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老爺悄悄拿起袖子擦着額邊滑下的汗漬,擡着眼眸看了眼站在榮王身邊的一個小士兵,容顏清秀俊逸,竟也是一臉的淡漠。
額上的汗不住的又快速的冒下幾滴,他幾步走上前去,曲着腰問道:“下官准備了一桌飯菜,不知王爺是要現在去吃還是……”
只見着榮王身邊的那個清秀侍衛朝他走近幾步,他心裡不由一慌,嘴上的話也不敢再繼續講下去,只得後退幾步,在一邊站低着頭站着。
“不是說桐城被騷擾的很難受嗎?”夏盼兒穿着的是一身士兵的服裝,容顏清秀的自然是她,頭上還像模像樣的戴着一頂士兵小帽,擋住了她的額頭上部分。
看着剛剛金城的那個仗勢,她也有點火氣想要發出來,再瞧着這縣老爺的模樣,真是活脫脫的一個勢力的小人模樣。
她雖不是高人,卻也看不得小人。
縣老爺聽的夏盼兒的話忙低頭答道:“此事絕對屬實,下官不敢亂說,桐城確實每日都會受到騷擾。”
“哦?”夏盼兒慢步回到薛洛宇的身邊將手肘靠在他的肩膀上犀利問道:“既是整日被騷擾,今早又做出那種排場來幹嘛?是想說明榮王是個小人王爺?還是想說明榮王不夠嚴正?”
今早的那種排場一般也是用在那什麼薛成弘的身上較爲合適一些,用在薛洛宇的身上,確實是比較那個看低薛洛宇了,連帶着將她都看低了。
“下官不敢。”聽着夏盼兒一連幾個嚴厲的控訴,縣老爺只覺得膝蓋一軟,當場就跪了下去誇着爲自己辯解道:“下官只是想讓榮王感受一下我們桐城百姓對榮王殿下的愛戴,絕無他心,請榮王明鑑啊!”
縣老爺匍匐在地的姿勢讓夏盼兒懷疑起自己是否太過嚴厲了,嘟着嘴吧,側着腦袋看着薛洛宇,卻見那人只是伸手碰了碰自己搭在他肩膀的手指而後輕聲問着:“餓了嗎?”
餓了嗎?人家現在正害怕的跪在地上求明鑑,你卻在這問我餓了嗎?
不過,還是好喜歡。夏盼兒嗔了他一眼,看着地上的人剛要說話卻見有人急匆匆的門口跑來。
面上汗漬淋淋,眸中驚恐,腳下速度飛快,不過片刻就已跑到廳裡,瞬時跪下急聲道:“稟王爺、縣老爺山賊又來了!正在城門口叫囂,說是要……要……”那人說着小心的擡着眸子看着正上方的人然後低頭繼續:“說是要見榮王殿下。”
只覺得面前一陣風颳過,再回頭時坐在主座上的人已消失不見,那人連忙扶起身邊的縣老爺道:“老爺咱快跟着。”
跑到城樓底下的時候,總算是有人跟上薛洛宇的步伐,隨着薛洛宇一同往樓上趕去。
“這山賊每日都來?”他的衣角被風揚起,飛的老高老高,腳下的步子仿若生了一風的幾步就跨上了石質的階梯。
身後的人趕忙緊跑幾步到薛洛宇的身邊抵着腦袋道:“回稟王爺,那山賊因城裡沒有人能去撼動,故而每日都會前來叫囂幾番,說是等我們什麼時候棄城而去了,他們就不會再來了。”
“倒是不會再來,不過是這座城池成了他們的而已。”夏盼兒從一邊跑來,薛洛宇的速度太快了,饒是她盡力追趕,還是差了一大截。
中途他說要揹她不過是被拒絕了。
一個王爺,在屬下的面前揹着一個人,成什麼樣子?還要不要威名了?
她跑到薛洛宇的身邊,伸手攙着他的手臂,在低低喘息着。
不過休息些許時間,夏盼兒就直起身子和着身邊的人往着城牆邊沿走去。
邊沿建着高三尺的土質石欄,呈着凹字形。
站在凹形前方,夏盼兒往前努力伸着腦袋。
高處不勝寒的原因是因爲在高處的風比低處的大和猛烈。
不過只是一息之間,夏盼兒綁好的髮絲就一根根的被吹了出來,瞬間凌亂整頭。
不過由着這些飛舞髮絲間,她依舊能看到那城下的大批人馬。
馬兒不下二十匹,更別遑論那身後跟着的小跟班們。
爲首的人一襲黑色布衣,額上綁着一根髮帶,嘴角揚起,髮絲微散,看起來像是一個十足的市井混混,長的確實極爲帥氣,彎起的嘴角所勾帶出來的笑容實在是太過俊俏,再加上他一身的痞樣,這就形成了現代所講的痞帥痞帥。
他的手裡頭拿着一隻棕色編着辮子的馬鞭,隨意的在馬身周圍亂晃,仰着頭,目光中露着些許不屑。
長的倒是極爲嬌俏和瀟灑,動作也很不羈。
夏盼兒不過是稍微望了一眼便就被身邊的人給拉了回來。
“風大,小心着涼。”身邊話語溫暖,察覺着他的手正要整理自己被吹亂的秀髮,她忙動手自己打理,看他詫異目光,她答道:“不過是小事,何勞王爺動手?”
她目光中的狡黠,他看的清楚,可伸出去的手,哪有收回的道理?
他動手摘下落在她發端的落葉,鉗在指尖轉頭看向那在城外的人,目光冷冽,顯然是不願過多言語。
城下的人看到薛洛宇冒頭不禁有些激動,連着身下的馬似乎都能感受到馬背上人心裡的愉悅紛紛不住嘶鳴。
領頭的人,將手一揚,制止了這噪音,而後騎着馬兒圍着原地轉了兩圈才道:“想必這位樣貌驚人的就是傳說中的榮王殿下吧!真是久仰大名,往常都是說榮王怎麼怎麼美,今日一瞧,倒覺得果真是不假啊。”
那話講的極其透徹和洪亮,別說只是這城上城下,就算再多建幾個城牆,那話語也是能夠毫無阻隔的傳進每個人的耳內,由此可見,那人功力不弱。
城下的山賊聽的這領頭人的話語無一不是放聲大笑。
笑聲同樣的洪亮,只看得薛洛宇身邊的士兵想要躍下罵人,但轉頭瞧着話裡的主角面上並未有過多不適,心中頓時有些釋然,隨即又怒道:“你們這羣山賊曉得些什麼?不過是偷搶手無縛雞之力人的東西!不過是搶佔人家的家園!除此還有什麼本事?!”
那城下的笑聲戛然而止,只得紛紛握緊手裡的兵器,面上的憤怒清晰可見。
有一人駕着馬走到領頭之人的身邊,略一側頭不知在他的耳邊說了什麼,只見着領頭之人輕輕擺手,隨後那人不甘退下。
夏盼兒手裡抓着薛洛宇的寬大袖子。伸着頭從薛洛宇的肩膀處透過腦袋仔細看着。
擡頭看着身邊的人並沒有什麼改變的臉色,她踮着腳尖拉下他的身子,在他的耳邊輕聲道:“人家不過是羨慕你有個美貌的妻子。小人嘴臉,我可是曉得。”
面上突然就涌起一陣笑意,薛洛宇低頭看着那對着他討好笑着的女子,伸手攬過她的腰肢來固定她的身姿道:“你是怕我生氣?此前我是會爲這種話語而憤怒,可如今我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好氣的。”
一語既罷,他正了正臉色轉頭看下城下的男子朗聲道:“本王有這容顏自然是有擔得上的本事,倒不知你是否擔得上你的容顏,依本王來看,你倒是有些辜負你這副好皮囊了。”
他的話語說的也並不重,可是聽起來就是異常的清楚,城下的山賊有無限氣憤,可最後也只能閉緊嘴巴,等着那領頭的人發號施令。
晉圖最煩的就是人家說他白生一副好皮囊,所以他上佟成山,結山賊,將他的名聲打的響亮,山下的百姓也都被他趕到了城裡,城裡的縣老爺也因爲他的呵斥而向上級請求了人來。
所以,他哪裡還當不得這副容顏?如今他不過只是差這一座城池而已!不過再有幾日時間,這城池也定會是他的!
到時,他會讓人知道他到底當不當得!
“老子容貌這樣好,自然就當得!你要是認慫最好在明天就給老子滾出去,這城池老子要定了!”晉圖其實不過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可因爲他人因爲他的容貌而小瞧他所以拼命學習武力,所以纔有了今日的成就!
一切都是他自己用自己的能力得來的!
城上的人一個長相娘炮,一個懦弱無能,還有一個就是有了一副比他還好皮囊的榮王,他們哪個是用自己的能力坐上那個位置的?不過就是投了一副好胎罷了!
“駕!”不過再看一眼那山賊頭子就駕着馬憤然離去。
幾十匹馬的並駕齊驅,帶來了一溜煙的塵土,黃沙飛揚中,那羣山賊也慢慢的在這塵土中失去了蹤影。
“咳咳咳。”夏盼兒皺着一張臉,將着自己躲在薛洛宇的身後,伸手不住的掃着面前的塵土道:“這在城下的仗勢是不錯,也蠻有點感覺,可是現在這一走,倒是覺得有些邋遢無趣了。”
“呵呵。”他笑出聲來,攬着她就往城下走去,細心的替着她掃着周身的灰塵道:“你以爲他們都是我?既然不是又怎會有我這樣的出塵決絕?”
如今的薛洛宇也是學壞了,竟然會講出這樣的話語,這倒是讓夏盼兒沒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