何名義,他都願意爲之交付生命的人。在這一瞬間,無數複雜的情感涌上了楊磊的心頭,但此時此刻,他望着房宇,面對這場遲到了數年的較量,楊磊的眼神是認真的。
他知道,房宇也會同樣地認真。
這是一場男人之間的較量,誰都不會輕了對方。
房宇沒有動。楊磊先動了。
在場旁觀的戰士們,在接下來的整個時間,都鴉雀無聲。
整個過程,都在一種喘不過氣來的寂靜中進行。除了拳腳的聲音,聽不到別的聲響。之前楊磊和於強過招時鼓勁吶喊起鬨的熱鬧,現在卻都彷彿集體啞了一樣。沒人能發出聲音,也無暇發出任何聲音。每個人都屏息靜氣,心在胸腔裡急速地跳動。
據當時在場的一個戰士後來描述,他看過很多精彩的格鬥比試,自己也天天格鬥訓練,卻從來沒有哪一場格鬥,像眼前的這場,讓他看得就像被人緊緊扼着脖子,連喘氣都覺得困難。
快,動作太快。
拳飛腿影之間,幾乎都看不清他們的動作,目光都跟不上他們交手的速度。
楊磊一和房宇交手,就吃驚了。
現在的楊磊已經不是當年的楊磊。接受過正規軍訓練的楊磊,身手還能是當年的街戰水平嗎?他這個單兵格鬥第一,不是來假的,這麼多年身在軍營,他的格鬥等級早就不是他以前黑社會幹架的水準,一個尖刀部隊,練的是殺招制敵,一擊斃命!
所以楊磊雖然認真地投入,但他也清楚該拿捏的火候,分寸。房宇和他不一樣,房宇早已不混了,更沒像他這樣長年訓練,他要是拿部隊裡的那一套去和房宇比試,那就失去了比試的意義。
但楊磊沒想到,房宇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行家之間動手,誰都瞞不了誰,一出手就知道深淺。就像當年他第一次遇見房宇時,只被房宇頂了幾下就知道他是啥等級的人,現在,交手沒幾個回合,楊磊就發現房宇不僅沒荒廢身手,而且甚至也不是當年的房宇,不管是拳腳路數還是實戰水準,都不是以前他熟悉的房宇的套路可比。
外人只看到他們眼花繚亂勢均力敵地過手,楊磊卻是越戰越驚愕、興奮。他不知道房宇從哪兒得到的提高,而且就像楊磊自己有顧忌地拿捏分寸一樣,楊磊能感覺到房宇也有保留。
“……!”
楊磊越打,就越被挑起了鬥志,久違的戰意和熱血籠罩了他,楊磊多少年都沒有體會過這種快感,他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
他想逼房宇使出全力,他想看看他們到底能打到什麼地步!
楊磊一記角度刁鑽的斜拳過去,房宇沒躲過,被打中胸口,房宇擡起頭看楊磊,眼裡閃過一道讚賞。
沒等楊磊反應過來,房宇飛速肘擊撞上楊磊的肩,翻身擰臼一個利落乾脆的關節技將楊磊放倒!
“……”
旁邊的人都看得張口結舌,目瞪口呆。
兩人各有勝負,你來我往,越戰越放開手腳、酣暢淋漓。楊磊擒住房宇手腕外翻,被房宇一個利落的空手解套脫身,楊磊緊接着起腳就踹向房宇內膝,手上猛地一個勾拳左右夾擊,上下路全都封死,這是擒拿格鬥中的殺招“擊側踹勾”,配合連環手刃,楊磊自從使過這招以來就沒人能從手下躲過,只能硬挨。
房宇也被逼退了兩步,脖子後仰堪堪躲過楊磊的一記勾拳,楊磊緊接着手刀劈到,眼看着房宇就得中招,可房宇卻猛然擡手一架一擰,將楊磊捉了個正着,反手背過他就用膝蓋別住了他腿彎,逼得楊磊向下就栽。一般人這時候非倒不可,可楊磊順勢一個反勢擒拿,就拖住了房宇的手臂要將他背摔。但房宇手一鬆一推卸了楊磊的勁道,順手一抱,楊磊就被房宇一個抱摔抵在了地上。
房宇低頭看着地上喘氣的楊磊,楊磊撐起身,擡頭盯着陽光下的房宇。
“還來嗎?”
房宇也喘着氣,笑着問他。
房宇笑得自信、風發,就像七年前的房宇,在亂世外問他:還瘋嗎??
楊磊定定地看着房宇的這個笑容。
“……來!”
楊磊毫不猶豫地爬了起來。
“……”
房宇的目光跟隨着他。
房宇喜歡看楊磊不服輸的倔勁兒,和十□□歲時的楊磊,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