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在二嬸發怒之前,老太太已經怒不可遏了,“張瑤,你要不要妄自菲薄,你又不比張瑜差,奶奶一定會給你找個……”
“波爺嗎?呵呵,他的前妻都可以繞地球半圈了。”換做以前,張瑤肯定不敢和老太太嗆聲的,可經過葉海伊的幸福刺激,她膽子也大了,覺得自己以前那種拒人傲氣全都是在逃避,她必須強硬起來,追求自己的幸福!
“你給我再說一遍!”
二叔皺了皺眉,媽的脾氣真是越來越差了,不過瑤瑤也是的,都被瑜丫頭給帶壞了。
“媽,瑤瑤我們夫妻兩會好好教的,您也彆氣了,免得氣壞了身體。”
“哼哼,你聽聽她說的是什麼話?像話嗎?難不成我還會害她?”
“奶奶,您真的考慮過我的幸福嗎?您只不過是虛榮心作祟,堂姐沒聽您的話依然過得幸福美滿,您咽不下這口氣,才把自己的醫院強加到我身上,您難道就沒有想過我的意願嗎?不管是孟傑嶽還是波爺,您第一考慮的就是對我們家,或者說對您有什麼可圖的,這和賣孫女有什麼區別?”
“張瑤!”二叔色厲內荏地呵斥了句,車子直接在路邊停了下來,“你給我下車,想清楚了再回去!”
張瑤眨了眨眼,眼眶裡早就蓄滿了淚,她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麼可憐過,家人每一個是真正愛她的,他們關心的只是自己能給這個家帶來多少利益。她捂着嘴巴下了車,咣噹一聲摔上車門,幾乎是在她下車的一剎那,車子就揚塵而去,她再也忍不住,蹲下來嚎啕大哭了起來。
有三兩個路人經過她身邊,用西語問她“怎麼回事,需要幫忙嗎”,全都被她罵走了,大家也覺得莫名其妙,後面也沒人上來捱罵了。
“停車。”
突然有輛車子在路旁停下,耀目的燈光照的人渾身不舒服,張瑤恨恨地擦了把臉,擡頭正要破口大罵這個多管閒事的人,可一看請來人,立馬定住了。他穿了件駝色大衣,圍着純白色的圍巾,黑色的長褲,黑皮鞋,再尋常不過的打扮,落在她眼中卻是溫潤如玉。他正好擋住了車燈的光,緩緩朝自己走來,像一個救世主般朝她伸出了手,“你還好吧?”
連刺眼的車燈都不討厭了,刺骨的寒風也變得可親可愛。張瑤再也忍不住,蹭一下從地上起來,一把抱住了他,“許教授……”
許墨熙的手僵了僵,壓着心底那抹厭惡,用平和的嗓音緩緩問道,“你怎麼坐在地上哭鼻子,多丟人?”
張瑤不管不顧地抱着他,怎麼也不肯鬆手,鼻涕眼淚全都揩到了他身上,聽他這麼說才意識到,哭得抽泣的她,用袖子胡亂擦了把眼淚,咬着嘴脣可憐兮兮地望着他,“嗚嗚許教授,我堂姐她結婚了……你不要喜歡她了好不好?我堂姐很幸福,堂姐夫很愛她,他們兩人無人能插足……”
許墨熙瞳孔猛然一縮,心臟像是被什麼揪住了一般,痛得他喘不過起來。
他何嘗不知道她的小伊已經結婚了,可是從別人嘴裡聽到這個消息,依然難以接受。
吸了幾大口的涼氣,依然壓不下心臟被扯碎的痛楚,他想若無其事地笑一下,卻發現自己已經忘了如何笑了,就好像明知他該做的是告訴自己天涯何處無芳草,可他偏偏要單戀那支獨有的花,這儼然成了他心底抹不去拔不掉的執念,除非死,否則窮奇一聲都無法根除。
“許教授?許教授你還好吧?許教授你別嚇我……”
許墨熙僵硬地低頭,看着這個和小伊有兩成相像的小姑娘,可她終究不是小伊啊,別說兩成像,就是一模一樣,他的小伊也是世上獨一無二的。不過這個張瑤,他或許可以利用一下。
小伊對不起,我做不到放手,那樣太痛了,如果再一次犯錯,做了你不喜歡的事情,你還能不能原諒我,看在我們兒時約定,你說過,長大了做我的新娘的。
“我送你回家吧?”
張瑤固執地搖頭,“我不要回家,我家裡人逼我嫁給不喜歡的人,我不要,我只是想……”她擡頭弱弱地看了他一眼,垂下腦袋不說話。
許墨熙心底冷笑,小姑娘這點心思怎麼瞞得住他,“那我送你去賓館怎麼樣?還是去白苑?”
“不要去白苑!”話一出口,張瑤才意識到自己過激了,她咬了咬脣,並沒有找個蹩腳地藉口彌補,“送我去酒店吧,謝謝許教授。”
去白苑一定會碰到堂姐,許教授這麼喜歡堂姐,可堂姐已經結婚了,他們再見面該多尷尬啊。再說,只要她一直陪着他,總有一天他會忘了堂姐的吧?
說到底,張瑤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大學剛畢業,衣食無憂一生順遂,被家裡保護地不諳世事。她所有的高傲冰冷都是自我防衛,雖然有點小聰明,可她那點小心思如何瞞得住許墨熙?
許墨熙擡手揉揉她的腦袋,“好,我們就住酒店。”
張瑤那髒兮兮的臉蛋浮上一層緋紅,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擡頭瞄了一眼許墨熙,又快速垂下了腦袋。
那邊在老宅顧自生氣的老太太還不知道張瑤今天不回來了,生了會兒悶氣就直接去睡了。二叔公司裡還有事,交代了二嬸幾句又出門了,二嬸又等了兩個小時,見張瑤還沒回來,就在客廳留了紙條和燈,先回臥室睡了,所以直到快第二天中午了,他們才發現張瑤一夜未歸。
“肯定是二叔二嬸逼她了,張瑤一氣之下離家出走。”張琛安撇撇嘴,剛纔二叔打過來說了通莫名其妙的話,好像是他們把張瑤給藏起來似地,他們又不傻,留着個只會吃飯的闖禍精做什麼?
“讓公司的員工都留意着點,”葉海伊揉揉腦袋,昨天她喝的不少,雖然沒醉,但那種感覺着實不好受,現在腦仁還突突直跳,“對了,墨熙回來了,我不想見他。”
“呦,我姐夫醋性還蠻大的嘛!”
葉海伊瞪了他一眼,從榨汁機裡倒出兩杯橙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前是覺得那麼多年的交情了,哪能說斷就斷,可現在……”她搖搖頭,上次看邵璟那副樣子,她真的不敢挑戰他脆弱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