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夜風清。
洪金與木婉清離得很近,見她下頦尖尖,膚色如玉,一張櫻桃小口靈巧端正,嘴脣很薄,兩排細細的牙齒碎玉一般,在月色的映照下,更顯得絕色無雙。
奈何這樣的美貌佳人,偏偏鍾心於段譽,真是讓人好生羨慕。
聽到洪金滿懷信心地說可以讓她和段譽在一起,木婉清半信半疑,神色中卻是充滿了歡喜。
告別了木婉清,洪金去尋段譽,他心中有一個結,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段譽真相。
想了又想,洪金決定暫時還是瞞着,等時機成熟的時候,再告訴段譽不遲。
洪金遠遠地就看到段譽,正在對着一株茶花出神,口中還在吟詠着:“海榴紅似火,先解報春風。葉亂裁箋綠,花宜插鬢紅。蠟珠攢作蒂,緗彩剪成叢。鄭驛多歸思,相期一笑同。”
這是溫庭筠寫的一首詠茶花的詩,詩中充滿着對茶花的喜愛。
洪金知道,段譽的心中,並非對木婉清無情,實在是怨恨造化弄人。
恐怕整個世上,只有洪金能夠寬慰段譽了,他正想趕上前去,卻見前方陡地人影一閃,看身形卻似南海鱷神。
“便宜師父,跟我走吧。”南海鱷神一招就擒住了段譽,順手點了他的穴道,將他負在了背上,動作熟練至極。
洪金從南海鱷神的這一招中,看出來了雲中鶴的影子,想來這劫人的招術,他是借鑑雲中鶴的搶人術。
鎮南王府中守衛很多,南海鱷神竟然能夠從容地搶人而去,可見他的實力,卻也不容小覷。
洪金連忙快速地追了過去,卻見南海鱷神奔逃的如同一溜煙。
如果洪金大聲叫嚷,南海鱷神難免被抓,可洪金擔心他會因此傷害段譽,故此只是緊追不捨,想要伺機奪回段譽。
見到南海鱷神翻牆而出,洪金緊跟着翻了過去,深知他背了一個人,必然逃脫不了。
誰知南海鱷神早有防備,居然在牆外準備了一匹快馬,將段譽的身子在馬上一橫,他雙腿一夾馬腹,那匹快馬立刻快速地飛奔了出去。
洪金傻了眼,憑他的輕功,根本就追不上這匹快馬,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兩人一騎絕塵而去。
瞧南海鱷神離去的方向,正是奔向萬劫谷,洪金只得向萬劫谷中趕了過去。
不多時趕到了萬劫谷,洪金突然間聽到說話的聲音,連忙避到了一旁。
藉着月色一瞧,洪金只覺得啼笑皆非,居然是段正淳來了,只見他今日打扮的非常齊整,端得是人物俊秀,瀟灑風流,在段正淳的身後,跟着華赫艮和兩個下人。
洪金知道,段正淳肯定是想鑽地道會甘寶寶,真想不到,這人已經有了一堆的煩惱,居然還是賊心不死。
華赫艮扒開樹叢,露出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這兒能夠直通萬劫谷甘寶寶的房間。
段正淳走上前去,不顧地洞的骯髒,將華赫艮推開,急不可耐地鑽了下去。
華赫艮等人都識趣地離開了,憑段正淳的功夫,根本就不用擔心他的安全。
洪金出現在洞口前,他嘆了口氣,爲了營救段譽,還是一咬牙鑽了進去。
縱然華赫艮挖地道的本領非常地高明,可依舊是非常地不舒服,幸好沒過多遠,洪金就找到了一個出口,算是悄無聲息地進入了萬劫谷。
白日裡萬劫谷一片喧囂,此刻卻是特別地安靜,谷中一片房屋處,卻是燈火透明。
洪金悄悄地摸了過去,此刻萬劫谷中,根本沒料到會有外敵,所以防守並不是特別地嚴密。
眼看進入了萬劫谷中的腹地,洪金不敢有絲毫地大意,他藉着一株松樹藏身,悄悄地探聽着四下裡的動靜。
陡然間,洪金聽到了一個幽幽的聲音,卻是甘寶寶的聲音,只聽她說道:“如果你不是王爺,該有多好,是小賊也好,是農夫也罷,不管是困苦哀愁,我都願跟了你去,與你一起承擔……”
洪金聽到甘寶寶的心中,對段正淳實在是真情無限,不由地頗有所感,心想這個段正淳到底有什麼好,惹得這些女人爲他如此牽腸掛肚。
一個聲音突然間從地底傳了出來,卻正是段正淳的聲音,只聽他說道:“親親寶寶,乖乖寶寶,我想你想的好苦……”
甘寶寶長嘆了一口氣,哀傷地道:“我又開始做夢了,我夢到你將我摟在懷裡,那種歡喜,真是比做神仙還要快活。”
段正淳再也忍受不住了,他霍地一下子將地道上的託板掀到一邊,大聲地道:“寶寶,真的是我,我無時無刻,不在牽掛着你……”
洪金不由地大爲歎服,論起說情話的本領來,段正淳可真是天下第一,而且他說的話,句句都是發自肺腑,一點都聽不出作僞的痕跡。
這真是天生的一個情種,女人遇到他,實在就是遇到了自己的魔障,想要不陷入裡面,只怕都會很難。
洪金本來不想聽段正淳和甘寶寶的情話,可是知道一切變故,都從這裡而起,倒是起了一個守株待兔的心。
果不其然,未讓洪金等的太久,立刻就有聲響傳來,居然是南海鱷神挾持着段譽而來。
南海鱷神道:“便宜師父,你到底肯不肯將我磕你的頭磕還回來,再恭恭敬敬地拜我爲師。”
段譽道:“我死都不拜,南海一派的規矩,應該是徒弟聽師父的話吧,你怎麼可以強迫我?”
洪金正聽得入神,就見從另一方,閃電般地捲過來一個人影,大聲地嚷道:“有男人,我看到了,快給我滾出去。”
居然就是天下著名的醋罈子鍾萬仇來了,他知道配不上甘寶寶,再加上以前的情事,就唯恐甘寶寶會紅杏出牆,時刻都在提防着。
如今鍾萬仇來尋甘寶寶,居然看到在她的窗子上,映出來一個男人的影子,只覺得壓抑許久的陳年老醋,一下子涌上了心頭。
憑段正淳的功夫,鍾萬仇自然不是他的對手,可是段正淳此來,畢竟是名不正言不順,心虛得狠,根本不敢與鍾萬仇對面,其實也怕甘寶寶爲難,就快速地鑽到了地道中。
嘭!
甘寶寶的房門,被鍾萬仇一腳踹開,他一進門,就四下裡尋常,屋子裡面搜了一個遍,連牀下都搜過了,那裡有絲毫地人影。
鍾萬仇開始還大喊大叫,連聲叫嚷着是不是段正淳?後來聲音卻慢慢地低了下來。
迴轉頭來,鍾萬仇看到在甘寶寶的臉上,一滴清淚正從她如玉的臉頰上滾落。
甘寶寶本來是非常地心虛,覺得對鍾萬仇不起,這才落淚。
可是在鍾萬仇的眼中看來,甘寶寶眼中的淚水,卻肯定是怪他不體諒,胡亂地冤枉人。
“好寶寶,對不起了,都是我不好,我該打,我該打。”鍾萬仇異常小心地賠着罪。
爲了使甘寶寶儘快地消氣,鍾萬仇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來,在他長長地馬臉上打了一下。
段譽透過房門看到了,覺得非常地滑稽,不由地噗嗤一聲笑了。
鍾萬仇惱羞成怒,大聲地叫嚷道:“是誰?誰在偷笑?給老子滾進來!”
還沒等到段譽滾進去,南海鱷神就搶先衝了進去,大聲地嚷道:“你奶奶的,居然敢罵我師父,還敢高南海鱷神兩輩,老子非殺了你不可。”
南海鱷神和鍾萬仇兩人,都是性如烈火之輩,縱然一個是主一個是客,可是主人沒有主人的樣子,客人也沒有客人應有的尊敬,如今一打起來,噼裡啪啦,倒真是非常地熱鬧。
甘寶寶屋子裡的東西,都被砸爛了,她也顧不得了,一心還在回味着剛纔的甜蜜。
縱然只在段正淳的懷裡溫存了片刻,可就是這片刻的溫存,對於甘寶寶來說,卻值得她用一生回味。
“爹,娘,快來救我。”隨着一聲驚慌的叫嚷,一個顏若春花的少女跑了進來,原來卻是鍾靈。
鍾靈的臉上,全然沒有了天真無邪的神情,而是充滿了驚慌,在她的身後不停追趕的,正是形如枯蒿的雲中鶴。
雲中鶴盯了鍾靈很久,這一番正是志在必得,如果不是鍾靈對萬劫谷中房屋熟悉無比,只怕早就落入了雲中鶴的手裡。
“嘿嘿,你就是跑到天邊,我都要捉住你,哈哈,原來還有一個,今日活該雲中鶴大享豔福。”雲中鶴一進屋來,立刻就瞧到了甘寶寶。
其實雲中鶴對於甘寶寶的興趣,一直不在鍾靈之下,只覺得這兩個人,各有各的妙處。
段譽曾經與鍾靈患難與共,彼此間有很深的情意,連忙衝到了雲中鶴的身前,想要阻擋住他去抓鍾靈。
雲中鶴此刻慾火衝心,那裡有心與段譽糾纏,飛起一腳,將他踢了個筋斗,大聲嚷道:“你給我滾開。”
鍾靈被雲中鶴追得實在無處可逃,陡然間想起地道來,趁着段譽阻擋雲中鶴,她連忙掀開了地板,快速地鑽了進去。
鍾萬仇等人,萬萬料不到,在甘寶寶的房中,居然還有着一個地道。
雲中鶴見機最快,心想先抓到鍾靈要緊,所以搶上前去,抓住了她的足踝。
“不要傷害我的師孃。”南海鱷神一聲大喝,上前去一把抓住了雲中鶴。
鍾萬仇擔心南海鱷神兩人會傷害到鍾靈,連忙上前去扯住了南海鱷神。
陡然間一個人影竄了進來,居然是葉二孃,她大聲嚷道:“老三,老四,老大讓你們不可打架。”
葉二孃抓住了鍾萬仇的腳,想要將他一起抓了出來。
“不要傷害到鍾靈。”段譽大聲地嚷道,一把抓住了葉二孃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