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君國百姓們都在迎接新年之際,朝中突然發生一件大事情。那就是當朝左相司徒青突然提出退出朝堂,不再任左相一職,明面上也就是意味着告老還鄉之意。
說起來,司徒青爲官數十載至今,早已年過半百,但他的地位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在朝中又有近三分之一的勢力,百官中半數是爲他門下之弟子;長女德才兼備,是後宮妃位之首的容妃,育有一子,深得皇上寵愛。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左相一門自是京城中數一數二的名門望族。
然而司徒青毫無預兆地提出辭官,不僅僅是羣臣們,就連君擎烈也不太明白,雖說他一直忌憚着司徒青,但在這節骨眼提出離朝,讓他不得不深思,奈何司徒青意堅決,在衆多司徒青的門下門生爲其請求下,君擎烈還是答應了。
所以,今早,左相司徒青辭官離朝,告老還鄉的消息一出,舉朝皆驚。驚之餘,左相一脈外戚、門生均聯名上書,稱左相勞苦功高,爲君國鞠躬盡瘁,要君擎烈多多賞賜,以示嘉獎司徒青的功德,君擎烈猶豫再三,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只能不負朝中三分之一的人的意思賞賜了金銀良田什麼的。
左相離朝,也就成了今日的大事情。然而,就在衆人以爲此事就此告落時,一本罪證冊子卻再次掀起一陣驚濤駭浪!
在左相司徒青辭官後不久後,立刻,君擎烈手裡就多了一本厚厚的冊子,上頭記錄了其中勾結朝臣等數十人等十數年所犯所有罪證,包括結黨營私、賣官鬻爵、貪污受賄、私自吞貪國庫民脂民膏,誣陷前兵部尚書致使其被滿門抄斬......衆多罪名,足以判這些人株連九族!雖然這本罪證裡,左相是背後主謀的罪證其然不足以外,但其餘人皆是罪證充分。
君擎烈大發雷霆,怒火中燒,一道旨意便將這些人全部抄家問斬!但司徒青,因罪證不足,還是念其爲官多年亦立下不少功勞,且看在容妃與二皇子君凌霄的份上,便饒其不死。然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左相被削去官爵,然他辭了官自然也就沒有了官位,抄家和逐出京都城流放,永不得回京;而容妃也因此被降爲嬪。
朝中不乏有大片支持左相等人的朝臣門生,請求皇上高擡貴手。然證據確鑿,加上朝中有王尚書等一派斥駁,終是難以挽回了。所謂樹倒猢猻散,這些曾經還擁護過左相等人的官員,沒被波及到的,紛紛掉頭投太子和四皇子君玉染這一邊了,罪證裡卻並未有涉及到君凌霄,但因着和容妃和司徒青的關係,也大大失了勢力。
……
“皇上……求您饒了臣妾的爹爹,他是被人陷害的,爹爹他爲君國做了這麼多,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定是那些人眼紅纔會製造這些假的罪證來迷惑皇上……”御書房之中,容妃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跪在君擎烈面前。
“罪證都擺在面前了,確確實實,還能有假?你還有什麼好替你爹說的?!”君擎烈
怒目呵斥道。
容妃拉着他的衣角,哭着道:“皇上......皇上……求您不看臣妾的面子,也看凌霄的份上,饒了爹爹吧......”
容妃妝容都慘不忍睹了,如今看來她已經是從與柔妃同等位子降爲嬪了,地位差了一大截了,這些事落在她頭上,顯然是晴天霹靂!
君擎烈目光犀利地看着她,嘆了口氣,終是沉聲道:“你起來說話。”
容妃以帕子略微擦了擦梨花帶雨的臉,仍是跪地不起:“皇上,今日您若不答應臣妾,臣妾就長跪不起.....”
容妃本就是因着她父親司徒青的權勢,一舉封爲後宮容妃,至今已有近二十年光景了。仗着有兒子君凌霄和左相府的權勢地位,可謂在後宮之中一手遮天。若是有哪位妃子美人惹怒了她,多半便是被打入冷宮的下場。
而如今司徒青的敗落,她又受到牽連被降了後宮地位級別,一日之間好似由雲端墜入了地獄;曾經在她面前夾着尾巴做人的皇室妃子們如今均看不起她,不僅不似以前那般見了她便行禮諂媚,阿諛奉承,甚至還要語出諷刺,落井下石。這叫掌權十餘年的容妃又如何能忍得下這口氣?!
君擎烈目光一寒,冷冷的看着跪在腳下的容妃,心中並無半點憐惜之情。他清楚,容妃,雖說是德才兼備,卻心機太深,不愧是司徒青那個老狐狸教養出來的女兒。
而他的二皇子君凌霄,他也知道他是什麼人。平日裡還寵着這對母子,那是因爲朝中有左相的緣故,而眼下,他只剩疲倦。
“你若是要跪,就一直跪着,正好替你父親贖罪!”君擎烈聲音無比的震顫,在這御書房裡顯得尤爲攝人!
容妃心神一懼怕,立刻閉了嘴,戰戰兢兢站起身,到底不願委屈了自己。
“知道爲何你爹與你都要遭此劫嗎?人心慾念、對權勢地位的貪婪追求無止境!容妃,朕都看清了你的心,記住,你永遠也不可能取代朕的靈皇后!”深沉的嗓音帶着陰森可怖的味道,令容妃聞言眼前一片漆黑,幾乎昏厥:“皇......皇上......”
“今後就好好待着吧,否則就沒有活路可走了。”話音一落,君擎烈便起身甩袖離開,容妃癱軟在地上,被他那帝王的眸中殺意震住,頓時覺得她的命運無望了。
……
君擎烈離開了御書房,去了她封存的禁宮,那是靈皇后生前的住所甘泉宮,可恰巧這時候君無言進宮了。
君擎烈站在甘泉宮門前,沒有讓人這座打開殿門,而是問道身旁的君無言,“言兒,許久沒有來過你母后的地方了吧?”
君無言並未立刻回答,視線掠過甘泉宮看天,出神,飄然出塵又高貴無比的氣質,容顏勝雪,一身月牙白緞子長袍,白玉腰帶,袍內露出金色色鏤空木槿花的鑲邊,頭上金冠束髮,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來人,打開殿門。”君擎烈見他並未回話,深邃的暗眸閃過一絲惘然,突然揚聲道。
“父皇,不必了。”君無言收回視線,看向君擎烈,平靜無波,目光悠然,“這早已經不是當年的甘泉宮了。”
君擎烈一怔,良久纔回過神來,是啊,早已經不是了。他有多久沒有打開過這扇殿門了都記不清了。
君無言見君擎烈靜默哀思,蒼老的面孔終究是讓他冷硬的心軟了一分,叉開話題:“父皇,雖然那些早該剷除的人得到該有的結果,但這只是一半,司徒青大概是猜到兒臣會有大動作纔會主動提出離朝,而他的罪證不足,無法徹底剷除他和他所有的勢力,所以父皇,切不可掉以輕心了,司徒青也許遠比我們想得要深。”
提到此,君擎烈才恢復以往的威嚴,冷肅地頷首點頭,“朕知曉。言兒,你早有準備爲何到如今才……”
“在兒臣還未徹底蒐羅到老狐狸的罪證之前,兒臣並未料到司徒青老奸巨滑會突然離朝。”君無言鳳眸冷寒。
君擎烈負手在背,踱步走近望心湖欄杆旁,惆悵不已:“這樣的結果也罷,如今朕被邊關之事煩的焦頭爛額,這次的漠北狼來勢實爲兇猛,就連秦正卿恐怕也……朕若還是當年的朕,定要御駕親征,將漠北狼從邊關掃除乾淨!”
君無言聽着這話,斂了斂心神,目光銳利又流露出一絲複雜,靜默的沉思着,並未言語。
“言兒,快新年了,你的太子妃身子應該也有七八個月了吧?”君擎烈良久才轉移話題,問起這個來,蒼老眼眸之中隱隱約約能看見期待,轉頭意料之外見君無言露出柔情的笑意,那是他極少極少從君無言臉上見得到的。
“是,父皇。”君無言淡淡一笑道,復又擡眸看着他,“孩子既是兩個,待孩子出生,父皇就替他們取名吧。”
“好好……朕來取名,朕來取……”君擎烈欣喜道,眼中掩飾不住的高興。他其實要想要爲君無言的孩子取名,只是心中以爲君無言一直對他這個父皇心有芥蒂,所以沒有提及,眼下他說起自然是意外的高興!
他君擎烈的皇孫,定要取個好名!
……
朝中這番震驚的變動,已然是成爲了百間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秦菲雨在太子府聽到這些事後,只是覺得憾然,畢竟她是知道這並非是阿言最想要的結果,可事出突然,他們也不得不出招。
她早就知道阿言手上和背後掌握了一些有利的罪證,燒了聽雪閣亦是最後的警告,奈何與司徒青有暗中關聯冥宮還未查清楚,着實讓她氣惱了一番。
在年關時卻發生這樣令百姓不喜憎惡的事情,多多少少會影響他們的心情,京都城被抄家問斬的十幾戶府門大臣,滿城腥風血雨,一片染紅的街道,入了多少人的眼,皆是憤然嘆息!
這個新年前是如此不安定的!
(本章完)