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好像有些停了,讓人感受不到清涼。
夏盼兒蹙着眉頭,將蜜餞扔到口裡道:“這藥好苦啊。”
這藥向來是苦,只是這治痛經的藥未免也太苦了!
聽着她的聲音,薛洛宇柔聲問道:“很苦?”
見她點着頭,他疑惑的看着她脣邊遺留下來的藥漬,伸手輕輕握住她的肩膀,慢慢彎下身子,在她沒注意到的時候,伸出舌頭小心一舔,將那藥漬捲入口中才擡起頭,蹙着眉頭看着夏盼兒點頭道:“是有些苦。”
見夏盼兒臉上佈滿紅暈,他捧着她的臉蛋道着:“你怎麼還會臉紅?這都多久了,可是不該呀!”
“怎麼不該了?”夏盼兒轉回頭朝前走去,心裡在腹誹着這個膽大的男子,這可是在別人的家裡,怎麼總是這樣的不害臊?自己不害臊也就罷了,還整日的要帶上她,她可是要臉的好不。
雖然整日自己被撩的不要不要的,也很喜歡他的撩,可是在外面還是注意一些比較好,不然人家說我們虐狗可咋辦?
手上一暖,她知道他肯定在得意的笑着,突然想到薛炎彬剛剛的模樣,她問道:“你是不是和九弟說什麼了?”
薛洛宇從懷中拿出一顆蜜餞塞到她的口中道:“沒說什麼,我只是了說江家的公子不錯。”
“呵呵。”夏盼兒含着那蜜餞,對着他笑道:“你倒是個聰慧的,知道九弟喜歡這樣子的把式,看來不久後我們就要喝喜酒了,真是想想都覺得有些激動。”
像是要應證自己的話般,夏盼兒在原地使勁的蹦躂幾下,才擡頭纏着他開心的笑着:“嘿嘿嘿嘿。”
“這樣笑,怎麼和傻了一樣。”薛洛宇輕柔的捏着她的臉蛋湊近她說着,想到之前她喝的藥,面上一變,問道:“你剛剛喝的什麼藥?”
夏盼兒斜睨着薛洛宇,然後拉過他的耳朵在他的耳朵裡道着:“喝你不喜歡的藥。”
不喜歡的藥?他不喜歡什麼東西?
看着她笑意盈盈的臉蛋,薛洛宇低着身子問道:“我不喜歡什麼?”
看他臉上的認真,她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如果剛開始說是什麼藥還好,可她竟然說的是他不喜歡的藥,如果說出原因,他會生氣的吧?
她伸手撓着頭,覺得有些難以去說。
“你不想給我生孩子?”
饒是做了些準備的夏盼兒,聽到這話題中心的話還是有些錯愕和詫異,這個人如今竟是看的這樣通透了嗎?她不過隨口一說他竟然就猜出來了?
可她不是不想,只是現在不想。
看他慢慢變得有些不一樣的臉蛋,夏盼兒連忙解釋道:“沒有,我沒有不想。”
“沒有嗎?”薛洛宇徒然鬆開拉着她的手,將視線轉到一邊:“我不知道你的心裡是怎麼想的,可我知道我怎麼想的,從一開始其實就是我強來的,連你嫁我,其實你都是不願的是吧!”
本來在向文樂帝請旨的時候,他就有在害怕着,再與夏盼兒相處這麼久下來,他也一直在害怕着,害怕她嫁給自己只是因爲那道聖旨,心中的無措彷徨,那一根本來連着好好的線在夏盼兒講出那句話、和自己想到的東西時就已經斷裂了。
聽着他慢慢道出的話,感受着他逐漸變涼的心,夏盼兒第一次有了害怕,她抓着他的手搖頭道着:“嫁你,雖是聖上旨意,可我也是想的,不然你也知我是不會妥協的。”
他知道、知道什麼……
他只知道自己很喜歡她,卻是不知道她是否喜歡自己,一直以來一往情深的是他。
聽着她的話,一句一句的敲打着他本就疼痛的心愈加痛楚,仿若千萬根的銀針正在用力的刺入!
一個轉身擡手,將她擁入懷中,抱着她的瘦弱身軀,感受着從未覺察過的疼痛,他啓辰痛苦道:“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有吃藥,吃那種讓你不會有孩子的藥。”
好幾次,他看到她在吃那藥的時候都想過去問她爲什麼,可他又想或許她只是覺得還年輕,或許只是自己猜測錯了。
他也很信任自己的答案,只是剛剛,她所說的,讓自己沒有信心了。這個自己用心、用力去愛的女子,真的是不想給他生孩子。
這說明什麼……
“不是……你聽我說。”她回抱着他的身軀,有些後悔自己剛剛的玩笑,她沒有不想給他生孩子,也沒有什麼被強的意思,她只是覺得自己還小,而且,這些日子她都沒有吃那個藥。
可他似乎不想聽她解釋了,他霍然鬆開環住她的手,擡腳就朝着府門口走去,絲毫沒有要等她的意思。
看着他有些決然並且黯然神傷的背影,她悠悠的嘆了一口氣,搖着頭,繼續跟上。
她其實不是很喜歡解釋,不聽便不聽,走便走,她一個人也能行!
他年紀大,她還小,不想那麼早要孩子也不行嗎?真是……
出了府門的時候,門口有一輛馬車,她走上前去問道:“榮王在裡面嗎?”
那馬伕搖頭說:“榮王剛剛騎馬走了。”
竟然還不等我?生什麼氣?真是小肚雞腸!
夏盼兒嘟着嘴上了馬車,心裡表示不能理解薛洛宇這個脾氣的意思,她不過只是隨便的喝點藥而已,至於嘛?
“小氣鬼。”她嘟着嘴喃喃自語,連外面的風景都懶得去看了,索性也不再管那麼多,閉着眼窩在一邊馬車裡就稍稍的休憩起來。
而馬車正朝着谷羅山方向緩緩前進。
當夏盼兒醒來的時候,馬車還在繼續前進,怎麼還在走?不是應該早到了嗎?
夏盼兒疑惑的拉開車簾,朝着車窗外看去,可外面的風景卻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不是街道上繁華的景象,馬車在此時也緩緩的停下。
車簾被人拉起,她擡頭看去,竟然是慕容恪!
怎麼會是慕容恪!不過隨便一想,她已明白大半,看着那人盯着自己,她問道:“什麼目的?”
慕容恪意外的看着那個女子竟然不害怕,面上連一點擔憂和震驚的神色都沒有,反而是覺得很正常,他心中詫異,卻也只能坦然道:“沒目的,不過是想邀請榮王妃在這裡隨便走走。”
他說着側去身子,讓她的視野更加的開闊。
外面的景色雖然與第一次路過的時候有很大的區別,但她還是知道這是在哪,是那個他曾經受傷暈倒,而她傻傻的去醫治的地方。
她不惱,也不怕,隨意的走出馬車,看着他伸手要扶,她笑着道:“不過是小事,不勞王子幫忙。”
她輕輕一躍跳下馬車,領頭朝着發黃草地的地方走去。
這本是綠意盎然的一片淡綠草地,但如今卻變的一地的昏黃,倒是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慕容恪走在夏盼兒的身後,擡着頭小心的看着她曼妙的背影,好像又回到了每日夢迴的時候,而夢裡的背影正慢慢的和着這背影重疊直至整合。
果然是她,他就知道是她。
慕容恪臉上閃過驚喜的表情,腳下步子擡起,他朝着她走近,看她在地上的石塊上坐下,這樣的隨性倒是讓他覺得疑惑,他蹙着眉頭低頭尋找一番,卻是沒有找到這樣的一塊石頭,最後只好蹲在一邊側頭看着夏盼兒。
“你邀請我來這幹嘛?看花還是看草?”夏盼兒伸手摘下一根發黃的小草夾在指尖,隨意問道。
“自然是看本王,你若願意和本王在一起,本王可允諾給你王后之位。”慕容恪看着她的模樣,本是黯淡無光的枯草草根,在她的手裡竟就覺得有看頭許多,且他向來不是一個會說委婉話語的人,有什麼便就說什麼。
如今是秋季,萬物都開始枯黃,可她墨色的長髮在風中飛舞,雪白的肌膚,似有似無的笑意,這樣的她存在這個地方,昏黃的背景下的她就像是一副保存了很久的畫一般。
還是一副他不敢褻瀆的畫。
“呵。”她嗤笑一聲。
回頭看向他,眼裡寫滿了不屑,道:“王后之位?你覺得我需要那個?”
“什麼意思!”慕容恪由蹲着得姿勢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那個女子,他覺得她美好,所以不動粗,可若是不聽話,挑戰他,那他對她那樣好做什麼?不過是自取其辱,而他向來不喜歡那個東西!
可這是什麼心思……不是他的心思……他明明想好好的勸她跟他走,可爲什麼講出來的話變味道了……
夏盼兒手裡拿着枯草從石塊上站起,看着他道:“話裡的意思,嗯……就是……”
她狀似苦惱思緒的模樣擡着腳步到處走着,隨後走到他的身後,大聲的看着那人的背影道:“本妃不屑!”
王后的位子嗎?她爲什麼要王后的位置?她想要的只有薛洛宇,並不是很想要這個王后的位置。
那厲聲的話語像是一盆冷水從他的頭上澆下,漸漸的將着他火熱的心給澆滅、淹熄,這樣的心還真是淡漠。
在北周不知有多少人爭着搶着要做他的牀上人,可這人竟是這樣的不屑嗎?
那當初她爲何救他?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問,夏盼兒言道:“我救你只是出自醫者之心,我若知道你是北周國的人,我不會救。”
兩人間突然有了好長時間的停頓,長的夏盼兒都想要打上一個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